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啦!该不会真的想去搭讪人家吧?”千晶目瞪口呆地问道。
快人抓了抓头上的毛线帽。
“呃……就算没有办法搭讪成功,我也想在回东京前看有没有机会可以跟她说上几句话,因为这个冬天我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千晶被表哥的话给吓了一大跳。看样子他是认真的,也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这样好了,我来帮你制造点机会吧!”
“真的吗?我可以指望妳吗?”
“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只是制造机会让你跟她说话而已喔!接下来还是得靠你自己。”
“这个我知道啦!很好,我又充满干劲了。”快人回过头去看了缆车站一眼。“咦?那个人在干么?”
“你说甚么?”
“就是那里啊!妳看缆车站的屋顶,还有另一个雪警在那里不是吗?”
千晶顺着快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屋顶上的确还有另一个雪警,而且就是逮到千晶的那名男性雪警。
只见有条黄色带状的东西从屋顶上垂了下来,长度大约超过一公尺,正被风吹动,轻飘飘地飞舞着。
“那是甚么啊?是在做甚么记号吗?”快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千晶也百思不得其解。
14
确定黄色的带子清楚地映在网络实况摄影机的画面中后,仓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宛如背对着结冰的斜坡,慢慢地滑落下去的不安在胸膛里蔓延开来。已经不能回头了,但是却不知道将往何处去。
平常放在管理事务所,用来管理网站的计算机被搬进会议室里,负责操作的则是身为网站管理员的辰巳。
仓田用自己的行动电话打给人应该还在空中缆车山顶站屋顶上的根津。
“喂,我是根津。”
“我是仓田。没问题,看得很清楚。谢谢,你可以下来了。”
“下去之后,需要过去你那边吗?”
“不用,你就在装备室待命。”
“收到。”
挂断电话之后,仓田转身一看,只见松宫和中垣正在抽烟,两个人都苦着一张脸。
“接下来只能等犯人主动跟我们联络了。”中垣喃喃自语地把烟灰弹落。“犯人到底打算怎么拿这笔钱呢?总不可能直接过来拿吧!”
“会不会是利用银行转帐呢?”回答他的是总务部部长宫内。“对于犯人来说,那是最安全的方法。好像有人会在网络上买卖人头账户,以汇款式的诈骗手法上来说是很常见的手法。”
“不,我想犯人应该不会利用银行转帐。”仓田不这么想。
“怎么说?”
“就犯人的立场,应该会希望能够尽快把钱拿到手。但是如果要一次提领出三千万圆的话,就必须亲自去银行办理,而且银行还会要求核对是不是存户本人,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是相当危险的作法。就算要用提款卡提领,但是每天可以提领的金额定有上限,三千万至少得花上一个月以上才能全部提领完毕。”
“又没有人规定只能汇到同一个户头,说不定犯人会分成十个账户,要我们分别汇入。如果犯人不只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的话,分头把钱提领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仓田回头看了宫内一眼,不表同意。
“犯人真的会这么做吗?这么一来,风险会变成十倍,只要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了乱子,整个计划就泡汤了。”
“天晓得呢?”宫内也还以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话说回来,犯人在恐吓信上写着,要我们在三天内准备好三千万圆的现金,如果要采取银行转帐的方式,就没有理由这样写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的确有道理。”中垣点头称是。“那会不会是以下这种可能性呢?要我们以快递的方式把钱寄出,或者是用包裹寄到哪个邮政信箱里?”
但是这个可能性依然被仓田打了回票。
“我想可能性应该微乎其微吧!犯人应该也有考虑到万一我们报警的情况。要是警方先在收件的地址埋伏,就会被一网打尽了。”
“犯人有想过我们会报警吗?”
“我想多多少少都会考虑到这个可能性。”
中垣不再开口,可能是觉得仓田的意见颇有几分道理。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蔓延着,只有辰巳敲打着键盘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直在这里枯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中垣站了起来。“我先回办公室去,有甚么动静再通知我。”
“好的。”宫内回答。
“我也先回自己的办公室了,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中垣的前脚才刚走,松宫后脚也跟着离开会议室。
等到位阶比较高的大头们都陆续离开之后,宫内这才伸长了腿坐在椅子上。
“哼!能有甚么非做不可的事情等他处理呢?”
仓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宫内。
“宫内先生,你真的觉得这样妥当吗?真的没有必要通知警方吗?”
话都还没说完,总务部部长就不堪其扰地摆了张臭脸。
“这件事情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听说你还直接跑去找社长谈判,对吧?那可是越级报告的行为喔!”
仓田紧咬下唇不说话。宫内似乎认为只要把钱准备好,问题就解决的样子。可是犯人接下来会怎么做,没有人知道,游客们的安全丝毫没有受到任何保障。
根津说他们今天早上有试着用金属探测器找过,可惜没能发现爆破装置。
仓田隔着窗户望向底下的滑雪场,川流不息的人潮显现出财源广进的荣景,然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游客愈多愈让他胆颤心惊。
有个踩着滑雪板的男性正伫立在饭店前。看清楚对方的侧脸之后,仓田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件事情没办。
“辰巳,我可以离开一下吗?我想去跟某个人打声招呼。”
“可以啊!是甚么人?”
“是入江先生,听说他从昨天就来了。”
“了解。”辰巳了然于心地点点头。“您尽管去吧!”
“听说公司安排了顶楼的蜜月套房给他。”宫内以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说。“来得真不是时候,没事干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呢?”
“人家根本甚么都不知道,这也不能怪他吧!”
仓田说得义正辞严,宫内也只好耸肩摆手。“话是没错……”
“那我走了,有甚么事再叫我。”仓田交代辰巳之后,便走出会议室。
披上御寒用的大衣,走到饭店外头一看,入江义之还是保持着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眺望着滑雪场。没看到他儿子达树的身影。
“入江先生。”仓田开口叫他。
穿着蓝色滑雪服的入江回头一看,发现是仓田之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好。”
“听根津说,您昨天就到了是吗?抱歉拖到这个时候才来跟您打招呼。”
“你们不用为我的事情这么费心啦!就连住宿费用,我本来也打算自己出的。让你们准备那么好的房间,反倒让我有点过意不去了。”
“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那是我们唯一可以表达诚意的地方。话说回来,令公子呢?”
入江的表情只稍微和缓了一点,旋即摇摇头。
“还窝在房间里,说是不想踏到雪地上。”
仓田把视线落在自己的脚边。
“这样啊……心里的伤口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痊愈的呢!”
“可是,我一定要让那孩子再一次站到雪地上,就算不滑雪,也必须勇敢地面对现实才行。在没有达成这个目标之前,我是不打算回去的。”入江的语气里似乎蕴藏着坚定的决心,可见达树的精神状态是真的很糟糕。
“我明白了,要是有甚么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好了。”
“谢谢你,根津先生也说过同样的话。也许哪天我真的会需要你们的帮忙也说不定,到时候还请多多指教。”
在谈话的同时,入江的视线还是一刻不得闲地望着滑雪场的方向,彷佛是在找人一样。当仓田问起这件事时,只见他露出一抹尴尬的苦笑解释:
“那只是一时的自我安慰而已,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咦?甚么意思?”
“只要有哪个玩雪地滑板的人稍微滑得快一点,我的视线就会不由自主地跟过去,心里也会不由自主地怀疑,他会不会就是当初的犯人?问题是,肯定找不到的啊!我只有那一瞬间看到他们的样子,根本不记得对方有甚么特征。话说回来,我也不认为他们还会重回这座滑雪场,所以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虽然心里再清楚不过,但还是没有办法停止寻找,因为眼睛就是会下意识地到处乱看。”
仓田感觉自己藏在防风大衣底下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心里破了一但大洞的并不是只有入江的儿子而已,就连入江本人,也还没有从一年前的那场恶梦里被解放出来。
入江呼出一口白色的气息。
“说了一堆没骨气的话,真是不好意思。身体快要冻僵了,我先回房间去了。仓田先生,你要不要也来杯咖啡啊?这你可能比我清楚,蜜月套房里还有咖啡机呢!”
“不用了……”仓田正打算拒绝的时候,突然改变了心意。犯人会给出甚么答案固然令他如坐针毡,但是他也很想知道入江达树现在的情况。“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咖啡就不用麻烦了,我看过达树的样子之后,就要回去工作了。”
“那孩子,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仓田先生呢……”
两人搭乘电梯来到顶楼的十六楼,这一整层楼全都是蜜月套房的房型。
仓田尾随入江身后进到房间里面。从开着暖气的客厅里传来电子仪器的声音,有个少年正坐在电视机前,十分投入地玩着电视游乐器。
“达树,先把游戏暂停一下,过来打声招呼。仓田先生来看你了,你们去年见过,对吧?”
被父亲这么一催促,达树这才抬起头来。过了一年,身体似乎也长高长大了。不过五官依旧很孩子气。眼睛虽然望着仓田的方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