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自知没趣，便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我开着车，终于看到了百善镇的影子。“姑娘，我哥俩到了。你准备去哪儿？”
莫宁朝着我狡黠一笑。“前面超市门口停车，咱们明天见。”车子刚停，莫宁便轻巧跳下车，我回头看去，发现人影都不见了。世仁还转头不停的在寻找，他的眼神表现出了一种渴望。
别找了，人家可不是人，能让你看见才怪了。我说着，直接把车开到了小门脸前面，从上面拿出锁链就把车轮锁在路灯上。
那尸体就让它在车上睡觉，我和世仁回屋里。世仁一直低着头，我知道他本来以为这辈子不会同那个恐怖的女人再见面。但是没想到她今晚再次出现，让他那冷静的小心脏再次迸出了火花。
我刚要进门，车子突然传来吱吱吱的叫声。而那玻璃上，出现了一张人脸，我用良心担保，之前绝对没有。世仁看我不动，眼睛朝着我视线看去，他突然笑了。“这是莫宁趁你开车不注意的时候画的，我看见了。”
我的心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那吱吱吱的声音是什么？世仁摇摇头，从背后掏出一个白色东西，而头在不停的滑动，随着发出吱吱吱叫声。这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白色小老鼠。
“说吧，这二手面包车你从哪里淘换来的。这小老鼠今晚可把我俩给吓得够呛，幸好后来我坐后面看见了，不然一路上不知道还要被吓唬几次。整不好还会出车祸。”
我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一家什么药物研究所的车，因为经费太多用不完便买了新车。这二手车转手到了我们手里。
车子还在发出叫声，我俩不再理会。进门就准备睡觉了，都已经凌晨三点。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意气消沉而没有休息好，还是真的活计太累，我躺下就什么事都不知道。
当我醒来，世仁已经站在旁边一边嚼着辣条，一边挤我的牙膏准备洗漱。“尧，你说这一般人家死人丧办都是杀羊，有钱人家还得宰牛的。这镇长大人老娘挂了，这场面得多大，是不是得弄大象过来杀了献祭？”他的话含糊不清，但诡异的是我居然能听懂，只能归功于多年兄弟的默契。
我说，你小子抽风了是不是。大象都是国家保护动物，小小镇长能说杀就杀，他乌纱帽不想要了吧。我看这顿饭吃的有点悬，搞不好还不如去普通农村家，羊肉至少管饱。
我俩洗漱完毕，已经是十点半。开着车子就朝着镇政府过去，老远的看见政府大门，但诡异的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人都死哪去了？不用上班的么？”世仁骂着，拿出手机给张宏京打电话。“什么？超市门口右转，卫生院旁边大院里面。”他说着，用手指使我开车朝着目的地前进。
等了约莫十来分钟，我俩终于到了地方。老远便看见大车小车摩托车停满了的院子，大院外面便是黑色庄重的纱布挂着，而里面传来鞭炮唢呐和吵闹声。
我俩准备把车子开进去，不然昨晚被弄散架了的尸体绝对在人前露出破绽。世仁提前下车，我在车上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过来查看。他过了不到十分钟便带着张宏京那笑面鬼走了过来。张宏京在前面指挥让人让开，而世仁打手势让我倒车进去。
我刚把车子挺稳，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从房子里面走出来。身上穿着黑色西服，露出里面蓝色衬衫，看他那驾轻就熟的样子，要是再来上一条领带就更完善了。唯独美中不足的就是这男人脸庞发福，而头顶上中间光秃秃，这人自然就是百善镇的一镇之长——高仕雄。
“二位好，早在三年前便听说过两位的传奇故事。想不到这次还是麻烦两位了，随便找个地方就坐，等到灵堂收拾出来，你们就把我母亲移驾进去。”这话说的，一看就是时常混迹官场的人物，话语之中说的滴水不漏，反而能让你听完还飘飘欲仙。
我听完是几乎没有什么反映，毕竟当年的事情传的风风雨雨，一个镇长能听说一点不奇怪。但看世仁这小子，听完那脸上立即潮红起来，得瑟的没边了，上去就拉着镇长的手说道：“当年的都是小事儿，今天能为镇长服务才是大事儿。以后你家死人，我都过来，一年一次也没关系。”
我站在后面，看到高仕雄的眼神明显僵硬了一下，而嘴角抽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连忙上去，赔笑的说道：“镇长大人，我们去找地方坐下。等会儿能动手了，您找个人过来知会我哥俩一声就行，您先忙着招呼客人，别跟我哥俩在这干耗时间了。”
镇长这才转身离去，而世仁还恋恋不舍的看着背影，然后摸摸手。“咱这手越来越精贵，昨天晚上刚给莫宁牵手一次，今天就跟镇长握上手了，以后是不是可以给这手买个保险了。”
第三十三章 过财
我一巴掌拍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别瞎扯淡，赶紧找地方坐下来，看样子是准备要上菜，别弄的饿着肚子干活。
世仁甩着火辣辣的手，跟着我在人群里面穿梭。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熟悉，要不就是看起来肥头大耳的政府人把酒言欢，要不就是穿着光鲜亮丽的富人集聚一桌，像我俩这等屌丝在这有几分难以融入。
我的眼角陡然发现一桌空档，居然只有一个人坐在桌上。我回头叫着世仁就走过去，而这人也同时心有灵犀的回头，世仁看到脸就立马把之前甩他那一巴掌忘到九霄之外。
鹅蛋脸，小酒窝，不正是昨夜才分别的莫宁姑娘么。“二位真早，我就说今天还会见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世仁的眼睛都呆住，看着莫宁的脸就挪不开视线。莫宁单手遮住他视线问我：“你这兄弟是不是这几次被鬼上过？怎么看姑娘都用这种眼神？”
我笑了笑，咳嗽一声。世仁，你最喜欢什么菜？待会儿上来可别跟我抢。
我刚说着，菜就热气腾腾的上来。“看看这镇长家的排场，上菜的都统一制服，大姑娘都眉清目秀，就是不知道菜味道咋样。”世仁看着那穿着红色旗袍上菜的六个服务员说道，然后提了提筷子就准备上手了。
我们这一桌子就三人，张宏京老远看到这边空着，立马带着五个人走过来。“这里的三位都是办这事的大家，在这小镇上面闻名一方。”他伸手朝着背后的五人介绍我们三。“这五人，都是县里面来的，你们好好吃着。在一桌子上的都是朋友，吃吃喝喝以后办事也方便不少。”
这来人三男两女，看那西装革履而年纪轻轻的模样我就知道绝对是小秘书一类的东西，就跟张宏京一路货色。转眼间菜上齐了，我和世仁都有点愣住，大院桌子上慢慢摆满了，但居然没有一道荤菜，雕花萝卜，卷心土豆，月牙西红柿，洋葱煮白膜。
世仁转过头悄悄凑在我的耳边。“真他妈的抠门，还堂堂镇长，连一道肉菜都懒得上。老子刚才跟他握手都脏了爷的手。”
莫宁淡然看着我俩低头嘀咕。“你俩不会是无肉不欢的那种人吧？现在都是什么社会，不流行吃肉，吃肉死的早。这镇长大人一生节俭，死了母亲还低调丧办，值得其他官员学习，你们没看到那边两个端着照相机的记者么？或许明天日报上就会刊登百善镇镇长身先士卒，低调丧办争当俭约模范。”
看见没有，什么叫做阴奉阳违的婊子立牌坊，就是这种东西了。我低头跟世仁说着，俩人看着桌上其他人全部在谈论说吃素好，对身体健康，不过看着他们冷冷清清的吃着，心里面估计都骂开了，但脸上还强装出吃的欢乐的样子。
我和世仁一筷子懒得动，等到碗筷收拾下去。张宏京站在正门屋子大厅对着我挥手，我拍拍世仁的肩膀就跟着过去，没想到莫宁也随之起身。
“你们三个都是镇长交待请过来的好手了，这其中的细节行情你们比我了解。所以接下来的东西交给你们了，千万别出差错，这么多宾客看着，甚至还有记者跟着报道，出了纰漏镇长的脸面往哪里放？”
我和世仁点头不语，莫宁面无表情。
张宏京说完就转身消失在人群中，进屋一看，什么叫做俭约模范。两根青竹杖支起，上面挂挽联：驾鹤西归去，泪从悲中来。世仁低头在我耳边嘀咕道：“妈的，俭约到连裤衩子不穿，挽联都才十个字。”
莫宁好似听到他的话，在后面捂着嘴娇笑不止。灵堂下面是一张供桌，桌上放着一个盘子，周围全是生米，中间放了一个拳头大小红苹果。盘子对面挂着黑白遗照，遗容整洁俭约，不过书本大。
看着遗像，估计是前面十多年就留下的，女人坐在凳子上，面容发福略带微笑。身穿旧式旗袍，身段还算上佳，而背后是外面大院子，但不像今日这么热闹而浓重，空旷的反而多出一种寂静和落寞。
一口黑色棺材在遗像后面放着，黑漆泛着光泽，两侧棺材头明显看出用破旧细小木材拼凑起来。棺材盖子翻到在一旁，里面放着一张毛毯，一个枕头，空间狭小。“这镇长大人也不怕他老娘晚上托梦给他说房子太挤，这棺材他丫的要是自己能躺进去，我商世仁三个字倒着写。”
我的脸色估计不太好看，陡然想起这棺材放在这里，而待会儿我俩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那尸体搬到这里来，还得让任何一个人都看不出破绽。
回头把世仁拉到供桌后面，看着莫宁还在打量周围，把这东西跟他一说。他的脸色也一下子僵住了，本来尸体就不能让人看见，必须说是火化成灰了，这才符合镇长的作风。而现在不仅没有火化完全，甚至尸体都被世仁一棍子敲坏了，这可难办了。
我俩眉头紧缩，在供桌后面一筹莫展。“你俩在后面玩桌震呢？两个大男人蹲在棺材前面也不嫌热，收拾收拾咱们去把尸体搬进来吧。我负责主持其中的礼节礼仪，上前跪拜献祭烧香磕头什么的，你们负责烧冥币就行。走吧。”
莫宁说完就准备出门去开车门。我同世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