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姓贺姓什么,你,”我突然意识到张辽这句话的来由,顿时呻吟了一声,“*;no,千万别跟我说…”
“十四年不算很长;便是第一眼不曾记起,我也不至于一直认不出你来,刘大小姐,”张辽说道。
我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天啊刘大小姐,为什么这个时代的贤臣良将你都认识?为什么你的那张脸如此阴魂不散,总会在最想不到的时刻跳出来让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的张文远大将军,”我苦笑着说道,“我真不是刘祯,你相信不?”张辽看着我,都懒得再说话了。我认命地长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行了,我收拾东西。不过你别以为我的性命可以给你换到什么;我的命没你想的那么值钱。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张辽哼了一声,只是说道,“明晨辰时,莫要迟了。”
我只觉得一肚子的火气,无法抑制的那种火气;反正他要留着我的命当筹码,再压着火气实在对不起自己。我退了两步,将房门“砰”地一声摔上了。“行了我都知道了,”我隔着门吼道,“现在你他妈可以滚了!”
周围很快安静了下来,我无力地坐在地上,靠着房门,一时间只觉得什么办法也没有了,脑子里仿佛一团浆糊。
火是发了,可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是只能穿上那一身小兵义务,换上靴子,乖乖地跟着张辽出发北上。这两天还在下雨;虽说雨不大,但是愣是一直没停过。张辽选路很是小心;他远离黎浆水,远离官道,只走那些被雨水浸成一片片湿地和湖泊的农田——就还真给他溜过去了。有那么几个钟头他的部队力附亭不过十公里,但是附亭本没有什么守军,只靠黎浆水上的船队防守,于是根本没人知道有一支千五百人的队伍从边上路过。
从安城到淮河边不过二十来公里的路,但因为农田里又是水又是泥,行路困难无比,我们出发后第二天太阳快下山才终于到了淮河边。虽然洪峰已过,但淮河仍然汹涌;河面差不多有一公里宽,河水的流速也叫人心惊。若没有像样的大船,他们哪儿也别想去。我看着滚滚东流的淮河,只觉得心情复杂极了。本来张辽是怎么也跑不了的,可如今我却让他有了要挟诸葛亮的本钱!其实我应该希望诸葛亮根本不理会张辽的威胁,直接发兵灭了他,可是如果张辽死在这里我多半也要陪他去死了!
张辽在岸边选了一地势颇高的林子扎寨。其实说“扎寨”有点过了;他们轻装行军,根本没带那种笨重的大军帐,如今也只是拿些油布挂在树枝间,勉强能遮雨就行了。好在现在是大夏天,虽然雨下个不停,但至少还不冷。待将部队安顿好了,张辽便开始写信。不用说,那自然是写给诸葛亮的信。我坐在他身边看了半天,最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想要诸葛军师答应你些什么?要他给船送你过河?”
张辽一开始没理睬我,只是自顾自地写他的信。待他终于写完,将书信交给身边一个裨将,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答我道,“我欲解寿春之围。”
我又是愣了老半天,这才问道,“解寿春之围?怎么解,叫军师退兵?”
“正是如此,”张辽点了点头,“请诸葛军师退回阳泉。”
我很没形象地瞪了他半天,这才愤愤说道,“张文远你纯粹就是一个疯子。你真以为我的命那么值钱?寿春城有多重要你不懂?你觉得诸葛孔明会为了我讲马上就要到手的寿春拱手送给你?我告诉你,你这是找死!”
张辽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姐也不是不直一钱的人物,而寿春城尔等便是拿下,也终将是江东的囊中物;这道理如此浅显,诸葛军师自然能解。”
可是你忘了寿春城中还有个什么人!我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寿春城给江东也比留给曹操好很多!而且若是把荀彧,这个看来并没有和曹操彻底崩裂的荀彧,放回曹操身边,亦或是把眼前这位张大将军放回去,我们的损失不可估量!难道我还能比这两个人更值钱?尽管我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却几乎绝望——在我看来,张辽是死定了,而我只怕是要给他陪葬。
18. 死也不能死得让你顺心!
很神奇的,两天后诸葛亮的回信就到了。诸葛亮还专门派了艘斗舰过来送信,实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有必要派斗舰么?船上水手在靠岸前喊了大半天的话,结果还是差一点点就打了起来。张辽跑去河边和他们交涉,但没想很快就回来了。回来之后,一向面无表情的张辽居然显得几分疑惑;我的心脏一阵乱跳,却仍是拼命装作不在乎地问道,“诸葛军师把你骂回来了,可是?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的命没那么值钱。”
张辽瞟了我一眼,哼道,“若是诸葛孔明分毫不让,小姐可成了陪葬——你当真不怕?”
“怕?”哈,我怕得要命!我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摊手笑道,“怕管啥用?我又能做些什么?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张辽一愣,冷笑道,“小姐若真是有此念,当初又何必为我等备下粮草?如今又何必做此等豪言!”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在肚子里暗骂。见我无话,他又道,“不过小姐还是算差了一分。诸葛孔明即为人臣,又怎能坐视君上之女死于非命?他信中言道,欲见小姐一面,并与我当面详谈。若知小姐确实无事,他自会退兵。”
“你说什么?!”我这回真惊了。不对,不对,我告诉自己;诸葛亮绝对是在蒙他。不过诸葛亮到底想干什么?静了片刻,我又问道,“他说想和你当面详谈,却怎么谈法?他来这里还是你过去找他?无论怎么安排,只怕总有人不放心。”
“他给我等留下了那艘斗舰,言明日午时,双方各驶一船于淮水上,于此处东十五里相会,”张辽又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你那军师却是个行事缜密的人物。”
我只觉气不打一出来,又无法发作,只能咬牙切齿地小声道,“你去死!“
——如今这个局势,真没有可能善终了么?
第二天巳时,我们准时出发,驾船东去。张辽安排了三十人操桨,又在船上安排了五十人;他和我一直坐在船头,周围站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兵士。就这样他还是不放心,上了船就绑了我的手。他还算客气,没把我的双手绑在背后;要不然就这么被绑上一天,我的手估计都要废了。
张辽到底没有掌船的经验,提前一个时辰出来还让军士拼命划桨;等半个时辰后他发现走得太快,叫军士停桨的时候,我们已经东去十余里。后来船就只是跟着淮河水往东漂去,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在大约午时还差二十分钟就看见了下游一艘利舰正缓缓往我们这里驶来。我忙站起身来,探头张望着。果然就那么一艘船,别的什么也没有;河面也好,两岸也好,平坦坦光秃秃什么也没有,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我们这两艘船。我们两艘船之间还有差不多两公里多距离的时候,就看见利舰略略偏向,开始往岸边靠;利舰船头有人拿着一面小红旗比划,示意我们也往南岸靠。张辽忙回头吩咐了几句,让桨手准备靠岸。
我目不转睛地望向东面的利舰,突然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走到船头站定了。那人手持羽扇,雪白的鹤髦在江风中起伏——当真是诸葛亮!他真得不带伏兵独自来会张辽了。他来做什么?他真要为了我退兵?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惭愧无比,还有两分绝望。于是我终于成了他的累赘;是我让他被张辽威胁,让他必须在寿春和我的性命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天啊,啥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我这种人!我紧靠着船头的女墙,差点就大声喊道,军师你回去,别理张辽!
“小姐若有话告于诸葛孔明,不妨再稍等些时日,”张辽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待他退兵,小姐自可归去。”
我的火气又要上来了;若不是手被绑着,我真想揍他一拳。我逼着自己别转身看他,只是瞪着波涛翻滚的江面。“我也不知道军师为什么要理你的威胁,”我闷声道,“他根本不该理你——趁早灭了你才是。”
我们的船已经离开河心,而我只是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惊慌失措。真没有办法了?真不能扭转这个该死的局面?我瞪着河面,心下却突然生出一个很疯狂的念头。我面前的女墙有一米三,但如果我能往左侧移个三四米,那里船边的拦板不足半米高,也没有兵士站着拦住关键位置,一下就能跨过去。如果,如果…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试验性地挣扎了一下;没用,绑得绝对够牢。好吧,我知道我下面要做的完全是在找死,但这总是一个办法,总还值得冒险一试——我当真不能什么努力都不做。
我猛地转身,朝张辽走了两步,嘲讽地说道,“张大将军打的好算盘,但你真觉得我家军师退兵了,你就能守住寿春?你当江东水军是死的?”
张辽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我自可守到援军跨河。”
“切,”我故作不屑地大声唏嘘,挺直了脊背,以免自己被他的气势给压制了。我转过身去,困难地挥动双手比划着河水说道,“你看看这水;你指望什么援军?淮河水军已经全灭;你让你家曹丞相短时间里从那弄来船,渡河来支援寿春?”借着这个动作,我朝着我刚才看好的位置走了两步。
张辽沉默了片刻,说,“汝南仍有船只。”呵,听他的口气,他自己都不大相信曹操的渡河能力呢。
“长江是曹操的第一次大败,”我一边说,一边继续向船边走去;三步,四部,“淮河将是他的第二次。他命中多火,所以每每被水相克…”就这么废话的些许片刻,我已经走到了船身的边缘,而张辽似乎颇被我的话困扰,也还没来得及反应。我自然不会再给他机会反应了,猛地刹住话头,踩着船边的拦板,纵身跳了下去。
19。 寿春围城
当我终于漂上岸的时候,我也真只有一口气剩下了。我的水性固然很好,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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