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在这里送她竟是最后一次相见,她到如今也不肯相信那样的女孩子就这样香消玉殒,徒留了身后几个伤心之人的吊唁。
忽然,她仿佛听到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不禁让她想到那日骑马而来的少年,不知那看似羸弱的少年是否如表象那般无害,也不知他在得知澜兮的死讯后会是怎样的情境。
谁能想到朝堂上最不相容两党的孙儿孙女竟是两厢情悦了许久的苦命鸳鸯,杨凌风,但愿你没有和丞相一样陷害了董家,不然董澜兮的感情也着实不值了。
稳了稳心神,她听见马蹄声更近了,不由回身,便看见一袭白衣的陆散沐雨而来,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客,在这斜斜细雨中更显脱俗。
陆散追上了和亲的队伍,下马后,便有人引着他走向薄野祁苏。
遥遥地向楚妙曦笑一笑,陆散便对着眼前的五皇子作揖道:“草民陆散,是为楚小姐诊病的大夫。”
“陆大夫,有礼了。”薄野祁苏笑着回礼,“不知你此番是为何?”
“陆某日前采药去了,错过楚小姐大婚,特地赶来祝贺,并且将楚小姐的药方奉上。”陆散从袖子里拿出三张药方,“这三张是针对楚小姐恢复的情况而准备的,上面都已经标明何时应该用哪张药方。”
薄野祁苏接过,想到楚妙曦的病症,微一蹙眉,道:“不如陆大夫随行前往烨国,也好随时诊断。”
陆散摇摇头:“陆某在这边还有事情做,何况草民听闻烨国名医辈出,楚小姐的病一定会治好。”
楚妙曦此时走近,道:“陆大夫是怕我家的悬壶堂不放你走么?”
陆散还是摇头,顿了一下,道:“是陆某进了祁南王府。”
楚妙曦有些不解:“陆大夫……进王府?”
“世子今日入宫请旨,求皇上赐婚他与杨小姐,回府后发榜,重金请人入王府为世子妃诊治,陆某便想一试……”
陆散话音未落,楚妙曦便向后踉跄两步,薄野祁苏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心疼的同时也在揣测陆散说这些话的意图,不禁看向他,却见他的目光坦荡,丝毫没有心机。
楚妙曦站直身子,接过玉帛手中的纸伞,静默走向亭外,绫罗和玉帛连忙跟上。
薄野祁苏心疼,也想跟去,却听见陆散沉声道:“好好待她。”
抬眸,两个男人之间的承诺已经达成,薄野祁苏也已经懂了陆散的意图,认真点点头:“一定,多谢。”
陆散扬唇,拱手:“告辞。”
今日说出这话,断了楚小姐对世子的念想,若是这五皇子可以全心对她,也算是成全了自己的心……那么自己便可以心无旁骛地去做一直以来谋划的事情了。
待陆散离开,薄野祁苏忙走到楚妙曦的身边,却也是默然无语。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楚妙曦手中的纸伞,她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静默地站立着。
薄野祁苏先绫罗一步,将纸伞拾起,递到她眼前。楚妙曦却看也未看,伸手将它打落,微扬起下巴,清冷说道:“它既不想留,我又何必留它。”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曾经的感情已经彻底夭折,就这样断了吧,也算一种了结。
薄野祁苏再次拾起纸伞,回味着她刚刚的话,慢慢浮现出笑容,望着楚妙曦的背影,又露出众人所熟悉的邪肆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一个月,纪念一下……
好吧,好吧、、
我承认我这样太龌龊,之前考试什么的,耽误好多。
以后会尽量日更哦~
23
23、【平林新月人归后】 。。。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进了一天,还没有走出颖国的国境,傍晚时分终是抵达了秋水坞驿馆,由于颖国皇帝事先发了圣诏,所以驿馆的主事早就安排好了住宿的事宜。
当夜幕降临时,楚妙曦的心绪还是有些不安,便披了件妃色银丝披风出了屋子。她一直觉得,像这样欣赏月色的行为向来都应该属于那些伤春悲秋的女子,没有想过她楚妙曦也会如此附庸风雅。
自嘲地一笑,楚妙曦由绫罗扶着走进院子,却见四皇子薄野宁栩负手而立,手中还握着那柄折扇。颀长的身材略显单薄,一身青竹长衫更是称的他清高非尘。原是静静地望着弯月,却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骤然回头,眸中精光划过,手中折扇捏紧,在看到是楚妙曦时,目光转为平常,书卷气的脸上隐隐可见不屑,薄唇扯出一个微嘲的笑来。
“四皇子好雅兴。”楚妙曦无视他的不屑,出口打破宁静。
薄野宁栩冷哼一声,道:“不知郡主是出来做什么了?不过本宫还是劝郡主回房去吧,你我这样月下相逢,恐怕易生流言。”
楚妙曦略一皱眉:“本宫身后的流言多得数不过来,若是都去在意,岂不是很累?”
“郡主习惯了流言蜚语,本宫可是深晓人言可畏。”说完,薄野宁栩转身回房了。
楚妙曦一人站在那里,很是尴尬,看来,烨国之人也是不好相处的呢……
薄野祁苏一直倚在廊柱上观望,本是担心兄长对楚妙曦萌生好感,但此时见了四哥拂袖而走,放心之余又怕佳人心里委屈,忙现身安抚。
“四哥他一向刀子嘴,郡主不必介怀。”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楚妙曦一跳,回过神来发现是五皇子,忙笑笑:“无妨,想是妙曦自身的原因,到让人笑话了。”
薄野祁苏自是清楚她的过去,不由心疼,声音也放柔些:“饶是郡主有什么让人介意的地方,在我看来,都是无所谓的,我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郡主的美好。”
尽管让人心动,楚妙曦还是煞风景地问了句:“殿下就不怕妙曦的缺点糟糕到令人发指?”
一声悦耳的朗笑逸出喉咙,薄野祁苏上前一步,摇摇头:“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糟糕透顶的缺点?真是可爱的紧呢。”
进了烨国的国境,楚妙曦还没觉得怎样,直到队伍进了烨都的城门,她才有一种紧张的情绪,毕竟接下来就是进皇宫,面见皇上和其他人,此刻的她不仅仅是楚妙曦,更是颖国的郡主,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幸而到达颖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须等到明日的早朝才进宫面圣,于是楚妙曦便被送进驿馆之中了。
刚刚歇下一会儿,便有侍女来禀报:“启禀郡主,五皇子殿下的马车就在门口,说是让您赏个脸,一同去半杯楼用膳。”
楚妙曦心下不免疑虑,好端端的为何要一同用膳,但是还是答应了,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
薄野祁苏迎了过来,道:“祁苏在半杯楼设宴为郡主接风,请吧。”说着扶了楚妙曦就要进马车,将绫罗和玉帛挡下,“两位姑娘请留步,本宫会照顾好郡主的,驿馆的人同样会款待二位的。”
“小姐!”玉帛朝着楚妙曦叫道。
楚妙曦看了一眼薄野祁苏,对玉帛递个眼色,说道:“没事的,你们先在驿馆里等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上了马车。这马车虽大,却不及傅辛的华美。
和薄野祁苏面对面坐着,不由让楚妙曦想到了上次和傅辛同车,如今自己也来到了烨国,只是不知何时能够再见上一面。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了腕间的的玉镯,眸中闪烁着温暖,他说可以凭此玉镯去任意一家当铺寻他的。
思及此,便想掀开侧帘看看外面是否有当铺,却在抬头时,不经意间看到了薄野祁苏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玉镯上,再看他慵懒地依靠在马车的内。壁,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桌上,薄唇微翘,凤眼晶亮深邃,这一幕怎么看怎么熟悉。
“殿下在此之前可曾到过颖都?”怔忡间,楚妙曦竟鬼使神差地问了出来。
“哦?”薄野祁苏眼中一亮,“郡主为何这样问?”
“似曾相识而已……”
薄野祁苏笑笑,眼神又落在她的玉镯之上,问道:“祁苏看郡主不停地摩挲这玉镯,不知是何人相送?”
楚妙曦眼中不自觉地带笑,回道:“此为故人相送。”
“哦?是什么样的故人能让郡主如此挂念?”薄野祁苏不怀好意地问道。
楚妙曦一怔,随即平静说道:“没什么,一个生意上的朋友。”
薄野祁苏轻笑一声,绕过桌案,竟坐在了楚妙曦的身边,看着她渐渐泛红的耳根,问道:“那郡主将我当做何人呢?”
楚妙曦一时语塞,半晌,红着脸答道:“自然是未来的……夫婿……”
“如此甚好!”薄野祁苏笑得开怀,伸展手臂,将她圈在一角,继续问道:“你的家人都叫你什么?”
见她脸红不语,他便问道:“妙曦,曦儿,可还有别的?”
楚妙曦摇头:“没了。”
薄野祁苏顺势将她拥在怀里,温声说道:“那我以后便唤你‘妙妙’可好?”
不等楚妙曦疑问,他便执起她的左手,摸着上面的玉镯,缓缓问道:“知道我为何要送你这只玉镯么?”
话音未落,便感觉怀中人身形一震。
楚妙曦震惊地将薄野祁苏推开,看着他的目光由惊诧转为平静,喃喃自语道:“难怪那样熟悉,果然是同一个人……”
薄野祁苏仍是握住她的玉手,柔声说道:“我的妙妙早就怀疑过对不对?还真是聪明呢。”没等楚妙曦有什么反应,他又牵起那只戴了玉镯的手,道:“这只玉镯,是一位来自海外大祁的朋友给我的,是那里独有的白凉玉,触手生凉,千金难求,女子佩戴最好,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句诗来形容这白凉玉‘冰肌欺霜雪,妙妙婉成歌’,妙妙二字不是与你正配?”
楚妙曦又顿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子:“那我又该怎样称呼你?傅老板?还是殿下?”
“这有何难?不过是随你喜欢。”薄野祁苏凤眼含笑,“不过,我倒是更喜欢听到你唤我夫君。”
楚妙曦语塞,只好将头偏向一边,沉默。
此时到了半杯楼,马车也停了下来,薄野祁苏便扶着楚妙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