塞诺冯战战兢兢地开口插嘴。
安海尔当然也晓得这是个乱来的提案,但他说什么也不能就此作罢。
「你真的认为这值得我赌上调查军团的未来吗?」
「你的想法并不算正确。」
「怎么说?」
「索鲁姆嘱托给我们的,并不是调查军团的未来,而是更伟大的事物才对吧?」
「的确,调查军团并不是仅仅为了守备而存在的组织。」
「那你是答应要远征啰?」
赫尔费对脸上浮现出欣喜表情的安海尔摇了摇头。
「赌命作战的是士兵而不是你,担负责任的也是他们,当然也包括我在内就是了。」
「你想说假如只是出一张嘴的话,人人都办得到吗?」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只是安海尔也并不打算把此事全权交托给调查军团去处理。
「……我也会同行。」
「你?开玩笑的吧!?」
或许是真的这么认为吧,赫尔费不禁失笑出声。
「品尝过那么悲惨的苦头之后,你还认为自己有办法重新站上那片死亡大地吗?」
「不试又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看过太多士兵灰心丧志的模样了。」
赫尔费抢先作出回应。
「即便是身心均受过严厉训练的菁英,只要一看见巨人,多少都会感到狼狈。对方可是如你我所知的怪物啊。因此饱受无力感苛责,陷入绝望的人也不少。」
「……你认为我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吗?」
「你八成只会在关键时刻两腿发软吧。结果就是造成更多损失。」
赫尔费的指责使安海尔顿时无言以对。因为他在暗示索鲁姆的死乃是安海尔所造成。
「暂且先到此为止吧。」
塞诺冯开口打断对话。
「再继续谈下去,只会白白加深你的心灵创伤罢了。」
塞诺冯的体贴固然令人感到欣慰,可是纵使内心的伤口流出鲜血,也绝不能在此放弃希望。
「假使你们决定不去,那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非去不可。」
「想也知道绝对办不到嘛!」
「我是说真的。」
「我虽然明白你抱持多大的觉悟,但我不可能放局外人前往墙外。」
面对安海尔的发言,赫尔费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才开口回应。
「不过如此一来,你大概也不会轻易罢手吧。所以我决定给你一次机会。」
「机会?」
「只要你能跟我交手并击败我的话,那就随你高兴。」
「如果打输呢?」
「我就要你死了这条心。」
「原来如此。这么浅显易懂,倒是省时又省力啊。」
安海尔对赫尔费点了点头。
「你答应得也太干脆了吧!」
一旁的塞诺冯心生动摇。
「对方可是专家耶?你太吃亏了,根本毫无胜算可言嘛!」
「我只不过是压倒性的不利而已啦,但还有希望。」
「再怎么乐观,也该有个限度吧……」
「我有《装置》可用。」
《装置》对人类有没有效果还是未知数,不过由于赫尔费不晓得《装置》的性能,所以应该可以期待《装置》能发挥出令他大吃一惊的效果才对。纵使是率领调查军团且身经百战的强者,多少也会有些许破绽,而那大概就是安海尔的胜算所在吧。
「请恕我直言……」
塞诺冯小声讲起悄悄话。
「他并没说你可以使用《装置》喔。」
「啊……」
安海尔发出近似惨叫的小小悲鸣声,接着提心吊胆地转眼望向赫尔费。
「我们换个地方吧。」
赫尔费从椅子上起身,丟出这句话催促安海尔。
赫尔费似乎早已作好应战准备,脸上带有连野兽都会吓到夹着尾巴逃走的严厉神色。或许是因为从名唤「事务工作」的监牢中获得解放,使他找回原有的野性也说不定。
「我就姑且帮你收拾骨头吧。」
塞诺冯说出这句毫无帮助的台词。
大概是有人到处宣传队长要动手教训某个嚣张民众的消息吧。明明没有召集,却见兵舍前面出现了一道大约好几十人的人墙。其中九成观众是调查军团的士兵,剩下的则是跟调查军团有所来往的业者。众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充满期待的目光凝视着赫尔费,注目安海尔的人连半个也没有。
「这下子糗大啰。」
安海尔品尝到宛如被拋弃在敌方根据地的残兵败将一般的心境。实际上,观众必然也认为就只是这种程度的小事罢了。笼罩现场的气氛说明了一切。
「別忘了,这种状况可是你自找的喔。」
「你好无情喔。要是我输掉的话,你一定会替我报仇对吧?」
「你真爱说笑。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啊。」
塞诺冯不留情面地加以回绝。
「我就让你几分吧。」
赫尔费带着从容神情开口提案。
「你可以使用那台《装置》,因为我也想确认它的性能。」
赫尔费又接着说道:
「而我则赤手空拳跟你打。只要你能击中我一下,就算你获胜。」
「还真是从容不迫呢。」
「好歹我也是个略懂武术之人嘛。」
「可千万別一时冲动,就抽出挂在腰际的短刀喔。」
赫尔费仿佛表达着「打哪放马过来都无妨」的意思一般,摆出悠闲姿态。要是随随便便欺近他的怀中,势必会被打得七晕八素。
「这是意外惊喜,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搞不好真是万分之一的胜机喔。」
换句话说,现在依旧形同毫无胜算可言。
「还真是成了一场出乎意外的公开发表会呢……」
安海尔确认配戴于身上的《装置》感触,随即大大吐了口气。
(没想到首度实战的对手竟是人类。)
而且还偏偏杠上了调查军团的队长。虽为称职的对手,却是个很难应付的强敌。
(几乎毫无胜算。)
所谓的万分之一,就是指这回事,但他不必击败赫尔费。
(只要能歪打正着地击中他一下……)
像这种程度的小小奇迹,或许有办法靠一已之力引发也说不定。
「你准备好了吗?」
赫尔费全身上下布满了高昂的斗志,随即摆出战斗姿态。由此可瞥见符合战斗高手身份的从容态度。由于对上的是安海尔这个大外行,因此表现得一派轻松也是理所当然。
(形势不利啊。尽管现在讲也没什么用……)
若就此被对方掌握主导权的话,将会相当不妙。于是安海尔蹲下重绑鞋带,原本只是为了挫挫赫尔费的气势,不过他还顺手从地上掬起一把沙土。
「那么……就正式开打吧!」
安海尔一放声大喊,立刻对准赫尔费脸部拋出握在手中的沙土,用意在封锁他的视力。
(或许很卑鄙。)
但他也只能不择手段全力出击。现在获胜,比任何事情都来得重要。
安海尔猛踢地面,一鼓作气缩短与赫尔费之间的距离,接着大大挥动右臂高举过头。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大外行的夸张攻击动作,不过既已夺走敌人的视力,自然无须担心会遭到反击。
安海尔这记蕴含强大力道的拳头,猛然扑向赫尔费脸部。由于缺乏战斗经验,所以不知威力是强是弱,但只要能够击中,相信赫尔费那副悠哉神情必定也会扭曲变形。
岂料赫尔费竟若无其事地接住安海尔的拳头,顺势扭转他右手腕的关节。遭到反手摔的安海尔自然被摔倒在地上,惯用手被架于背部,进而遭到擒拿术锁死。这一连串动作在转眼间一
气呵成,手腕及肩膀关节同时发出悲鸣。
「不错的攻击。战场之上变化莫测,瞬间大意将招来杀身之祸。」
赫尔费解除了锁住安海尔的关节技。原本打算诱使赫尔费心生动摇再祭出致胜一击,结果竟完全扑了个空。
安海尔站起来之后,先反复转动疼痛的惯用手,借以确认是否还能动作。手腕、手肘、肩膀关节都还残留着闷痛感,但还不到会对行动造成影响的程度。只不过方才赫尔费倘若再稍微施加力道,大概不是骨折就是关节受损了吧。
「啊啊,唯一的胜机飞了……」
塞诺冯忍不住双手抱头。
「別说什么唯一好不好?」
但却是事实。
(既然奇袭行不通,那也只好采用正攻法了……)
而要采用正攻法,使用《装置》的时机便显得相当重要。对不知《装置》有何机关的赫尔费而言,理应想像不到《装置》能实现纵轴移动才对。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他,应该也会多少露出破绽吧。
(结果还是只能靠奇袭取胜吗?)
转眼环视周遭一圈,找到了兵舍及树木等好几个可以用来发射钩锚的目标物。
(问题在于有没有办法射中。)
虽进行过数次试射,但想精准地将钩锚射向所瞄准的位置,不可或缺的必备条件就是累积充分训练。像城墙那种巨大目标就算闭着眼睛也射得中,不过若想射中像树干一样的小小目标,则须身怀技术方能办到;在战斗中就更不用说了。
以狙击般的慎重态度举起操作装置,瞄准目标扳动拉柄——
这是为求精准的必要作业,却会在敌人面前展露出毫无防备的姿态。若是巨人的话,八成连理都懒得理,然而赫尔费绝不可能视若无睹。
「你若不进攻的话,那我就要主动出击啰?」
赫尔费这番发言,使得安海尔的思考瞬间宣告中断。
猛一回神,赫尔费已经来到安海尔面前。尽管在拟定奇袭作战的期间反遭突袭,可说是蠢到无以复加的境界,然而安海尔还有办法及时举起手护住脸部,对外行人而言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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