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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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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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只怕你这是按着鸡头啄米——白费心机,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君
  无戏言’说话,何时不算数过?”吴戏言从头至尾始终没有看透白衣人,对方的这句话更是让他如坠迷雾,越想越不对劲,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忍不住脱口发问,“喂,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衣人抬手撩开垂下的白发,本如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一丝调侃之意:“还请吴先生稍等片刻,我无须你付出精彩的报酬,就会给你一个绝对精彩的回答。”
    吴戏言大笑:“想不到老弟竟然学我说话,哈哈……”
    他的笑声猛然收住,因为他惊奇地发现那白衣人竟就此转身离开,一时他居然有些不舍:“老弟慢走,就算不能回答问题也可以交个朋友啊……”说话间他又微一皱眉。刚才白衣人抬手撩发之际,他看到对方的翡翠玉镯后露出的手腕上有一片肌肤明显有异,仿佛是胎记,又更像是刺青,最奇怪的是,那片肌肤呈现出奇异的碧色,不知是否是那玉镯反映雪光所致。
    吴戏言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听说过一种古怪的刺青,只恨此刻残酒未醒,一时竟然想不起来……
    然后,他就看见了另外一个白衣少年!
    那个生着一张娃娃脸的白衣少年倒提着一把精光四射的短剑直直朝吴戏言缓缓走来,脸上带着一份令人畏怖的期待之色。
    那柄白衣少年倒提的短剑长不过尺半,在积了半寸雪的地面上划过,却没有留下一点划痕,看似离雪面还有肉眼难以察觉的距离,但那剑锋与地面之间,却传来令人惊骇的摩擦之声,如同短剑正毫无痕迹地穿透积雪,与地面直接接触。而那嘶哑的摩擦声决不像是一柄短剑所能发出的,倒似是一把重达百斤的开山巨斧!
    眨眼问,吴戏言的酒全醒了。
    以前,吴戏言也曾面对过威胁,甚至比此刻的情形更为急迫,但他甚至都懒得露出一丝惧意,因为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杀死了吴戏言,那么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的家人、师门、朋友,甚至只是和他有过一次鱼水之欢的青楼女子,都可能遭到飞来横祸。
    所以,尽管吴戏言身无武功,却比许多武人更有一份硬气。
    但,这一次,他却毫无选择!
    正如白衣人所说,他今日不得不连犯两条忌讳:纵然刀剑相逼,他也不得不说出曾经说过的重要情报。
    因为,只看白衣少年脸上的奇异神情,他就清楚地知道,面对的正是那种嗜杀且绝对不惜后果的疯子。
    吴戏言不顾身份地大叫起来:“先生请留步,我这就回答你的问题……”
    值此生死关头,吴戏言终于想起了这看似孪生兄弟却迥然不同的两个白衣人的来历。
    ——鹤发童颜!
    “鹤发童颜求见端木庄主。”
    端木敬颜披着半边衣服,打着哈欠,勉强坐进大堂正中的虎皮交椅上,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慢慢念出手中一张白纸上的几个字,皱皱眉头:“什么东西?”
    堂下一位小厮垂手恭顺地回答道:“求见庄主的是两个白衣人。一个四十多岁模样,另一个瞧起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既不似父子又不像是朋友,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端木敬颜冷哼一声:“他们有没有说到底找我什么事?嗯,像不像那种穷困潦倒的家伙?或是身怀至宝待价而沽的?”
    小厮努力回想,犹犹豫豫地道:“是那个中年人出面递的帖子,并没有说因为何事找庄主。不过……他们虽然不像那种穷得要卖儿卖女的破落户,但或许真有什么宝贝。”
    “呸!”端木敬颜一口浓痰喷在小厮脸上,“不问清楚凭什么替他传信?他娘的,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急事,一大早就把老子叫醒,不想活了?”
    位于京城之北二十里的端木山庄并不是什么江湖门派,原只不过是一家当铺,可是却比许多江湖门派更为有名。因为这家当铺专门搜罗各种奇珍异宝,然后转手,卖给京城的名门望族、纨绔子弟,甚至是当红的青楼姑娘。
    出入京师,身份可谓是最重要的,而身怀异宝正是一张极为特别的身份证明。试想一位王侯戴在头上、挂在身上的都是几百两银子一件的“便宜货”,又有谁会信任他的身份?又岂能得到与之名望相符的敬重?所以,许多贵族豪门不惜重金,只求能从端木山庄中购来新奇贵重的宝贝。
    久而久之,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端木山庄之名。若是囊中羞涩,恰好手头上又有几件奇珍异宝,便可以用之换取银两。当然,价格并不公道,赎金却高得离谱,赎回的条件也相当苛刻,一旦超过短短的期限,恐怕就再无可能物归原主。名曰典当,事实上就是低价收购。
    但至少,这是一个可解燃眉之急的地方。
    受了端木敬颜一口浓痰,那小厮却动不敢动一下,结结巴巴地道:“咳咳,那个中年人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庄主平日不是教训我们,适当的时候要与人为善,免得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听小厮如此回答,端木敬颜不禁一怔。
    所谓“与人为善”之言不过是他偶尔兴起讲的,想不到下人倒记得清楚,可如此一来,反倒不好再责怪这小厮,只好没好气地骂一句:“叫他们滚,老子要继续睡觉。”
    “抱歉打扰了端木庄主睡眠,可在下的确有急事想求。”一个白衣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大堂中。
    端木敬颜不由一惊。
    这端木山庄虽不是什么武林世家,但财大气粗,重金请来的护院皆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好手。这白衣人虽然看起来豪不起眼,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这里,必然有非常的本领。
    端木敬颜心念电转,随即指着小厮怒骂道:“滚!顺便叫看门的蠢货也一并滚蛋!”骂完,转过脸面对白衣人却立刻换上一副表情,不失倨傲地一笑,“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白衣人只是简单地两个字:“鹤发。”
    在端木敬颜听来,白衣人那略含傲意的回答无疑展现着一种高贵的身份,再配上那两缕垂直的白发,平添几许仙风。所以尽管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还是含笑道:“久仰久仰。却不知鹤发先生早上是习惯喝茶还是喝酒,或是来碗燕窝?”他是多年的生意人,早习惯了看人说话。但见此人英华内敛、不急不躁,便知来了大主顺,心里猜想,对方的目的到底是卖还是买?
    鹤发摇摇头:“只请端木庄主屏退左右。”
    端木敬颜嘿嘿一笑,微微挥手,几名侍从应声退下。
    鹤发微微一哂:“还有九人想必是端术庄主的心腹,就不必刚避了。”
    端术敬颜大感惊讶。
    事实上端木山庄日进万金,戒备森严,在夹墙暗阁里正是藏有几名高手,这些隐情自然不足为外人道,却不想对方在不动声色中便已察觉,甚至连人数多少都了然于胸。
    又听鹤发续道:“不过今日的事情若有泄漏,惹上麻烦的人恐怕不止是我。”
    端木敬颜听出鹤发的话中之意,心头极不舒服,只是碍于对方来历可能不小,也不便发作,只好借着笑声掩饰:“哈哈,我做买卖向来诚信无欺,天地可鉴。鹤发先生无须多虑。”
    鹤发淡淡道:“今日我不是与庄主做买卖的,而是来打听一个消息。”
    “哦?”端木敬颜顿时少了兴趣,讪讪一笑,“那么鹤发先生好像来错了地方,你应该去京城找‘君无戏言’才是。”
    鹤发不急不徐道:“我已找过吴戏言,所以这才到了端木庄主。若是庄主愿意帮忙,这个小玩意敬请收下。”
    说话间,他已在桌上轻轻放下一枚小巧的金簪。金簪内嵌有一枚绿豆大小的玉色珠子。然而奇的是,那簪子光华耀眼,价值不菲,可镶嵌的珠子上却布满许多小黑点,如同霉变。
    “翰墨簪!”端木敬颜盯着那支金簪,双目放出异彩。
    “端木庄主果然好眼力。”鹤发微笑道,“此‘翰墨簪’看似平常,然而簪内的那枚东海夜明珠上却以精工巧手刻下了千余字的诗词名句,肉眼难辨,每至夜深时以珠光映于墙上,方可一窥究竟。”
     端木敬颜素闻“翰墨簪”之名,心痒难耐,伸手欲取来看个究竟,却被鹤发止住,微笑道:“端木庄主是个生意人,当然知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难得的是,鹤发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那份泰然自若的态度,无论是利诱对方还是有求于人,神情上都没有半分异样。
     端木敬颜咽了口唾沫.努力掩饰住眼中的贪婪:“还请先生明示来意。”


鹤发缓缓道:“事情要从十六年说起。一位来自吐蕃的年轻人到了京师,住在平安客栈中,却不幸生了急病。或许是因为他的形貌惹人生疑,所以无人援救,反而被小偷趁机偷去盘缠。店主怕被恶疾传染,竟将他赶出客栈,眼看就要横死路边,幸好有一位无意路过的好心人于心不忍,把他接回家中,悉心看护,总算将之从回门关救了回来。那年轻人感激其救命之恩,奈何身无长物,便把贴身挂着的一块奇异红石相赠,说是家传之宝留作信物,日后再来相谢,随后便返回吐蕃……”
     “且住。”端木敬颜听得不耐,插口道,“这故事忒也平常,与我又有何关系?只怕先生找错了人。”
     鹤发听若不闻,甚至语速都没有改变:“那个好心人只是一个普通商人,本也不求人报答,只是看那奇异的红色石头好玩,便随意收下。不料半年后,他做生意赔了本,欠下巨额债务,将家财尽数变卖依然难抵,走投无路之下,听说端木山庄收留异宝,便把那块红石抵押给了庄主……”
     端木敬颜这才明白过来:“哈哈,原来你说的是那块红色的小石头啊。虽然奇巧,却非玉非宝,并不值几个钱,亏我还给他二十两银子。”话语中大有懊悔之意。
     鹤发望定端木敬颜:“我相信端木庄主不会做赔本的生意,只想知道现在这块红色的石头到底在何处?”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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