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遵守军令,军人的使命就是为国捐躯,三弟也是军人,就算真得死在敌军手中,也算死得其所。他会为他难过,但却不会率所有守军去救他,更何况以剩下的五千人对八万,根本毫无胜算,只会全军覆没。
苏堂停住脚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嘿嘿冷笑:“好,你不去,我去,大不了和她死在一起,也比冷眼旁观要强得多。”
少华一把拉住他:“站住。你想让张大人的苦心付之东流吗?他为什么出城,为什么去敌营,就是为了你和郡主殿下。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苏堂用力挣脱他的手,语气急促:“若是我醒着,就算死,也不会答应和她交换。”
“很好,你想走,先过我这一关,若是你能打赢我,我就让你出城。”少华捋起袖子,立到院中开阔地。苏堂迅速扑身上前,两人都没有用内功,也不用招式,拳来脚去,乱打一通,很快跌倒在地,爬起来,又扭打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女声止住了他们。两个男人一起至地上站起身,少华拱手施礼:“郡主殿下。”
苏堂斜了她一眼,根本不想理她。掉头就走。
“你站住。”玉真出声唤住他。“殿下有什么吩咐?”苏堂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略略施礼。
“你在怪我。”玉真脸色苍白。
“这是殿下自己说的,我什么都没说。”苏堂冷冷道。
“我知道,你们都在怪我,连城中的将士,看到我,都没有好眼色。”玉真虽然粗枝大叶,但也看得出满城将士对她的不满和敌意,甚至包括那些布衣百姓,看着她的眼神都很不友善,她早已积了满肚子委屈,不禁哭了起来:“我也不愿这样,为什么你们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对我。”她说到后面,哭声越来越大。
少华皱起眉头,上前劝道:“殿下,我们并没有怪你,你别多心。若是换大哥在这里,也会毫不犹豫地和你交换。而且张大人去敌营,是心甘情愿的,他都不怪你,我们又怎么会怪你呢?”
玉真抬起泪眼,瞪着苏堂:“张大人换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他,为什么你们都怪我,却没一个人怪他,太不公平了。”
苏堂气的直哆嗦。少华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苏堂终于打破沉默,咬着牙,略一施礼,向少华道:“皇甫将军,若今晚三更,张大人还没回来,我就出城。”说完就转身走了。
“苏将军,你切不可意气用事啊。”少华急忙飞身追上去。
院子里留下玉真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立在那里,好一阵,忽然掩面哭了起来,边哭边道:“铁哥哥,你现在在哪啊?你知不知道,玉真真得好想你。”
前往青城的官道上,烟尘滚滚,铁桢带着大军日夜疾行,这日到了山口,忽有两骑马迎面驶来,马上两人正是派去暗中保护苏堂的侍卫。
他们一直驰到铁桢面前,翻身下马,跪地叩头:“属下无能,请殿下治罪。”原来他们跟着苏堂到了匈军大营,因敌众我寡,眼见苏堂被抓,无法施救,亦不敢回来禀报,只好在匈军大营中东躲西藏,直到第二日张好古将苏堂和郡主换进青城,他们方松一口气,急忙回来禀告。
铁桢勒住马,沉声道:“说吧,什么事?”
两个侍卫互相对视,支吾不敢言。
“快说,吞吞吐吐地干什么。”铁桢心急,语气隐含怒意。
“禀殿下,属下那日跟着苏将军到了匈军大营,意外发现郡主殿下的踪迹。”
铁桢微微皱眉,道:“接着说。”
两人将那日情形备细说了一遍,待说到耶朵提出条件,要张好古答应与郡主和苏将军交换时,骑在高头大马上,脸色苍白的皇太孙忽然厉声打断他们的话,开口道:“张大人答应了?”语气已失了平时的冷静,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两个侍卫大为惊讶,本以为郡主遇救,殿下定然喜悦,至于张好古,他的死活,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快说。”铁桢怒声喝道,心越来越慌,也越来越痛,暗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三弟没有答应,可是这可能吗?依三弟的性子,又怎么会不答应。
侍卫在铁桢身边多年,对主子的性情也有所知,主子向来儒雅温和,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却把慌乱和急切全写在了脸上。接下去的话,竟不敢说了。却又不能不说,只得嗫嚅道:“张大人打开城门,单人独骑……”见铁桢脸色阴沉的可怕,进敌营那三个字,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心突的往下一沉,脑子里空茫一片,三弟,她怎么能这样做,她答应他,要毫发无伤地回来,她竟敢违背诺言。
侍卫战战兢兢地唤他道:“殿下……。”
他却听不到,眼前全是她,她的明眸如水,她的浅笑吟吟,他不可以失去她。他一定要救她出来。
“殿下。”阿罕抢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快,命大军丢下辎重粮草,只携随身武器,骑兵做前队,抄小路前往青城,拂晓前必须赶到城外,突袭敌军后翼,步兵作中队,跑步前行,许知远率领刀兵作后队,一定要在明日日落前赶到青城。否则军法处置。”铁桢从锥心般的痛楚中清醒,用力握住马缰,沉声下令,嘴唇咬到出血,却不自觉。
欲诉衷肠
这一晚,耶朵又唤我到他帐中,一旁坐着耶杰,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桌上摆着大坛的酒,还有大碗的肉。一旁侍立着许多持刀的侍卫,气氛沉闷的可怕,就象暴风雨前的宁静。见他们两兄弟皆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我背上渐渐渗出冷汗,嘴上仍笑问道:“两位殿下,今日招张某来,莫非有什么喜事?”
耶杰哈哈一笑:“张大人,这桌上摆的是饯行酒,过了今晚,我们就要送你上路了。”
我暗惊,脸上依然镇定道:“好,即是饯行酒,那张某就要多喝几碗了。”举起桌上的海碗,向两个男人笑道:“请。”
耶朵面露感慨之色,“张大人真英雄啊。可惜你与耶朵是敌非友,否则耶朵一定要学你们天朝人,和张大人结义金兰,永为兄弟。”说完也举起酒碗笑道:“好,这一碗我敬张大人。”
“多谢。”我将碗中酒狠命灌下去,心中忧虑,脸上却依旧带着微笑。今日一战,匈军损失惨重,抬回来的尸首不计其数,还有数不尽的伤兵。不过,以此类推,城中守军损失一定也不在少数,真是让人担忧。
耶朵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朗声笑道:“张大人想必已经知道了吧,你一走,青城群龙无首,军心涣散,只今日一役,我军便杀了他们几千人,南门更是一度落入我军之手,你说,青城还守得住么?”
“呵呵,是吗?”我掩饰住心中的忧虑,哈哈一笑:“殿下可曾听过骄兵必败,看来上次在洛城吃的教训还不够啊。今日再在青城吃一次,殿下便知道我们中原人的厉害了。”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上次洛城之战,也是你出的主意吧。”耶朵冷笑。“看来我真的应该杀了你。”
耶杰立刻拔出腰间剑,指向我道:“哥哥下令吧。我现在就手刃此人,永绝后患。”
耶朵笑着摆了摆手,向我道:“你们汉人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归顺我国,我就说服父亲将妹妹许嫁给你,做了我国的驸马,岂不比你做相府女婿要强甚百倍。我妹妹生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比那位天朝郡主还要美艳三分。配大人正是天作之合。”
“唉,可惜啊。”我深深叹息。
“大人为何发出感慨?”耶朵有些讶异。
“可惜我与贱内情深意重,怎能停妻另娶,更何况出卖祖国者,是为国贼,你看我张某象是会做国贼之人吗?”我站起身,坦然面对他。
两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齐齐摇头,耶朵面露惋惜:“本来还想让张大人多活几日,与我们兄弟一起喝酒谈天,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只可惜人各有志,张大人即然不愿归顺我国,明日城破之时,就是你的死期到了。我会亲自将你绑在我的战马上,和大军一同攻城,看看你手下那些将士,会不会举起手中的弓箭,亲手射杀你。遗憾,张大人如此人才,却要死在自己人手中。”
知他已动了杀机,过了今夜,我必死无疑。此时,只有冷静才能救自己。
“大丈夫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二十年后,依然是条好汉。”我哈哈笑道,将空碗举起来,朗声道:“给我倒酒。”
“好。给他满上。”耶朵向后挥手。
下人将清澈的酒水倾入我碗中。我端到唇边,一饮而尽。
耶杰见状也不禁露出感慨之色:“张大人少年英雄,连我都有些可惜。好吧,今晚你还有什么心愿,我和大哥一定成全你。”
我放下酒碗,沉默片刻,笑道:“那位叫阿茵的姑娘,我很喜欢,不知殿下可肯割爱。”
耶朵和耶杰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耶朵拍手道:“好,好眼光,她是我带来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一个,今日就送给你了。”随即唤道:“阿茵,快来扶张大人回去。”
阿茵羞答答地走过来,伸手轻轻扶住我,将我一直扶出大帐,身后传来两个男人放肆的笑声,我佯作不知。绕开守在帐外的侍卫,到了自己帐中,伸手拉着阿茵的手,拉她在床沿坐下,带着熏熏醉意,看着她笑道:“想不到北国也有象姑娘这么漂亮温柔的女子。”
阿茵被我一夸,一张俏脸越发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我叹息一声,轻抚她的发丝:“明日我就要死了,否则一定央王子将你赏给我,带你回天朝,那里繁华满眼,丝绸锦缎,珍馐百味,应有尽有,你一定喜欢。”趁她不防,另一手探入怀中,取出藏在里面的一根银针,夹在指间。
阿茵红着脸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不舍。我微笑着伸出手搂住她,另一手将银针迅捷刺下她耳后穴位。刺入一寸有余,这个穴位一旦受制,可致人昏睡。阿茵无声地倒了下去。
我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含着歉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