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么说,拉舍尔先生,族长只是因为他兄弟的去世,所以心灵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不愿意再管事了。”
“也许他现在就该把家族交给达达尼尔少爷管理。”
“哦,总该有个过度期,凡事不可急于求成。”
“说得对。”
拉舍尔轻轻嘟囔了一句:“凡事不可急于求成。”
这两个人,一个是精于计算的老狐狸,每一句说话都暗藏杀机,话中有话,字字陷阱。另一个则是老于欺诈的当世第一诈骗犯,同样的精通人心诡计,油滑得仿佛一条鱼,不给人任何把柄。
在谎言的侦测与反侦测之间,历来是前者的难度大于后者,因此当两个实力相若的对碰时,通常总是撒谎者获得最后的胜利。
因此在这次的试探中,拉舍尔没有获得任何机会。霍丁轻松的将所有拉舍尔试图得到的资料化为无形,这让拉舍尔大为不满。
穿过大厅,他们来到长长的走廊上,再往前就是会客厅与卧室。
“我们先去会客厅看看吧。”
霍丁说。
“我没有意见。”
拉舍尔道。
就在那时,走廊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
女孩见到拉舍尔时,眼中放出了明亮的光辉:“哦,拉舍尔先生,原来你在这。我已经找了你好久!”
女孩向着拉舍尔走来。
正是那个向拉舍尔邀舞的姑娘,桑迪。
这让拉舍尔有些尴尬。
“哦,桑迪,我没想到你在这,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我没有看到你。在和你跳过了几场舞后你就消失了。哦,拉舍尔先生,你怎么能这样抛下一个姑娘不理就走了呢?这太不礼貌了。”
霍丁的眼中露出浓浓的笑意。
“我很抱歉,桑迪。”
拉舍尔无奈道。
“我不管,我要你赔偿我。”
“赔偿?你要怎么赔偿?”
“我要你陪我再跳几场。”
“现在?”
“对,就是现在。”
“这可不行,舞会已经结束了。”
“那就陪我单独待一会,你不愿意吗?还是拉舍尔先生你讨厌我?”
小姑娘的声音充满柔情与痴缠,就象是女儿遇见了父亲,有种依依不舍的情怀。
“哦,当然不是,不过我还有事要做。”
“你还有什么事?”
姑娘问。
霍丁立刻道:“拉舍尔先生要向少爷道别,不过我想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完全可以先找个地方玩一会,我可以去通知少爷出来。”
拉舍尔长长吸了一口气,他往往少女那“纯真”的眼神,“无邪”的表情,再看看霍丁那笑嘻嘻的样子,终于无奈的点点头:“好吧,霍丁先生,你赢了,就照你说的做。”
那句“你赢了”就象一根针刺入霍丁的心中,他的笑容不变,只是彬彬有礼地向拉舍尔施了一礼道:“那就这样吧。”
说这,他向通道的尽头走去。
望着霍丁的背影,拉舍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嘴角边抿出浓浓的笑意。—————拉舍尔从不相信这世上有馅饼会掉下来。
如果有,那么它一定是带毒的。
如果说之前桑迪的邀舞还只是小姑娘避免年轻男士的*扰的表现的话,那么此刻小姑娘对自己的等待和痴迷,就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
他有种感觉,就是尽管西瑟达达尼尔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舞会,但事实上,他并不真心希望和自己做过多的接触。
事实上他总也忘不了在修伊格莱尔启动传送阵前那一刻的眼神。
充满了自信,神秘,令人无法揣摩的神采。
他拥有一种普通少年根本不具备的特殊气质,丝毫没有一个少年本应有的稚嫩与天真。
就仿佛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安装在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那种气质,他只在一个少年见到过,感受到过,那就是西瑟达达尼尔。
“拉舍尔先生,你又走神了。”
耳边传来桑迪轻声的低语,带着一丝薄博的嗔怪。
舞厅外的小阳台上,桑迪抓着拉舍尔的手,眼中充满了柔情。
拉舍尔用抱歉的口吻道:“我很抱歉,桑迪,你瞧,我的年纪大了,很多时候都不懂得该怎么去关心身边的姑娘了。这几十年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是说,我孤独惯了。”
“也许你应该给自己找一个伴侣。”
“不,象我这样的人,不适合有伴侣。”
拉舍尔摇摇头。
“为什么?”
拉舍尔笑着轻轻搂过桑迪的肩头,将她搂进怀里,然后轻声道:“因为象我这样的男人,对于任何一个对我表示好感和善意的女人,都会保持天生的警惕,我甚至会……伤害她们。”
桑迪的脸色大变。
拉舍尔的手指在桑迪的颈后轻轻一按,她嘤咛一声昏了过去。
轻轻将小姑娘放到地上,将自己的外套扯下为她盖上,拉舍尔喃喃道:“抱歉了,小姑娘,希望你能做个好梦。”
掀开阳台的窗帘,拉舍尔注意到四周无人。
他顺着通道迅速向里摸去。
会客厅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或许是客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的原因,连仆人都见不到。
拉舍尔注意到不远处的沙发里好象躺了一个人。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正是贝利。
他满嘴的酒气。
“该死的蠢货。”
这个混蛋竟然喝醉了,他以为他是来干什么的?
拉舍尔转回头向卧室那边走去。
拉舍尔蹑手蹑脚地靠近卧室。
将脑袋靠近门上,拉舍尔仔细倾听着。
里面传来一对男女的说话声。
“情况怎么样了?”
“他没有上当。”
“那可糟了,要是被他发现就麻烦了。”
“也许我们该加大**的力度,不管怎么说,得给少爷足够的时间。”
“我再想想办法。”
声音充满焦灼。
拉舍尔的眼中泛起一团神光。
他从怀里掏出通讯水晶,轻轻道:“查克莱,准备调集人手包围这里,我想我找到修伊格莱尔的老巢了。”
话音落,他收好通讯水晶,突然打开房门冲了进去,高叫道:“我想你们没必要再白费功夫了!”
下一刻,他彻底呆住了。———————霍丁和莉莉丝趴在地上。
在他们的身前还放着一大块肉骨头。
他们盯着不远处的大衣橱,从下方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影子,在衣橱下面的缝隙里钻动。
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珠谨慎的盯着外面,而霍丁正和莉莉丝一边谈话,一边对旭叫道:“嘿,宝贝出来吧,快出来吧。”
拉舍尔的冲入让霍丁和莉莉丝同时抬起了头,两个人一起惊讶地看向他。
霍丁惊讶地问道:“拉舍尔先生?你怎么进来了?”
莉莉丝则直接愤怒地叫了起来:“这个人是谁?这简直太没有礼貌了,你怎么能不打招呼就冲进来!你刚才说什么?”
拉舍尔也呆住了。
“啊!我很抱歉,我是说……我想我走错了房间。我是想见一下西瑟达达尼尔少爷,向他说声道别。看样子……我感到万分抱歉。”
“你是在找我吗?”
卧室旁的浴室门突然打开,露出了西瑟达达尼尔的半个身体——他的上半身裸露着,头发上还裹着浴巾。
“达达尼尔少爷?”
拉舍尔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原来您果然在这,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我刚刚洗好澡,正打算给我姐姐的狗也洗一个澡,不过小家伙从来都很讨厌洗澡,他一点都不配合。每次洗澡他都要躲起来,而且就喜欢往我们够不到的地方躲,弄得自己一身脏,好象不这样他洗起来就会亏本一样。”
修伊笑着回答,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嘿,巴涅特,你们还没把他哄出来吗?我已经把热水都准备好了。”
莉莉丝没好气地回答:“本来他都已经出来了,可是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突然推门进来,把他又吓坏去了!西瑟,你从哪交来的这些野蛮的,毫无礼节的朋友?”
修伊看看拉舍尔,眼中露出询问的目光。
拉舍尔摊了摊手:“啊,我很抱歉。真得,我非常抱歉,为我的失礼。事实上我只是打算开一个玩笑而已。那么,我现在就离开。”
说着拉舍尔匆匆退出卧室,背后传来莉莉丝愤怒的吼叫:“西瑟,你最好记住达达尼尔家族正在努力成为上流贵族,做事要讲究礼节。作为家族的继承人,你不可以随意结交这种没有修养的人,那会败坏家族的名誉,让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毁于一旦。作为你的姐姐,我不允许你和这种人再交往!”
该死!拉舍尔愤愤地跺了下脚。
他匆匆掏出通讯水晶道:“查克莱,取消行动,等我下来。”
回到会客厅,拉舍尔一把抓住被灌得醉醺醺的贝利愤怒叫道:“你这蠢货,让我丢尽了脸!”
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向外面走去。
水晶球里的画面,直到拉舍尔上了马车才告结束。
“他走了。”
修伊冷冷道。他收起水晶球,将缠着自己头的浴巾扯下,露出那满头的金黄。
从浴室里走出来,修伊只穿了一条短裤,大腿上遗留的伤尚未完全愈合,到处是激烈战斗过后留下的疤痕。
大衣橱底下,旭嗽地窜了出来,扑进修伊的怀里。
它的身上半黑半白,那是药剂没来得及全部涂上的结果。
霍丁道:“我去看看桑迪怎么样了,莉莉丝,你照顾一下修伊,他刚经历一连串艰苦的战斗,需要有人照顾。”
“好的。”
莉莉丝回答。
霍丁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了莉莉丝和修伊。
望着修伊身上的伤,微微沉默了一会,她终于道:“很艰难?”
“总有预料不到的地方。一次完美的行动,百分之五十靠计划,还有百分之五十,就得靠随机应变与运气。必须庆幸,我们总算渡过了第一关。”
修伊淡淡地回答。
“那么拉舍尔会相信我们吗?”
莉莉丝开始给修伊的伤口重新上药,一种顶级的药膏,可以帮助修伊去掉所有的伤疤。
“不。”
出乎莉莉丝的预料,修伊摇头道:“拉舍尔依然会怀疑我,怀疑我们,在这件事上,其实我们没有办法。”
“为什么?我以为这是一场非常出色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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