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游——”
“我…我不是早说我憋了几百年了……”敖游满足地闭着眼睛任她发飙,“我…我能挺这么久…已经算很男人了好不好……”
五十八
王培在洗手间里洗手的时候,敖游也跟了进来,衣服都扒光了,光溜溜地在洗手脚跳来跳去说要洗澡,眼睛却不安分地在王培身上瞟,表□迷迷的。王培对这个小流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敖游在洗手间嚎了好几次让王培进去帮他洗澡,未果,只得悻悻地胡乱擦了几把自己出来,从柜子里找了王培一件长浴袍裹上,慢悠悠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眯着眼睛,风情万种的样子。
他那副要勾引人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王培笑得肚子痛,抬脚才他肚皮上蹭了蹭,像哄小狗似的小声地哄他,“帅哥,你脱得这么赤条条的,冷不冷?”
敖游立刻就郁闷了。
他们俩你撩拨我,我撩拨你地闹了一会儿,王培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居然是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周锡君。王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敖游不要闹,尔后接通了电话。敖游赶紧凑过来,瞧见电话上周锡君的名字,醋意顿时就写在了脸上。
不过他倒是没有不讲道理,只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错过了半句。
一会儿王培挂了电话,他立刻又专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脑袋偏过来,嘴里还哼着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眼睛却在一个劲儿地偷瞄,仔细观察王培的脸色,明明想问周锡君找她什么事儿,偏又不开口,光眨巴着眼睛瞅着王培看,想等她自己交代。
王培却对他的求知欲视而不见,皱着眉头竟然开始发呆,不知在些什么。敖游等了半分钟,终于忍不住拿胳膊肘撞了撞她,问:“周锡君找你干嘛?”
王培想了想,才回道:“他说,有人找小叔叔。”一听说这事儿跟田知咏有关,敖游立刻紧张起来,啥事儿都不想了,睁大眼睛盯着王培,生怕她脸上有什么不应该有的神色。不过王培表现得很正常,除了疑惑和意外,不该有的表情一点也没有。
“是……什么人找?”敖游觉得自己应该问一句来表现自己对小叔叔的关切之意。
“不知道,”王培摇摇头,“说是个年轻女人。”会不会就是小叔叔画里的那个神秘女人?那个有着乌黑的长发、妖娆身段的女子,田知咏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周锡君并不清楚田知咏的去向,只说了王培的地址,所以她琢磨着这两天那个女人就能找上门来,没想到第二天大早,她就到了王培的门口。
前一日晚上敖游非要蹭床睡,最后还是被王培给赶了回去。她心里清楚得很,他们俩都这种程度了,难保不会有擦枪走火的事儿发生,只能尽量地避免放他进屋,否则,有些事儿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但敖游才喝了点肉汤,怎么会甘心,晚上一个劲儿地电话攻势,第二天大早就敲门来了,结果就在瞧见了等在门口的那个女人。
“我姓欧阳,欧阳旻”女人果然有着乌鸦鸦的好头发,长及腰际,乌黑发亮,美不胜收。但更美的却是她的眉目,古人说女子眉如远山,眼如秋水,说的想必就是她这样的,活生生的犹如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王培想,她如果是个男人,也会忍不住喜欢她。
“周…周先生说,你知道知咏在哪里。”欧阳旻低声道,声音却是微微嘶哑,与她如画笔般勾勒出的五官不大配,却又别有一番风情。
王培稍稍一迟疑,敖游就已经开口了,亟不可待的样子,“他在北京,北京哪里来着……培培,反正你也放假了,要不我们和欧阳小姐一起去北京,你也很久没见你小叔叔了吧。”
他忽然这么大方,这让王培有些不能适应。不过他这话倒是挺有道理的,因为上班的关系,王培不能总是往北京跑,算起来总有三四个月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他现在好不好。一想到田知咏的身体,王培的心情又晦暗起来。就算已经知道那不是爱情,可是,小叔叔在她的心里却是与众不同的,那种从幼时就崇拜和孺慕的情感,又岂会轻易消散。
幸亏J市到北京的航线一向不挤,王培还算顺利地买到了机票,当天中午,三个人就上了去北京的飞机。
换登机牌的时候敖游使劲儿跟工作人员套近乎,小姑娘们被他哄得晕晕乎乎的,果然呢换了靠前的三个座位。三个人坐一排,敖游让王培做最里头,自个儿坐在了中间,欧阳旻则坐在靠走廊的位置。
王培起先没想到他要玩什么鬼把戏,当飞机上了天,她才意识到敖游的小伎俩。这个小流氓仗着人家看不见,一坐下就开始玩小动作,咸猪手摸来摸去不知道多欢乐。王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趁他不注意挠了他两爪子,却依旧拦不住他那颗包天的色胆……
幸好飞机上的空姐们十分殷勤,每过几分钟都要过来添饮料,添食物,敖游这个小流氓才稍稍有所收敛。
就这么被他吃了一路的豆腐,熬了两个多小时,三个人才到了机场。敖游神通广大不知联系了什么人,居然调了辆豪车过来接,加长宾利,暴发得一塌糊涂。欧阳旻心里有事,完全没有注意,王培却忍不住悄悄地问他,到底是找的人帮忙。
“我找阿恒啊,”敖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边他熟,不过——”他悄悄凑到王培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透着一股子神秘的蛊惑,“其实…给我们开车的司机……是一只猫妖。”
王培“噗”地就笑出声来,然后狠狠地白了敖游一眼,小声地骂:“你就会贫。”
“不信?”敖游继续蛊惑她,“不信你看后视镜,仔细看,仔细看,看看他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
他说得那么肯定,王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怀疑,忍不住悄悄地把目光投向车里的后视镜。开车的师傅是个中年男人,相貌很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不管是眼睛眉毛,还是鼻子嘴巴,都看不出丝毫——不对,他的眼睛……
她一动也不能动地瞧着镜子里的那双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滴溜一下变得滚圆——王培顿时就傻了。
天晓得,除了许多年前她曾经见过的那条小白龙外,这还是她头一次在成熟而清晰的情况下见到妖怪。就算是敖游,明明知道他是一条龙,可是,在没有见过他的真身之前,王培总是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人看的。
龙…小白龙……王培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原本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不是吗?敖游他…好好的在天上当神仙,无怨无敌地下什么凡;人间有那么多好地方他不去,偏偏要去瑶里那个小镇;瑶里那么多好酒店不能住,偏要赖在她家里头……
她脸上连番的变化早看在了敖游的眼睛里。他并不笨,天界那么多神仙,要说起慧根灵性,他绝对能排上前三甲。也就是不常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混,单纯些罢了,但王培的心思他却是费了好大力气在琢磨的,她一个眼神的变化敖游就能想到许多种可能。所以,王培朝他一瞪眼,他就猜到了些什么。
车里还有欧阳旻在,敖游不好解释,但王培这会儿也能忍住了不发作,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满面怒色,一个赔笑讨好,只是都不说话,生怕惊到了欧阳旻。
宾利一直开到了田知咏所在的疗养院,四处林木森森,寂静无言,无端地让人生出几分萧瑟的心情来。王培这会儿也顾不上跟敖游置气,满心满眼装着的都是病弱的田知咏了。
一行三人先去了田知咏的病房,却不见人,护士说他在花园里散步,于是几个人又匆匆地赶去花园。转了半圈,果然瞧见了他,穿着间宽大的白色病服坐在高大的椿树下,安安静静的样子,却是半点生气也没有。
欧阳旻顿时就红了眼圈,一低头眼泪就掉了下来。王培想了想,牵着敖游的手默默地离开,她想,他们一定需要一个安静的独处的空间,就他们俩,说自己想说的话,或哭,或笑……
回了疗养院的大厅,敖游一直有些不安,心里琢磨着要是一伙儿王培问他报恩的事,他要怎么回。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王培发火,连生气的话也没说一句。敖游自己先扛不住了,索性先招了,“培培,我…我…我承认我……”
“好好的还说这些干什么?”王培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严肃又认真的样子,“我早知道了。”
“你知道了?”敖游一脸不解,她早知道他当初是为了报恩才追她?她……有那么聪明?
“我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你说喜欢我是假的。”王培想起他们刚见面那会儿的情形了,敖游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张嘴闭嘴就是她喜欢他,还一副高高在上、勉为其难的样子,可把她气得够呛。
可是后来,他是什么时候变的?他说话的时候好像认真了些,虽然嘴巴还是一样的讨厌,一样的大言不惭,可是,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就算他自己不知道,旁人却能感觉得到。
不管他是怎样开始的,重要的是,已经开始了。王培想,只要敖游喜欢她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其他的,又还有什么关系呢。
欧阳旻留在了疗养院,王培和敖游回了北京市里住着。回去的路上,敖游忽然开口问:“培培,你…为什么…不问我,能不能救他?”
王培诧异地朝他看过来,尔后又认真地想了想,她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呢?
因为自从敖游出现后,她已经彻底地变成了有神论者,她开始相信命运这一说。生老病死都是命数?所以,她才会遇到敖游……
如果强行改变人的命数,那么,敖游他会如何?
五雷轰顶,或是形神俱灭?或是毁了他的修行?
王培想了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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