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他这次是真的暴走了,一双眼睛黑得像浓墨!
张知用手背擦了擦嘴巴,昂头道:“你不是让我许生日愿望吗?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乔以航窒住。
“你还记得我们在游戏里是怎么结婚的吗?”
乔以航强作无动于衷。
“来月老祠,一起做夫妻任务。”张知记得清清楚楚。
乔以航眼神闪了闪。
“我现在再问一遍。”张知偷偷吸了口气,高声道,“乔以航。”
“……”
“和我一起在现实中做夫妻任务吧!”张知一字一顿道,“我会在你挫折的时候安慰你,被人欺负的时候保护你,受伤的时候照顾你……”煽情是技术活,尤其是这种即兴发挥的。他停了五秒钟,又继续接下去道,“不让你有时间寂寞,不让你有空间悲伤,永远陪伴你,站在你身后……带你打怪升级。”
乔以航郁闷地想骂人。
靠!明明是泡无知少女的桥段,他干嘛这么紧张!他应该一巴掌呼过去,让他冲个凉水澡清醒清醒才对。
“你……”他整理了半天的词汇,最终憋出一句,“有毛病啊!”当初在游戏里就不应该答应嫁给他的,看,惹出多少后遗症。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就是。
张知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伸手。”
“讨打?”乔以航眯着眼睛。
张知干脆拉过他的左手,抓住无名指,然后将一枚明晃晃的东西朝他的手指套去。
乔以航惊得差点连头发都竖起来了,手指下意识地缩起,“你做什么?”
“这里没有月老祠,就先用信物代替。”张知理所当然地道。
乔以航慌乱得几乎连脚跟都站不稳,猛然甩开他的手,怒道:“张知,你别太过分了!”
张知被甩开的手静止在半空,瞳孔中的情绪剧烈波动,但在乔以航皱紧的眉峰下,渐渐趋于平静。
乔以航努力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我当你是朋友,又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所以才一直忍受你的无理取闹。但是再怎么闹也得有个限度。你刚才……我可以看在你生日的份上当做没发生过。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朋友的,今天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提!”
张知嘴唇动了动。
乔以航抢声道:“当然。如果你不想要我这个朋友,那么我们以后就保持距离。”
“如果我两样都做不到呢?”张知握着戒指的手缓缓垂下,伸进裤兜里,脸上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乔以航心头莫名一痛,却依然咬牙道:“那么,我会单方面做到。”他说完,抬脚就走。
他们站的位置原本就离门不远,所以开门关门前后不过五秒钟。
门外,乔以航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张知一个人站在那里,直到双腿发麻,才慢慢走到窗边。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大大小小的水珠挂在玻璃窗上,晶莹剔透,圆润无暇。
他缩了缩肩膀,屈膝坐了下来,双手枕在膝盖上,木然地望着黑夜的尽头。
蛋糕放在桌上,散发着阵阵甜香,却没人有欣赏。
他的思绪飘回很多年以前。
也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晚上。
原本约定要出现的父母都没有出现。
而他,就这样做了一个晚上。
一样的冷清,一样的寂寞。
白热化(下)
乔以航一口气冲下楼,也不管外头那欲收还羞的小雨滴,跑到路边顺手打了辆的回家。
出租车向来是城市公认的马路杀手。
不等乔以航收拾好心情,他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么快?”乔以航看着四周熟悉的景物,愣了愣。
出租车司机道:“要再绕一圈吗?”
“不用了。”他想起张知拿出驾照那天,明明到家门却不让下车,非要去兜兜风,最后兜出一个古怪老太太的事情。他迅速付钱下车上楼。
进了家,关上门,乔以航才觉得心定了定。只是张知舌尖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他的口齿之间,让他一想起就忍不住一阵面红心跳。
门外走道突然传来脚步声。
换做平时,门板和墙壁的厚度足以将生意隔绝在外面。但今天他就站在门边,而且耳朵空前灵敏,甚至连对方大概走到哪个位置都听得一清二楚。
……
不会是追来了吧?
乔以航手心渗出汗水。
对于张知突如其来的告白,他还没有调整好心态。能说的狠话都已经说了,如果张知再死缠烂打,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毕竟被同性告白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也没什么能够的参考和借鉴的案例。
难道真的把他当色狼揍一顿?
……可是当他是色狼,就好像在暗示自己变成对方性|幻想对象似的。
乔以航因自己想到这三个字而吓了一跳。以张知二十岁才献出初吻来看,他应当不会这么有超前意识吧?
外面的脚步停到对面,过了会儿,传来关门声。
原来是邻居。
乔以航松了口气,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抓着门把,一副随时准备开门的样子。
“……”
他想起他们还住在一个屋檐下。也就是说,张知随时可能会回来。
鬼使神差地,他将门上了锁。
听到门锁啪得一声,乔以航觉得自己的心头也上了一把锁。不止外面的东西不会进去,里面的东西也很难出来。
做好防护措施,他深吸了口气,决定暂时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诸脑后,先痛痛快快地泡个澡。在心烦意乱的时候,点点香薰,泡个澡最好了。
他故作轻松地朝卧室走去。
……
一个小时后。
乔以航穿着睡衣,一步三顿地挪到门边,先是侧耳倾听了会儿外面动静,然后凑着猫眼往外看了半天,确定自家门外除了空气还是空气之后,他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恼怒。然后啪的一声,将锁上的门锁又打开了。
“唉,早知道就不收房租了。”他边自言自语,边摇晃着脑袋往卧室走去。
……
又一个小时后。
乔以航抱着插着腰从卧室里走出来。
客厅的灯亮堂堂的,好像有什么人在用似的。
他走到门边,默默地关上灯,又回到卧室。
……
半小时后。
他抱着枕头摸黑走到沙发边,将枕头往沙发上一丢,倒头就睡。
……
沙发上,一夜的辗转反侧。
凌晨。
刺耳的电话铃声冲破宁静的客厅。
乔以航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茫然地环视四周,半晌才抹了把脸,慢吞吞地接起电话。
“大乔?”小周惊异道。
“嗯。”因为一晚上没睡好,乔以航的大脑有些短路。
“你今天怎么这么快接起电话?”小周不等他有所反应,就自问自答式地接下去道,“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电影开机仪式?”
乔以航皱起眉头,“什么电影开机仪式?”
“《黑白之间》啊。还有半个小时,之后会有小型的酒会。”小周顿了顿,“你不会忘记了吧?连导、大神他们都已经到了,就差你了。”
“是今天吗?”
“是啊。”小周很认真地回答。
乔以航噌得站起来,“我一会儿到!”他正准备挂电话,就听小周囧囧道:“你不会真的信了吧?我开玩笑的。”
“……”
小周不可思议道:“电影开机仪式是三天后啊,昨天马总开会的时候还特地强调过。……你没事吧?”她开玩笑的时候是笃定乔以航会揭穿的,所以他真的上当了,反倒让她措手不及。
“你很无聊!”乔以航咬牙切齿。
小周干咳一声道:“虽然不是电影的开机仪式,但是你上午要主持《天际音乐》,也不能迟到。”
天际音乐是直播节目。由于是上午播出,时段不大好,所以收视率不高,伊玛特以前从来不接。这次是考虑到天声奖在即,想给乔以航已经发行好长一段时间的专辑造势,所以伊玛特特地安排乔以航多上各种音乐节目,增加曝光率,以增加竞争筹码。
蓝雨晴和NCC原本想让《幸福果树》参加这届天声奖,后来考虑到太过仓促宣传反而会打击销量,因此将得奖的希望放到了明年。这样一来对乔以航倒是有好处的,两张专辑竞争会削弱他的选票,倒不如专攻一张。
谈到工作,蒙在乔以航脑袋里的那层薄膜终于被思考,思路又清晰起来。
“嗯。一会儿你来接我。”乔以航道。
小周道:“好。其实高董很久以前就一直希望你用公司车,不要老是自己开车。”
乔以航呆了呆,蓦然意识到他还有一辆车停在自家的车库里。这几天又张知专车接送,让他差点忘记了这个事实。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他连忙道:“不用你来接了,我自己开车。”
小周道:“……你是在报刚才的一箭之仇吗?”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总之一会儿我会自己去电视台的,你在那里等我就好。”乔以航说完,直接挂下电,进浴室梳洗。
洗完脸,他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经过一夜的放任,下巴长出了青青的胡渣,眼睛也有些许血丝,眼下有一层淡淡的灰痕。即使不算头上顶着的那堆鸡窝,他看上去也很落魄。
乔以航盯着镜子,就好像想透过他看清楚自己。
……
“白痴。”他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
《天际音乐》进行得不大顺利。
从开始到现在,乔以航已经说错了两个地方。一是陆万鹏新歌的名字——《花园夜笑》变成了《花园笑夜》,虽然只是最后两个字的错位,但感觉就好像一部恐怖片突然变成了一部搞笑片。另一个是把沈慎元叫做了师妹。
而节目才进行了一半。
“……”小周和导播一起都捏着一把冷汗。
幸好,一句师妹显然让他的精神高度集中起来,后面总算没有再出岔子。
直播结束,有不少观众就这两个错误打电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