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心愿
九月九日是裴本怀的生辰,他刚刚上位,原来裴崇在时,是没有给这个不受宠的小子办过一次生日宴会的,其实这次生日会也不是裴本怀的意思,他在大众面前还是更低调些的,裴氏的事情多是宋思明帮他打理,宋思明和他身世相近,算是被本家遗弃,在裴本怀手下混口饭吃。
想要大办生日会的是五爷,当时他垂手捏这烟,对裴本怀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你得让人知道,你到底混出了个什么名堂。我这里也有一些人,等着要见见你。”
裴本怀不在乎表面做派,他觉得在手里的才是真的。但五爷说的有理,一个生日会,他又不是办不起。
生日会从当天四点开始,裴本怀坐在他手底下的茶馆子里,各种礼物就呈送进来了,一件件地,宋思明在门口清点。傍晚时分,裴鸿衍是最先到的,裴本怀和他坐在大厅的茶几旁交谈,裴家一众人到的时候,就见前任家主和现任家主坐在一起,高谈阔论,言笑晏晏。
这两人当日厮杀的盛景还在众人心中,裴家这几家旁支,默默看了裴本怀和裴鸿衍,心想一句,裴家主干的血脉里,的确是流着不一般的东西。
在宴席过后,侍者又将众人引到五楼的大戏院里,锣鼓喧张,粉墨登堂,演了三出精心挑选的好戏。裴本怀和裴鸿衍坐在前头一桌,那头五爷单单坐进了楼上包厢,一面抽烟一面呷茶。
裴鸿衍摆弄手边一盆金玉满堂的盆栽,台上咿咿呀呀唱着出讨喜的词儿,裴鸿衍捏了一粒小红果儿在手里,那台上又云锣两下,镲锅一声,梆子单皮鼓不绝,是到了一出打戏。
裴鸿衍没看台上,却看那锦绣幕帘,红烛花屏里闪过个细瘦的影子。
裴鸿衍立刻被这影子抓住了视线,一直望向幕帘里。此时又一震耳欲聋的大鼓,裴鸿衍听着不耐,微微堵住了耳朵,还是在看幕帘。
直到两声尖叫把鼓声都盖住了。
裴鸿衍侧目,就见身边刚才还和两位人物侧身相谈的裴本怀倒在地上,宴席过后他就换了身改良唐装,上件是褚褐底色,暗红隐绣的吉祥料子,裴鸿衍只见裴本怀倒在地上,花了好久的时间才看清他胸口那一片,洇成浓黑的血。
他抬头顾盼,没有找到开枪人的影子。五爷在二楼的包厢扶着栏杆站起了,遥遥地喊着:“封锁大门,一个都不能走!”
裴本怀在新铺的地毯上,苍白脸色,那一身吉祥的服装,被烛火映成如血的颜色,倒像是隐晦的凶光。
孙妙眉没有去裴本怀的生日会,五十强进二十强的晋级赛提前了,孙妙眉接到电话通知,错愕不已:“这是谁决定的?”
那头是个总在会议上和孙妙眉叫板的负责人,此时有些不耐的:“能是谁,上面安排下来的,你能怎么办。”
孙妙眉挂了电话,这韶光,不把她当回事的人太他妈多了,面上尊她一声妙眉姐,叫她韶光一姐,可心里都把她看做一个靠老板睡上位的戏子,谁又知道她也是跟着邵世荣栉风沐雨,打下韶光半边江山的肱骨之臣呢。
孙妙眉没有办法,在接到电话的当下就出了门,赶到演播室布景安排。伴舞和服装都是拖延着的,孙妙眉一面看守着现场,一面不停地打电话求人,东拼西凑、东借西欠地把排场勉强凑齐了。
而那位打电话通知她的负责人,此时正在家里过周六,孙妙眉后来知道了他是怎么和旁人说她的:演戏不成,又失了宠,年老色衰了想混到幕后去,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王凝闻讯而来,她看到孙妙眉坐在一片亚克力材料的废墟上,抓着头发打电话,手边既握着麦克风,又拿着手机,王凝远见,只觉得心疼。
孙妙眉一直忙到深夜,十二点的时候,挥手让人散去了,她坐在布置得宏大而缤纷的舞台上,人都走了,只留着几盏应急灯。孙妙眉怀孕之后,体力下降许多,忙了这么一天,腿脚都是发抖的,她坐在那里,地板材料是聚氯乙烯,一点都不冰冷的胶质,她却感到身体发寒。
孙妙眉于是起身了,她走下舞台,顺着消防安全指示灯的荧光走到门口,再进了电梯。韶光门口守夜的保安对她打招呼,她低头应着走了。车子停在地下车库,白炽灯下,四壁惨白,孙妙眉都觉得自己凄凉了。
她走近自己的车旁,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她绕到车头前,看见他的车子副驾驶坐着一个人。
孙妙眉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对着里面的裴本怀说:“怎么是你?”
裴本怀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他平生潋滟的一双眼也少了点灵气。孙妙眉问他话,他喘了一下才回答:“你今天怎么没来?”
孙妙眉坐进驾驶座,“公司有事。”
裴本怀却笑眼看她:“受欺负了?”
孙妙眉说:“不用你管。”
裴本怀直了直腰,却牵动了伤口,低声□□一下:“学姐不来,我只能厚着脸皮上门了。”
孙妙眉从后座拿来一个盒子:“给你,滚吧。”
那盒子正好扔在裴本怀胸前,裴本怀捂住了胸口,孙妙眉这才发现裴本怀的异常:“你怎么了?”
裴本怀却放下手去拆着孙妙眉给她的生日礼物,一面平淡地说:“刚刚宴会上,有人暗杀我。”
孙妙眉皱了一下眉,然而没有说什么。
裴本怀已经拆开礼物盒子,拿出那一块小玉玦在车厢灯下把玩。孙妙眉道:“这是代我和邵世荣送的。”
裴本怀轻笑:“真是好一对夫妻啊。”他说着,把玉玦收进了口袋:“不过是你多操心了,邵世荣已经给我送过一份大礼了。”
孙妙眉听不明白,不过裴本怀说的话总是隔着雾似的,听也罢不听也罢,她摆了摆手:“你可以下车了吧?”
裴本怀道:“我想要的生日礼物可没有一块玉这么简单。”
孙妙眉给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锁,“咔”的一声,就是在下驱逐令了。
裴本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盒,孙妙眉扭头看他,裴本怀苍白的手指把这个盒子徐徐地打开了。
里面是个戒指。
孙妙眉等了一会才对裴本怀说:“你真是有病。”
裴本怀笑道:“学姐,我的生日愿望就是,你能收下这枚戒指。”
孙妙眉推开他的手:“我九岁生日还许愿自己成为美国总统。”
裴本怀道:“学姐少年壮志,我的愿望的确比不上你的伟大,但也更好实现。”
孙妙眉启动了车子:“我送你一程,也算是给你祝祝寿了。”
裴本怀收回了戒指,靠在椅背上:“你总会收的。”
孙妙眉说:“等我当美国总统那天吧。”
裴本怀依旧挂着微笑,可在孙妙眉第五次急刹车后,颠簸到他的伤口,他就笑不出了。
孙妙眉把他随便扔到了一个路口:“好了,你可以打车走了。”
裴本怀不多纠缠,下了车。孙妙眉调转方向,果然见一辆林肯在裴本怀面前停下,车上有人下来搀扶着裴本怀坐进车里了。
孙妙眉回了邵宅,没想到邵世荣坐在客厅里。
“你回来好晚。”邵世荣说道。
孙妙眉却挑了眉:“还不是你那好手下?”
邵世荣不知道此中纠葛,但看孙妙眉是个不快的神色,他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谁给你气受了,我帮你教训他去。”
孙妙眉被他逗笑了,邵世荣还像个小孩似的哄她,不知道到底谁才更幼稚。孙妙眉一笑,邵世荣也笑了,两人走进卧室里,邵世荣上了床,孙妙眉去卸妆,邵世荣问她:“今天裴本怀生日你去了?”
孙妙眉回:“没有,我在韶光来着。”
邵世荣“哦”了一声,却没有打听孙妙眉在韶光做什么事,他待孙妙眉从洗手间出来,拍了拍身侧的床铺:“来,过来。”
孙妙眉却走出去了,“我好饿,我去找点东西。”
邵世荣眼睁睁看孙妙眉离开了。
他点了根烟,却接到电话,裴鸿衍问他:“是你做的?”
邵世荣吸着烟:“是陈伯。”
裴鸿衍叹了口气,“我都不争了,你又惹一身腥。”
邵世荣笑了一下,嘴角却没有弧度,只是个气音:“你什么时候这样怕他了。”
裴鸿衍沉默一阵,在心里有了个答案:那是因为有了一个牵挂的人啊。但他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对邵世荣说:“裴本怀八成已经猜到是你了,但是没什么证据,你小心些吧,他这个人,阴毒的狠。”
邵世荣懒洋洋地说:“好。”
邵世荣通过廖舒童与陈婧见过几面,后来打听到她是裴本怀仇人陈伯的外孙女,就以陈婧为媒介联系到了陈伯,计划了场谋杀。只不过裴本怀真是个命大的,心脏的位置比常人靠右些,一颗子弹进去,只穿透了皮肉,邵世荣垂手抖了抖烟灰,可不知道下次他裴本怀还有没有这么好的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听了一句歌词:“亏欠我江山你总要奉还”,一下子想到裴本怀了。
但这个歌蛮慷慨的,也不太适合他
最近几章发出去 审核一遍 网审再一遍 两个小时过去了
冷漠微笑
☆、泪痕
昨夜亏得五爷把持局面,裴本怀早上起来,对着坐在餐桌上的五爷道了声谢。
五爷烟不离手,大早上也一支一支地抽,此时夹了烟的那只手扬了扬:“不谢,昨个我见贺礼里面有件唐代的好瓶子,已经摆到我家了。”
裴本怀先饮了一杯清水,“一个瓶子罢了,难得你看得上眼。”
五爷道:“听说你昨晚你拔了针就走,是去见了个女人?”
裴本怀一笑:“真是见笑。不过我本家的那位堂妹,昨晚招待得你可好?”
五爷仍在抽烟,闻言也笑了一下,烟雾喷出来,整个白玉面庞隐在雾里:“我就点你到此,你的主意总是很大,要怎么处理事情,是你的事。”
裴本怀微微笑,低下头用早餐。
五爷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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