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年间,吴兴人沈寂之有一天忽然听见鬼在空中说笑,有时又唱歌号哭,到夜晚闹得更厉害了。沈寂之有台灵车,被鬼们推着拉走,把车都搞坏了。沈寂之有把长刀,鬼拿来塞进大坛子里。沈寂之还有个大镜子,也让鬼收起来装在这个家什里了。
王 胡
宋王胡者,长安人也。叔死数载,元嘉二十三年,忽形见还家。责胡以修谨有缺,家事不理,罚胡五杖。傍人及邻里,并闻其语及杖声,又见杖瘢,而不见其形。唯胡独得亲接。
叔谓胡曰:“吾不应死,神道须吾算诸鬼录。今大从吏兵,恐惊损乡里,故不将进耳。”胡亦大见众鬼纷闹于村外。俄而辞去曰:“吾来年七月七日,当复暂还。欲将汝行,游历幽途,使知罪福之报也。不须费设,若意不已,止可茶食耳。”至期果还,语胡家人云:“吾今将胡游观,观毕当还,不足忧也。”胡即顿卧床上,泯然如尽。叔于是将胡遍观群山,备观鬼怪。末至嵩高山,诸鬼道胡,并有馔设,其品味不异世中,唯姜甚脆美。胡怀之将还,左右人笑云:“止可此食,不得将远也。”胡又见一处,屋宇华旷,帐筵精美,有二少僧居焉。胡造之,二僧为设杂果槟榔等,胡游历久之,备见罪福苦乐之报,及辞归,叔谓曰:“汝即已知善之当修,返家寻白足阿练。此人戒行精高,可师事也。”长安道人足白,故时人谓为白足阿练也。甚为魏虏所敬,虏王事为师。胡即奉此训,遂与嵩山上年少僧者游学。
众中忽见二僧,胡大惊,与叙乖阔,问何时来此。二僧云:“贫道本住此寺,往日不意与君相识。”胡复说嵩高之遇,众僧云:“君谬耳,岂有此耶?”至明日,二僧不辞而去。胡乃具告诸沙门,叙说往日嵩山所见,众咸惊怪。即追求二僧,不知所在。
宋代有个叫王胡的人,是长安人。他的叔叔死了好几年后,突然在元嘉二十三年现形回家,责备王胡行为不检点,不好好管理家中的事,应该罚打五棍子。旁边的邻人和亲戚立刻就听到打棍子声和王胡叔叔的说话声,又看见王胡身上被杖打后的印迹,但看不见叔叔本人,只有王胡才能看得见。叔叔对王胡说:“我本来不该去世,是由于阴间需要我清查鬼们的行为记录。我这次来带了不少阴司的官员和随众,怕他们惊动乡亲们,所以没让他们进来。”王胡也真看见村外有不少鬼在吵吵闹闹地。叔叔呆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走时说:“我明年七月七日还回来一趟。那时我打算领你一起走,让你游一游阴曹地府,好知道罪福和因果报应的事。到时候你也不用拿更多的东西供祀我。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只须供一点饭食茶水就可以了。”第二年七月初七,王胡的叔叔果然又回来了。叔叔对家里人说:“我现在要带王胡到阴间看一看,看完就让他回来,你们不必担心。”只见王胡安然倒在床上,就像死了一样无声无息。叔叔就领着王胡游遍了阴曹地府的山,看了所有的鬼怪,最后来到嵩高山,鬼怪们都来和王胡交谈,并摆下吃食招待王胡。王胡吃那些东西和人间的食品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姜吃起来又脆又香,王胡就揣了几块姜打算带回人世。鬼怪们笑着:“只能在这儿吃,不能带远啊。”王胡又来到一个地方,见房舍高大威严,陈设十分精美,里面住着两个年轻的和尚,王胡就拜访了他们。两个和尚为王胡拿来些水果和槟榔请他吃。王胡在阴间游历了很久,把罪福苦乐因果报应的事都看全了。临回阳间前,叔叔对他说:“你现在既然知道在人世应该积德行善,那你回去后就找白足阿练,这个人修行的境界很高,你可以拜他为师。长安道人足白,所以当时人叫他‘白足阿练’,魏国那些敌人们很敬重他,连魏王都拜他为师哩。”王胡记住了叔叔的教导,回来后,就和嵩山上的年轻和尚一起学习。有一天,忽然在和尚群里看见了在阴间认识的那两个和尚,王胡大吃一惊,连忙上前问候,向他们诉说离别后的思念之情,问他们什么时候到阳间的嵩山来的。两个和尚说:“我们本来就是这个寺里的,过去我们从来没见过你呀!”王胡就说起在嵩高山上相识的事,旁边的和尚都说:“你弄错了吧,哪有这种怪事?”第二天,那两个和尚却不辞而别了。王胡就把他游历阴间遇见两位和尚的事告诉了众僧,大家又吃惊又奇怪,就去找那两个和尚,但那儿也没找到。
陶继之
陶继之,元嘉末为秣陵令,尝枉杀乐伎。夜梦伎来云:“昔枉见杀,诉天得理,今故取君。”遂跳入陶口,仍落腹中。须臾复出,乃相谓曰:“今直取陶秣陵,亦无所用,更议上丹阳耳。”言讫并没。陶未几而卒,王丹阳果亡。(出《述异记》)
元嘉末年,陶继之当秣陵令时,错杀了一个乐队的乐工。夜里陶继之梦见乐工来对他说:“你错杀了我,我告到阴司,阴司已经受理我的冤案,现在我就来抓你去。”说罢就跳进陶继之的嘴里,又落进他肚子里,不一会又钻出来了说,“我今天直接把你抓去也没什么用,我还待找王丹阳一块算帐。”说完就不见了。陶继之不久就死了,王丹阳果然也死了。
朱 泰
朱泰家在江陵。宋元徽中,病亡未殡,忽形见,还坐尸侧,慰勉其母,众皆见之,指挥送终之具,务从俭约,谓母曰:“家比贫,泰又亡殁。永违侍养,殡殓何可广费?”(出《述异记》)
朱泰家在江陵。宋元徽年间,朱泰病死,还没有入殓时,他的鬼魂突然出现,就坐在他的尸体旁,劝慰他的母亲,并告诉料理丧事的人,一切用品都要节俭,这情形当时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朱泰的鬼魂还对母亲说:“咱家这么穷,我又死了,永远也不能侍奉赡养你老人家,丧事怎么可以多化钱呢?”
戴承伯
宋戴承伯,元徽中,买荆州治下枇杷寺,其额乃悮东空地为宅。日暮,忽闻恚骂之声。
起视,有人形状可怪,承伯问之,答曰:“我姓龚,本居此宅。君为何强夺?”承伯曰:“戴瑾卖地,不应见咎。”鬼曰:“利身妨物,何预瑾乎?不速去,当令君知。”言讫而没,承伯性刚,不为之动。旬日,暴疾卒。(出《诸宫旧事》)
宋代元徵年间,戴承伯买下荆州的枇杷寺。由于买价牵涉,在寺东空地建了住屯,天黑时,忽然听见有谩骂的声音。起来看,见一个形状奇怪的人。戴承伯问他,他说:“我姓龚,本来住在这里。你为什么强夺我的住宅?”承伯说:“是戴瑾卖的地,你不应该责备我。”鬼说:“你利己而妨害别人和戴瑾有什么关系,不快快搬走,我让你知道厉害!”承伯为人刚强,没理那一套,十多天后,就得了暴病死去。
章 授
丹阳郡史章授,使到吴郡,经毗陵。有一人,年三十余,黄色单衣,从授寄载笥。行数日,略不食,所过乡甲,辄周旋。里中即闻有呼魄者,良久还船。授疑之,伺行后,发其笥,有文书数卷,皆是吴郡诸人名。又有针数百枚,去或将一管。后还,得升余酒,数片脯,谓授曰:“君知我是鬼也,附载相烦,求得少酒,相与别。所以多持针者,当病者,以针针其神焉。今所至皆此郡人,丹阳别有使往。今年多病,君勿至病者家。”授从乞药,答言:“我但能行病杀人,不主药治病也。”元嘉末,有长安僧什昙爽,来游江南,具说如此也。(出《法苑珠林》)
丹阳郡有个官员章授,奉派到吴郡出差。经过毗陵时,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请求往章授的船上寄存一个箱子。这人和章授一块走了好几天,却不吃东西。所经过的村镇,那人都要去转一转。然后就会听见村镇里传出来哭丧招魂声。过了很久那人才回到船上来。章授起了疑心,就趁那人走后偷偷打开他的箱子,见里面有几卷文书。上面都是吴郡的一些人名。
箱子里还有几百根针。每次那人上村镇里去时都拿一管针。有一次他回来,拿了一些酒几片肉。对章授说:“麻烦你为我寄存了箱子,我要来了一点酒,来和你告别。我每次拿一些针走,都是去找那些应该得病的人,用针扎他们的魂灵。现在我去找的都是本郡人,丹阳郡另外有人去。今年得病的多,你千万别到病人家。”章授向他求药,他说:“我只能传病杀人,不会治病救人。”元嘉末年,有个法名叫什昙爽的长安和尚到江南游历,说这件事说得很详细。
施续门生
吴兴施续,有门生,常秉无鬼论。忽有一单衣白袷客,与共语,遂及鬼神。移日,客辞屈,乃曰:“君辞巧,理不足。仆即是鬼,何以云无?”问鬼何以来,答曰:“受使来取君,期尽明日食时。”门生请乞酸苦,鬼问:“有人似君者否?”云:“施续帐下都督,与仆相似。”便与俱往。与都督对坐,鬼手中出一铁凿,可尺余,安著都督头,便举椎打之。
都(都原作声,据明抄本改。)督云:“头觉微痛。”向来转剧,食顷便亡。(出《搜神记》)
吴兴的施续有个门生,常常坚持无鬼论。有一天,忽然来了个穿单白袍子的人和他谈话,谈了一天,白袍人说不过门生了,就说:“你很能说,但道理不能服我。我就是个鬼,你怎么说没有鬼呢?”门生问鬼来作什么,鬼说:“我奉命来抓你,明天吃饭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门生就苦苦哀求别抓他,鬼就问:“有没有和你相似的人呢?”门生说:“施续帐下的都督和我相似。”鬼就和门生一同到都督那儿去,和都督对而坐下。鬼拿出一个铁凿子,有一尺多长,对准都督的头,就举起铁锤打凿子。都督说:“我怎么头有点痛呢?”不一会儿头就疼得十分厉害,一顿饭工夫就死去了。
张道虚
吴郡张道虚、张顺,知名士也,居在阊门。遭母丧中,买新宅。日暮,闻人扣门云:“君是佳人,何为危人自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