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所见之时的谢笑根本没有用出全部的灵力,“程墨神色凝重,“今天晚上出现的谢笑,和你们那天晚上看到的都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意思。”
“谢笑现出了真身——人首……蛇身……”
苏泽夏有些发愣,人首蛇身是什么妖怪,他还不太明白人首蛇身意味着什么,赤芍却倒抽一口凉气,“人首蛇身?世界上最早的人首蛇身,唯有伏羲和女娲……难道说……谢笑是伏羲后人?……”
程墨手指点着方向盘,说道:“我不能确定,但是他周身没有丝毫妖魔之气,仙灵之气异常强大,威严压抑得让我都喘不过来气,苍术只见了他一眼,就急忙让我们全部后退不要动手,然后他拔出剑,两个人只一招,那一招我们都没有看清楚,苍术就已经受伤倒地。”
“苍术竟然受伤了?”赤芍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早前还在奇怪,茯神是绝没有那个本事召唤这么多噬魂蝶,那么为什么消失已久的上古噬魂蝶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是什么人有这么大本事。伏羲乃‘人文始祖’,传说伏羲创造了神,女娲创造了人,神农氏创造了兽……如果谢笑真是伏羲后人,那么他敢逆天行事,恣意妄为,也就不足为奇,因为他有这个资本,……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
“没有丝毫胜算!”程墨重重捏住了方向盘,“他就是神!人和妖这么可能斗得过神呢?”
“神?”苏泽夏望着窗外,心中逐渐凝成死灰,“这样的人……真的配当做神吗?”
“苏!”赤芍透过后视镜望着苏泽夏凝重的脸庞,“谢笑显露出真身,就表示他要动真格!即使不配做神,但至少他拥有和神一般的力量,以真身示人的他,力量更为强大,苍术只一招就败下,你和苍术一定要小心了。”
“他的目的不在苏泽夏,”程墨看了苏泽夏一眼,打断她,“而且我们所有人都得小心,他打伤苍术后,说了一句话 ?——‘我不屑去争抢什么骨泣,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要你自愿回到我身边!’”
嗡的一声,苏泽夏耳朵突然耳鸣的厉害,他仅能动弹的手指忍不住地在发抖,茯神的那一句话,赫然就在耳边回响,“总有一天,你会亲自把骨气双手奉上!”
总有一天,我会把骨泣双手奉上?
苏泽夏心中剧烈地动摇起来,为什么我要把苍术双手奉上给谢笑?他扭过头,死死盯住窗外飞逝的夜景,橘黄的路灯一道又一道从他惨白的脸上飞逝而过,他的脸上显露出从未有过的犹豫和凝绝。苏泽夏紧紧咬住牙关,生怕一松口就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他突然很庆幸全身依然麻痹着,不然谁都能看的出来此刻他全身颤抖的有多么厉害。
谢笑,是不是已经笃定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他对所有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好似一切都是顺着他事先部划好的路子来走,现在连茯神都开始为他做事,院突然死亡的那三个人肯定和噬魂蝶有关,医院动荡,他们就开始大肆拘收魂魄,苏泽夏细细回想着这一切,从一开始他和苍术就处于被动状态,而且,每一次都被谢笑所得逞。
苏泽夏心里很明白,而且非常明白,谢笑心够狠,手段也毒辣,他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留恋和惧怕的人,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他,谢笑手中的握着的王牌,实在太多,每一张王牌都指向苏泽夏身边最亲近的人……苏泽夏猛地闭合上双眼,他不敢再去想,甚至逃避似的不愿意再去想。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能够置身于世外,多么希望外界的一切人,都与他无关。
想到这里,苏泽夏忍不住地缓缓吐出一口颤颤巍巍的气息,然而这样也难以纾解心中的憋闷,那无法解开的绳索,把五腹六脏都紧紧地拧在一起,他闭上的双眼里,掩盖住眼睛里的彷徨,把谁也看不到的泪水,独自下咽。
赤芍一直透过后视镜注视着苏泽夏的脸,只见此刻他双眼紧闭,面色紧绷,但是,微微颤动的睫毛却出卖了他的内心,赤芍心里一声叹息,她似乎可以揣测道苏泽夏心里想的是什么,这就是妖魅与人类最大的区别,当一个人类有一个牵绊,就意味着在这个人类的前程随时可能多出来一个绊脚石,人类是情感动物,他们的牵绊又何止一个?亲情,爱情,友情,每一个人都可能被别人利用出来袢你一脚,然后,这个人,就别想再继续前行了。
而妖魅不同,妖魅生来孤独,永远不会有同伴,饲养的饲主死了大不了再找一个,这两类生物最为相似,也最为不同,苏,你们的这条路,走的却是异常艰辛,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路虎越野车一路飞驰在平坦空旷的马路上,几个人顿时陷入沉默,谁也没有说话,赤芍觉得程墨的话里很多情节都是寥寥一带而过,有些含糊不清,而茅黛青,平时最为关心苏泽夏的母亲,竟是一个字也没有说,两个人的视线不时商讨般的交错,说过的话也像是事前商量好似的。
他们,究竟隐瞒了什么?
车子驶向偏僻的郊区,路边的灯火逐渐稀少,此刻已经是凌晨,只看得见汽车前方的照明灯投向路面的光亮。
“快到了。”程墨说着,打了一圈方向盘,车子一个转弯,驶向山上的别墅群,“应该就是这里。”
“这是哪里?”苏泽夏呆望着路边在夜色的笼罩下张牙舞爪的草木,木然问道。
“祁琰的家,苍术受伤没办法行动,他说你有危险,让我们到医院阴气最重的地方找你们,然后,苍术由祁琰先行带了过来。这里偏僻,不会引人注目。”
“苍术……是不是伤的很重?”
“你看了就知道了。”程墨顺着路边的标示,将车子拐进一条岔道,不一会儿,一栋大气磅礴的别墅就出现在眼前。
程墨皱了下眉头,“妖气真重。”
车子还没有熄火,两个仆人衣着的年轻男子便迎接上来,其中一个打开车门,优雅弯腰道,“这边请!”
茅黛青点点头下车,另一名男子往后车座探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弯腰钻进车厢里,慢慢的把依旧昏迷的肖凤薇抱出来,姜竹茹抱着赤芍也跟着下车。
程墨摇下车窗,探出头道,“你们先进去,我把车停好就来。”
茅黛青不为所动,眼神定定锁住程墨,说,“你答应我什么,你要记得……”
程墨微微颔首,“我知道,你多心了,快进去吧。”
茅黛青又站了一会,眼神并没有看着程墨,而是凝神在远处漆黑如墨的虚空里,她突然就叹出一口气,这才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别墅。
直到茅黛青的身影消失在别墅的大门里,程墨这才熄灭发动机,拔出钥匙。双手撑着方向盘不说话。
苏泽夏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开口,于是问道,“你答应我妈什么了?”
“佛门的戒条之一,不可诳语,苏泽夏,你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大概,我原本是答应了你母亲不告诉你,但是,我今天不得不破戒,谢笑若单单是什么妖魔鬼怪,我尚能拼一己之力帮助你们,但是,今天法术那么高深的苍术都一举败下……”程墨露出挫败的表情,“我想你也是明白的……”
顿了顿,程墨继续道,“茅掌门极其疼爱你,这毋庸置疑,但是我不能再看到有人受伤,即使她不让我告诉你,苍术也一定不会对你有所隐瞒,其实,今天还出现了一个人——就是你父亲。”
60
最后的诀别(二)
“爸爸原来还活着!太好了……”苏泽夏原本黯然略显冷漠的眼睛,突然犹如火花般一亮,他欣喜地看着程墨,这是他整个夜晚第一次表现出振奋的神情。
然而,这种振奋,也仅仅是片刻,转眼间,那双清澈流动的眼睛又变得灰暗枯涩。既然父亲已经确定还活着,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回来,谢笑又为什么肯定的说自己会双手奉上骨泣……
答案显而易见,他是拿父亲作为交换威胁的筹码,茅黛青不让程墨告诉苏泽夏的原因就在这里,说出来,就等于是逼着苏泽夏把苍术交出去。一边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另一边是堪比亲生的儿子,两边都难以取舍,可是,熊掌鱼肉又岂能兼得?最终,茅黛青,选择了儿子的幸福。
正是他人这样的抉择,令苏泽夏不得不一步步往悬崖边上靠近,明明知道那里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却无法停止脚步,无数个人正迫不得已地推着他往前走,然而,他无法回头,也无法扭转这一切。
其实刚才在路上,苏泽夏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但是他下意识地回避着不去深想,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苍术分开,自己是他的饲主,契约定下,永生不变,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令自己足以为之赴汤蹈火。掏心置腹的人,自己又怎么可能放手!
“君当不离,吾当不弃。”
这句话,原本庄肃而美好,此刻,却好似铁锤一般,生生砸向胸口,君若要离,不离不可呢?
谢笑已经有苏子真和李沐风在手,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又将是谁?
苏泽夏整个身体已经完全瘫软在椅子上,即使没有噬魂蝶毒素的麻痹作用,此刻的他也一定是这个样子,谢笑那张白净优雅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逼迫的人不得不去正视他。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所有的人都等着自己如何选择与舍弃。
程墨安静地看着苏泽夏,他知道,苏泽夏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此刻苏泽夏正面临着痛苦的选择,然而,他没有选择。人类,说到底,终究是感情堆积起来的生物,从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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