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儿不断发抖,扭过头,不敢去看那双蛊惑的眼睛,只是一个劲求饶:“国师,您答应我的,求您绕了我吧。求求您,谢国师!”
“你有鬼眼……”
吞了口唾液,罗儿点点头。“可是我进宫后看见的东西什么都没说,真的。”
“很好,那你愿意为王爷效忠吗?”
罗儿不解地看着谢笑,脸上挂满泪痕。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谢笑的笑容慢慢扩大,他拦住罗儿的腰,手抚摸上罗儿的脸,插擦去脸蛋上的泪痕,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柔声道:“喝了它,这不是毒药,来……让我看看你对王爷的衷心。”
“谢国师……”罗儿惊恐地抬头,视线一落入谢笑的眼睛,突而就呆滞住,慢慢的,她无法自主自己的意识,恐惧从她的脸上褪去,她接过谢笑手中的玉瓶,一饮而尽。
“呵呵,好姑娘,你为谁效忠?”
“王爷。”罗儿毫不迟疑,她的眼神凝滞而呆板。
“很好,把总管叫过来,从今天起,你负责王爷的起居。”
“是。”罗儿行了一个礼,转身退下,走路身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这样不行啊……”望着走远的罗儿,谢笑面无表情,喃喃自语,“能受得了寝宫戾气的人,越来越少了,看看这次的这个,能撑得了
放下的过去(二)
多久。”
52
失落的指骨
“陛下,当年您答应过微臣……”
“谢爱卿!”璟聿龙颜大怒,“念着他的朕的弟弟,朕已经忍了他二十四年,让这样的灾星活这么久,已经够了,你当年答应朕什么?……你说十年……可是现在他已经年满弱冠,我看他还好好的活着!”
谢笑叹气道:“这种阵法陛下是明白的,太过阴损,微臣也是第一次做法。很多环节,不是我能控制的。”
“哼,不是你能控制?”璟聿冷笑,“看来是朕太过宽容你,朕那弟弟可是喜欢你的紧。自幼让你手把手教他,是为了不让外人看出来,可是朕没让你什么都教!你甚至教他各种兵法剑术,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是要教他可造我的 反吗?”
“微臣不敢。”
“谢笑,你有什么不敢的?恩?”
“陛下,微臣这么多年做的事情,您还看不出来吗?”
“谢笑,你来历不明,朕当年用你也是万般无奈之策,而且……”
谢笑抬头,等着璟聿的下文。
哪知道璟聿只是长叹一口气,“罢了……把丹药再给朕炼一些,朕觉得最近精神又不济了……”
“臣,遵旨。”
“谢笑,朕再给你半年时间……半年……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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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心肠太好,明知道陛下不会轻易放过你,今晚我用了傀儡替代我本体,陛下不知道我在这里……这么好的机会……兵部那边,我已经打理好……”
“北方蛮族进攻我国……跟你谢国师有关系吧……”
谢笑不可置否,“日前大部分兵力已投入北方,正是好时机,你放心,只需你夺得王位,那些蛮子自然会退兵。”
“你给了那些蛮子什么好处?”王爷的脸在烛光里阴晴不定。
“……”谢笑不言。
“我有何德何能,让你做到如此地步?”王爷看着手中的茶盏,声音不重,语气却咄咄逼人,“谢国师,你有什么目的?”
谢笑苦笑摇头道,“我有什么目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年轻的王爷盯着谢笑看了片刻,道,“……我知道你是陛下派来监视我的,可是……我看不透你。”
“王爷……请你相信我。”谢笑诚挚的回望着他。
就在这时,外面远远地传来吵闹声,在深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王爷王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把宫殿重重围住,说是什么王爷密谋造反,见人就杀。”罗儿匆匆跑进来,花容失色。
谢笑脸色大变,猛地起身,看着门外冷笑道:“好一个璟聿,竟然想拖住我提前发难。”
王爷一扬手,将手中的茶水泼向地面,轻声道:“谢国师,看来是你失算了……你异于常人,这么多年,皇兄怎会不防你呢。”
“王爷……”谢笑掀起衣摆,跪地叩首,“臣定共患于难。”
王爷轻轻摇头,“这天总要来的……你次次软言劝我篡位,我后来也都依了你……因为我总觉得这二十四年……是捡来的,或许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应该跟着父皇去了……皇兄该做的也做到了……”
“王爷,你不会真以为陛下因为你是他弟弟才……”
王爷打断谢笑,“我都知道……你无须提及这笔旧帐,但是……你口上说忠心耿耿,却同样不坦诚……你隐瞒了我多少……到现在,我也没有闲心追究了。”
谢笑神色冷然,全然不在乎,他不在乎王爷是否信任于他,他的心思永远只有他自己明白,罗儿回想起谢笑曾经自语似地说:“你知道吗?看着他,就像是创作的一副完美的画,他的一丝一毫都是由你来刻画的,这感觉……呵呵……”然后谢笑就笑起来,眼睛里的光比那寝宫朱红的大门还要炽热。
王爷是罕见的至阴体质,荧惑转世,若谢笑不加干涉,王爷也难以活到成年。可是谢笑究竟想要什么?这个人如此关心王爷,但国师的心,比冰雪还要冷。
他剥夺了他的一切,却又想给他一切,国师说,你越不想要,我就越要给你,你不要天下,我偏要给你搅个地覆天翻。
罗儿发现,王爷至始至终,他的眼神里都是一种局外人的淡漠,他在后来的几年里,对于谢笑的计划即不加以阻拦,也丝毫没有热度,正如同他对于自己的命运所表现出的非凡冷漠,罗儿想,如果让他明天去死,他肯定丝毫不会吃惊。
王爷日渐成熟,也日渐沉默,他放任了所有人的命运,也放任了他自己的命运,随波逐流。罗儿觉得,王爷从第一天开始,就是在等着死亡到来的那一天。
这一切,反而显得谢笑执拗的可笑,他认为这是他的杰作,他所创造的人,也定能给他所创的人天下。
谢笑这是想讨谁的欢心么?罗儿觉得这感觉很奇妙,为什么谢国师在这样的事情上表现的如此幼稚。
那个人对于谢笑所做的一切,如此不屑。是不是越是不屑,就越想要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无论谢笑想证明什么。从阵法开启的时刻,他就已经失去资格,想到这里,罗儿垂下头去,两个可怜人。
“王爷……请再相信我一次。”说完,谢笑决绝地起身,手腕一翻,一个咒诀,一个飘渺的身影凭空现身,谢笑命令道:“通知李将军,速速前来解围。”
罗儿看到这一切,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她问道:“国师,我该怎么做?”
“遣散所有寝宫周围的人,把他们引到这边来……”
“国师?您这是……”罗儿不解。
“去吧,照我说的做。”
见罗儿出去,王爷才若有所思的看着谢笑道,“你这些招数可在皇兄面前使过?”
“不曾。”
“那罗儿,是你的人吧……”
“是!”
“谢笑,你让我怎么信你?我完全可以看成这是你与皇兄故意联手的局。”王爷说着反而笑了,“你——到底是怎么人?”
“王爷……”谢笑愣住,继而张狂大笑,“信与不信,事成之后定会分晓。”
可惜,谢笑没有等到事成那一天,一切,皆是一个意外,这个局,这个阵法,谢笑的苦心,他的步步为营,所有的一切,只是这个意外中注定的结局。
看得出陛下这次是下了狠心,就在三千人马黑压压逼近寝宫时,谢笑解开寝宫的阵法,所有解放的冤鬼喧狂而出,顺应阵法主人强大的意念,斩杀三千人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几百米外都听得心惊胆战……等惨叫声慢慢平静了,罗儿才小心翼翼回到寝宫,庭院里,脚下满是血腥惨烈,断臂残肢,呼吸的空气黏在嗓子里,全身血腥之气。
她走到寝宫门口的时候,翠绿色的裙摆,已经染成了红色。
寝宫内,月洒满地,悄声无息,罗儿犹豫着轻声喊道:“王爷,谢国师,李将军已经在宫殿外接应,军部一切已经打理好,只等您一声令下。”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堂内,没有人回答。
“王爷?谢国师?”罗儿拎起裙摆,跨入朱红的大门。
寝宫内所有厉鬼已经被谢笑释放,这二十四年来,寝宫第一次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玉栊穿细日,罗幔张轻风,可惜,那个人,再也没有机会看到。
空旷的大殿内,谢笑跪在地上,面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软绵绵的人,喃喃摇头,“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会失败……”
“谢国师?”罗儿望向谢笑怀里的人,大吃一惊,那是——“王爷……”
那个清冷如风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清峭的脸像月亮一样,静谧如霜,闭合的眼帘下,呈现地府的死黑。
罗儿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这样?谢国师不是说要让王爷得到天下吗?怎么刚刚开始王爷就已经……
“罗儿……”谢笑抬起头,绝望地看着她,“……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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