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那刺鼻的腐臭味。袁锐战战兢兢的跟在外公的身后,他不敢去看那人的脸,外公掀开蒙在尸体的上的白布那恶臭味更浓了,袁锐忙捂住自己的鼻子,可还是吐了出来,而且是翻肠倒胃的吐。 死者面部的血肉向外翻着,鼓起的脓疱,全身浮肿透明的皮肤,加之恶臭的味道,非常人能够忍受的。 “小锐,感觉怎么样?”外公戴着白色的口罩说道。 “比想象的更让人受不了。”袁锐回答道。 “哈哈,第一次都是这样的,我用了3年时间才适应过来,慢慢来你会适应的。”外公语重心长的说道。 “外公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静静的看着,听我慢慢的给你讲。”外公轻轻的擦拭着死者的面部缓缓的说道:“我要给你讲的第一课是对死者的尊重,人的一生走到这里就是尽头了,无论生前多么的风光无限或是穷困潦倒到死一切都归入尘土,作为入殓师遗体便是我们的伙伴朋友,对伙伴朋友应有的尊重是起码的道德标准,我们要用心去为他们完成人生旅途中最后的一程,这不仅是一份责任更是一份光荣,因为他们的笑容背后有你努力的身影。” “外公,我明白。”袁锐肯定的点了点头。 外公接着说道:“一名入殓师的基本功很重要,首先要学会识别遗体,也就是能够识别正常死亡和非正常死亡的遗体,然后制定出相应的整容方案,并能够根据遗体整容方案配备常规整容用品和用具。这些我们称之为整容准备。” “哦,我记下了。”袁锐认真的回答道。 “比如现在这具遗体,她是非正常溺水而亡,死亡时间大概在7天左右,那么我们根据她现在的腐烂程度做出以下整容方案,第一,注入防腐剂后去除腐肉。第二,抽出体内多余的水分,让她回复正常的体型状态。第三,清除残留在死者器官上的附着物。第四,不能修复的器官或皮肤表面应制作相应的替代品。第五,梳理修剪死者的头发和指甲,女性。爱美涂上适于肤色的唇膏和指甲油,适当的佩戴生前的首饰品。第六,为死者梳洗着装。第七,化妆,调整卧姿等。整容的标准就是八个字:坦然、安祥、如眠、原形。” “外公,您说的太快了,我没记住。” “没关系,你只要记住那八个字就行了。坦然、安祥、如眠、原形。” “哦。”袁锐心中默默的重复了一遍:坦然、安祥、如眠、原形。 “好了,今天我们就说这么多,你回去后好好的想一想我今天说的话。” “就这样吗?” “对,就这样!” 说着,外公放下手中的工具向外走去。 “外公,等等我!” ……………………………… 袁锐的家里从此变的死一般安静。因为离别,世界变成了灰色。因为离别,人生变的不同,那些快乐不快乐的事再也不会重现。母亲昨日的身影依稀忙碌着。这里已经变得既熟悉又陌生。袁锐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想着母亲的一颦一笑,悄无声息的流出眼泪。 如果给你一只曾经用过的钢笔,你会用它抒写过去吗,看见一张泛黄的照片,你会追忆岁月的惆怅吗?那些熟悉的面孔曾几何时在你面前绽放过笑容却只能在你的脑海中存在,这些已经变成回忆。刻意去追求过往,留下满目疮痍的自己,你愿意吗?悲伤是最容易留下脚印的东西,请不要回头回望那些带着伤的印记,可又有谁能做的那么潇洒呢? 晚风送走最后一丝暖意,寂寞随之袭来,袁锐曲卷在沙发上,带着无限哀伤拌泪而眠。 长松殡仪馆,遗体整容室。 袁锐拖着孤单的身体回到这里,外公早早的等在那里,见袁锐无精打采的上班,外公问道:“怎么了,一脸的疲态,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我倒是希望做噩梦。”袁锐不想就此事说下去,他戴上口罩走到遗体面前仔细的打量起来。 “小锐,开始做这行的时候都会有不适的感觉,以后习惯就好了,外公给你弄了个一级遗体整容师的资格证书,我为了你可是开了不止一次小差啦。” “外公真是麻烦您了。” “这孩子,如今我们祖孙两人相依为命,说那些外公会不高兴的。” “我一定不会辜负外公的一片苦心。” “那就好,我们接着上课。” 外公手持手术刀一点一点的仔细的刮着腐肉,清晰可见的白骨显露在手术刀下。 “小锐,用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破坏人脸的整体结构,即便尸体的腐烂破坏程度在高,也要严格按照肌肉骨骼的纹理走势下刀。看这里,这是人的额骨,这里是眉弓骨,这里是颧骨,上颚骨,下颚骨。还有面部的肌肉,眼睛的周围是眼轮轧肌,这里分布着人的表情肌,还有口轮轧肌,咬肌,鼻头上的肌肉,两边的鼻翼肌肉,下巴的肌肉,这些你必须掌握。” “这些我从哪能知道呢?”袁锐问道。 “解剖学,美术,雕塑中都有介绍。” “哦。” “今天我给你讲遗体的清洁更衣,使用常规清洁剂对遗体进行清洗或使用一般消毒剂对遗体进行消毒,这期间一定要注意遗体清洗、消毒的步骤和方法及常用清洁剂、消毒剂的选择和使用。更衣,按照传统习俗为遗体穿戴服装或按照家属要求为遗体佩带服饰。这里要注意遗体更衣的顺序、方法及遗体佩带服饰的方法。这些知识药物学和民俗学能帮你解答。” “外公您能不能在说的详细一点。” “师傅领进门学习在个人,多看,多学,多动手,这是你外公我赠你的七字真言。” “常师傅在吗?”此刻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啊!在,请进。”外公答话道。 “我还是不进去了,您出来下我找您有事。”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好,你等等。”外公放下手上的工具开门走了出去,门缝中袁锐依稀的看见一张肥胖的脸。头发向后背着梳理的油光瓦亮。 “高经理,您找我什么事?”外公的声音传来。 “您看,您是咱们殡仪馆的老人了,现在国家对殡仪馆的要求您是了解的,您的外孙……”这人的声音时断时续,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高经理,您有话直说,我的外孙他有资格证的。” “可他只是个助理,还不能独立完成遗体整容,现在又有一个刚毕业的入殓师也来到咱们殡仪馆了,您说我该怎么安排呢。” “高经理,您难道不相信我的技术吗?我一定能让我的外孙独挡一面的。” “您看您说的,我哪能不相信您的技术呢,我也相信您一定能培养出优秀的人才,可这个新来的入殓师有背景。”这人说着声音却压得的越来越低。 “什么背景?” “副市长的千金。”这人的声音几乎变成了蚊子。 外公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肥头大耳的高经理似是看出外公的为难,急忙说道:“您不用担心,我为袁锐安排了别的工作,运尸工。” “运尸工?“外公不甘的说道。 “我干。”袁锐推门走了出来,看着为难的外公,再看看势利的高经理,只有自己表示愿意才能缓解眼前的尴尬。 “哈哈,小袁真是识大体,前途无量呀!”高经理眉开眼笑的拍着袁锐的肩膀。 “小锐。”外公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外孙。 “外公,干什么都一样,只要不离开这里不离开您就行。” “可你的愿望……” “我不会放弃的。外公您放心吧。” “好了,就这么定了,明天那个新来的入殓师就拜托常师傅啦。”高经理拍了拍外公的肩膀向走廊的尽头一摇一晃的走去。 祖孙二人默默无语的看着高经理离开。###第三章:孝与不孝
次日的朝阳与昨日一样,新鲜,清澈。人却不是昨天的样子,袁锐坐上灵车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今天一位寿终正寝的老人在医院辞世,家人在万分沉痛时还不忘找来灵车,袁锐抬起老人早已穿好寿衣的腿,和另外一个同伴把这位老人送上通往天堂的最后驿站。 灵车上,老人的直属亲属掩面哭泣着,袁锐在副驾驶的位置眼望着这些悲痛的家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天人两隔的痛苦不时袭击他早已破碎的心,他回过头眼角的泪花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驾驶位置上一个皮肤略黑的小伙子问道。 “袁锐。” “新来的吧?” “恩!” “我叫洪学斌。” “哦,你好。” “兄弟,多大了?” “25。” “那你比我大,我21。” “哦。” “我看你不怎么愿意说话。” “是吗?” “别看我岁数小,在殡仪馆我都干了三年了。” “哦。” “我家是农村的,高中就辍学了,后来我去学开车,然后就来到殡仪馆一干就是三年。” “哦。” “大哥,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开发软件。” “那得挣很多钱吧?跑这干什么!” “你觉得挣很多的钱能干什么?” “钱多了什么不能干!开公司!买豪车!住别墅!环球世界!当然还要孝敬父母。” “自己最亲最近的人去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就是我的理想,很简单很现实。” “也很难。”袁锐随口接道。 两人相继沉默,灵车在街道中左转友拐后驶进了殡仪馆的大门。 遗体被推进殡仪馆的大厅,一个接待人员来到家属面前说道:“死者的死亡证明带了吗?” “在我这。”一位六十多岁的男人憨厚的说道。 ………… 这些殡仪馆接收遗体的过程只是表面形式罢了,手续处理的快慢完全取决于家属交钱速度的快慢,国家规定遗体在殡仪馆存放的时间不能超过七天,而这七天往往是殡仪馆想尽一切办法让家属消费的七天。这里面的内容琳琅满目,从死者的穿着到化成灰烬的过程没有一处不是要钱的,可谓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手续办完后,接待人员把众人引到一条长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