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点头道,“淮阴步子山。”
我又是心里一沉;果真啥都没变,还给我来一个步子山。“对,就是他!军师,孙将军要封他为交州刺史,发兵南下。如果他还没发兵,那也快了,不过就是这两个月的事。”
诸葛亮刚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会儿差点没被呛死,咳了两声。他倒不是慌乱江东兵马,只是一味震惊和疑惑,估计所有的情绪估计都是冲着我来的。他皱着眉头,问道,“书凤这些日身处舞阳,未曾收过任何书信,也未曾见过江东来客,却是如何知道步子山任鄱阳太守,更又如何知道他有意出兵交州?”
“我…”我完完全全的哑口无言,哪次卡壳都没有这次彻底!这故事我要怎么编圆?半晌,我忍不住跺脚道,“军师,所以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
诸葛亮放下手中茶杯,几乎有几分不耐烦地说道,“书凤,此非信任与否,而是书凤所说之事匪夷所思。”
“当初你怎么不问我,我一个西域长大的人,如何能对荆州战况了若指掌,又如何能知道江东所有文臣武将的底细?”我这会儿完全无法把故事扳圆,只能胡扯了,“军师,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只是不好说明。”
诸葛亮叹了一声,道,“荆州战况书凤可托词于见闻广博,测绘之事书凤可托词与前人地图,如今书凤可是先知先觉,所以再无托词了?”他的话够尖锐,声音中却有笑意。我却急了;这家伙,真不把这事当回事?!
“军师,我是认真的!”我急道,“好好,我就是未卜先知;我熟读易经,习得仙术,如今算了一卦,知道步子山会来给我们找麻烦,行了吧?反正这件事总得小心应付;若是我算错了那是咱们万幸,但若是江东当真发兵南下呢?军师南下带的人也不多吧?若是被江东打个措手不及岂不糟糕?”
诸葛亮盯着我看了半晌,最后沉声问道,“步子山有多少人?”
“一千,”我答,想想又觉不对,加道,“我估计是一千,不过不敢太确定,但是应该是至少一千——比这少他也不用再南下了。军师一共多少人?”
诸葛亮根本没回答我,只是站起身来默默踱步。最后他问我,“步子山发兵南下之事,书凤有几成把握?”
“这…”我想了半天怎么回答好,最后说,“九成。那剩下的一成是运气:如果步子山他不来,我只能说是我们撞大运了。”
诸葛亮神色凝重地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亮先谢过书凤提点。”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于是只是耸肩,摇头。不知怎的,我居然觉得放心不下。
3。 桂阳赵范
三天之后诸葛亮又把我叫去了。他一个人锁在书房里,案上摊了两张地图,他差不多整个人趴在地图上。我进屋了他也没抬头,只是招招手,示意我过去看地图。那张最大的荆扬广地图上,他用朱砂勾了乱七八糟,看得我一时间满头雾水。诸葛亮也不解释,只是问我,“步子山若要南下,书凤以为他会如何行军?”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在研究这个。我再探头去看地图,一边拼命地回忆那一块的地理状况。“他不可能走建安郡,”我指点着地图道,“武夷山拦在那里。也就是说他只能走临川,庐陵这一路,肯定要经过赣县,南安,然后再南下直接切到龙安城,顺着东江一路就到了番禹。这条路应该是最近,最直接,最安全的了。”
“还有一条路,”诸葛亮轻声道,敲了敲地图上一处。
“有吗?”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瞪地图。好半天我说,“你是说从南安穿过大禹陵走北江?可是桂阳一郡都在我们手里啊?”
诸葛亮默然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脸色却又阴沉了几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不解道,“步子山有兵力从桂阳一路打下去?”
“桂阳一郡守军便算上赵将军的荆州旧部也不足两千五,”诸葛亮说,“此次南下交州,亮从桂阳调走一千八百,只余下赵将军髦下三百人坐守郴县,其余几百士卒分散诸城,防守颇为薄弱。”
“可是…也不至于吧?”我还是不敢相信江东会在现在这个时间段会为了交州彻底和我们翻脸,甚至可以直接打进桂阳。“这样一路打下去,这得多少动静?”我说,“耽误了行军,让我们抢先占了番禹,最后亏的岂不是他们?占了桂阳两座城能干嘛?后援不通一样得被我们踢回去。就算他们不知道我们也正要南下,他们也不会希望让士家,或者苍梧的吴巨,有所防范吧?再说现在周公瑾还在那边不切实际地想着要入川呢;他哪有精神这个时候为来挑我们?”
诸葛亮微微点头,说道,“书凤分析得不错,只是如今但求有备无患。”
“我们能有什么备?”我忍不住咕哝着,“一共就这么点人,还能怎么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你与其担心桂阳,考虑分兵,还不如一鼓作气拿下番禹。江东还乱动我们再回头算帐。这样更有效率点。”
诸葛亮笑了笑,道,“早知书凤智计过人,不想书凤一介女流,对这些杀伐之事却也是颇有见解。”他顿了顿,续道,“亮无意分兵,只是已往公安,夏口寄了书信,望主公备齐长沙兵马与长沙郡南,但有异动便驱兵南下。”
“这倒也是个办法,”我想了想,忍不住又问道,“只不过…军师叫我来干嘛?”
“一则欲闻书凤所想。。。”我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得意,却听他又道,“二则望书凤暂往郴县。”
他这话一出,我吓了一大天,呆了好半天才说,“让我去郴县干嘛?”
“若非必须,亮也不愿长沙兵马尽出,教一郡空虚。”
“嗯,我明白,”我应道,“如今人马少,确实要省着用。若是步子山的人离桂阳远远的,我们当然不需要把长沙的部队全调到桂阳,不光让长沙空虚,而且江东肯定要怀疑我们算计庐陵。”
“正因如此,如今需有一人镇守郴县,观望两军动向,为亮报来后方事宜。但有异动便传书长沙着兵马南下。”
“你叫我去干这活?”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这…不管谁都比我更适合吧!荆州也不至于一个能写军报的人都找不到,为什么要我去?”
诸葛亮看了我一眼,很平和地答道,“如今正是如今无人可用。此事关键,绝非一介书吏可胜任,桂阳太守庸俗不堪重用,赵将军又随亮南下,这才不得已请书凤赶赴郴县。书凤的判断亮是信得过的。亮昨日与田伯商量,田小兄弟已承诺可带两百人与书凤同往,不知可否?”
我很想说,不行,这种事我不干!你要我千里迢迢地跑到桂阳,然后帮你守一座没有兵马的空城,防范着一代名将步子山是不是会突然出现在城下?我只觉得背上一阵阵凉意,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书凤?”
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无奈地吐了口气,答道,“你是上司你说了算啊;如果你真得觉得我适合那我就去。”
我一直安慰自己,这活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收收战报,转转信息,做些最基本的战况分析。步骘会来桂阳捣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说,就算他来了,我也只需要飞鸽传书让长沙那边发兵就行了。诸葛亮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既然能把这个活交给我干,证明没有太大的问题。但事实证明这世上不可预测策之事太多,谁能想像最后会演变成那样?
我开始忙碌去桂阳的准备工作。其实真正的准备工作都是田若在做,我只不过听诸葛亮解说桂阳的军力安排,各方势力,要干事得找谁等等。其实我真正注意到的只有一件事:桂阳太守叫赵范。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时我呆了很久,以至于后面我都没怎么在听。赵范?等等,赵范?就是那个试图把自己的嫂子嫁给赵云,被拒,后来叛逃的赵范?赵云的八卦我没兴趣,可是赵范要叛逃,这对我来说就是个大问题了。
于是我抓着诸葛亮的袖子追问道,“等等军师,你说郴县还有多少桂阳兵?这些兵是谁的部曲,跟赵范什么关系,或者说是否绝对跟随赵范?”
“为何有此一问?”诸葛亮几分惊讶地看着我。
“赵范这个人,信不得!”
诸葛亮疑惑地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衡量我这句话。最后他微微点头,却又摇头道,“子龙言此人畏首畏尾,便是有异心也难成大事。”
“防范着总没错,”我说,“所以说,郴县到底还有多少桂阳兵,都是些什么人?”
“这亮也不知其间详细,”诸葛亮很无可奈何地答道,“此事只得仰仗书凤。”
尽管不安,我也没有多想这件事——我能怎么样?只能尽量了解已知的情况,然后到了郴县再观究竟,随机应变。
这才六月初五我们就出发了。这一路道路还勉强,就是城镇太少;我们一路过去,几乎很少有停下来歇歇的机会。六月二十我们便到达郴县,而我也差不多累瘫了。尽管如此,到了驿馆我也不敢就爬去睡了,而是掏出诸葛亮给赵范的信最后扫了一遍,再交给驿馆的人让他们递到郡守府上。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田若的叩门给吵醒的,说是桂阳郡守府上来人接我们了。
我十二分不甘心地爬起床来,匆匆打理了一下,穿好衣服,跟着田若来到驿馆楼下。到了郡守府上,桂阳郡守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们,神情颇为恭敬。是个三十过半的男人,其貌不扬,看上去老实而迂腐。我很规矩地行了揖礼,说,“见过赵大人。我此次前来,乃奉诸葛军师之命前来助大人镇守郴县,处置几方军报。这郴县之事,我恐多有不明之处,还望赵大人指教。”
赵范也是回礼,又忙着道,“不敢不敢,小姐太多礼了;下官任凭差遣。”
我看他惶惶的模样,就更怀疑他动机不纯。他在哪里啰嗦摆下了宴席请我们,我也没耐心听,只是等他说完便胡乱谢过。在郡守府我从头到尾就不曾安生过,一开始连饭都不敢吃。好不容易宴席结束了,我们才刚踏进驿馆的门,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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