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罗明珠很卖力,他亦是冒险过河指挥作战,强令手下将吏奋勇厮杀,既然大宋朝廷不曾亏待与他,那么他和息玉卓当然都抱着新附朝廷之后趁着大好时机好好立上一次大功,日后不能让别人看轻了,而且还能在朝廷内得到更多的利益,想想兴庆附近丰美的水草地,他的眼都绿了。眼看横山镇的将吏打的顺畅,他索性手执一把沉重的镔铁狼牙棒,亲自率几百名将吏向夏军抛石机阵地杀去。
几百名宋军党项步兵跟随着来罗明珠,凶神恶煞般地对抛石机阵地发动进攻,由于残存的夏军弓弩手和步军都无法分身,唯有马军能够阻止这次攻势。可惜的是西岸的夏军马军太少,又要应付各个战场,而且夏军将领错误地估计了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仅仅从十分紧张的兵力中调出百余骑,在阻拦冲锋过程中就被宋军放箭撂倒数十人。
接战后,来罗明珠根本不和骑兵纠缠,而是坚定不移地向抛石机阵地进发,等到夏军再有反应时,已经为时晚矣,宋军已经打到为数不多的几部抛石机和攻城弩之前,这些弩手们哪里有反击之力,不是横死倒下就是四散而逃。
当一身鲜血地来罗明珠砍翻了一名夏军低等将校后,他环顾四周散套的夏军军卒,忽然间一股悲凉地念头油然而生,毕竟他是党项人,今日残酷地杀戮本族人,或许刚才没有感触,但夏军溃散的慌乱凄惨场面,令他不由地触动了心底那一层对党项族的眷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这样做,对族人是不是太残酷了……
战场的形势不容他多想,转瞬间地怅然后,他再次恢复了铁石心肠,再次指挥部署挥动兵仗四下扫荡,尽可能低毁坏这些杀伤力巨大器械,保证河面上的船只安全地过河。由于步曲第二军发展异乎寻常地顺利,已经有四五千人渡过河去,击退夏军、破坏了远程打击器械,使东岸的宋军开始架设浮桥。
夏军在仓促间对步曲第二军展开两次马队突击,但在宋军弓弩与大牌配合打击下,每每无功而返,反倒损失了数百人,当李良辅接到军情后,他立即惊秫地意识到宋军在中段已经站稳了脚,现在只能拖住宋军,尽量拖延宋军扩大突破口,同时对南面和北面的宋军猛烈反击,战局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北部的韩世忠负责全面节制两支大军渡河作战,他的长从第一军是一支混合部队,作为了第二进攻梯队,长从第六军是一支步军部队,理所当然地担负第一波的进攻,渡河的景象和步曲侍卫大军没有二样,打的相当残酷、相当惨烈,在韩世忠的严令下,长从第六军并不是先乘船只渡河,控制一段地域后再架设浮桥,而是渡河与架桥同时进行,虽然前期伤亡会比较大,但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旦桥面建好,会使宋军能够快速推进,而不是辛辛苦苦打过河去,又要停止前进,结阵保护辎重部队架设浮桥。
当宋军的优势越发明显之际,李良辅决定孤注一掷,击中马军先打击步曲第一军,收拾了这支最薄弱的宋军,再回过头来集中兵力反击步曲第二军。
……
三千夏军马军踏着中天的尘烟,气势磅礴地向几千名渡过河的步曲第一军将吏冲了过来,
王峦渊已经血浸铁甲,身上不仅有夏军的血也有自己的血,命丧在他斩马刀之下的夏军不下二十人,他亦是身披三创,伤口的血不断地溢出。眼看着西面烟尘滚滚,如同铁林般地夏军马队如泰山压顶般地向他扑了过来,他感到浑身的力气不断消失,吃力地抬起了刀刃已经豁了几个口子的斩马刀,几百拱圣军将吏直直面对蜂拥而至的马队。
“不要恋战、不要恋战——发号旗,接阵、接阵——”成轩眼看着宋军正与夏军陷入混战,根本谈不上队形,一旦遭到有组织的马队冲击,必定被彻底打散,为今之计只能集中能召集起来的将吏,结成军阵竭力争取时间,以保证更多的人过河。
步曲第一军凡是能看到号旗的将吏,都明白他们面临的将是一次暴风骤雨般地打击,除了前方无法脱身的将吏外,后面的人都自觉不自觉地排列成阵势,他们大多手中都有盾牌,很多人携带弓箭。原第二军的将吏倒底不愧是一支精锐,在短时间内竟然列成十几个小圆阵,盾牌在外弓弩在内,准备抗击夏军马队第一波的凶猛冲击。
当他们射出第一轮箭矢后,夏军马队已经很近了,但最紧张的等待都已经趟了过来,这些将吏已经经历了炼狱般地战斗,死对他们而言已经不怎么可怕了。对于夏军马队的进攻,他们并没有发颤、更没有害怕,而是以坦然地目光面对即将来临的血战。
王峦渊没有忘记回首看看,当他目睹宋军自发地组成阵势后,这才露出淡定的笑容,当他回过首来,目光坚定地直视已经冲到了身前的夏军马队,嘴角上闪过一抹鬼魅地笑。他抡起豁了口的斩马刀,一言不发地对着马队冲了上去,身边宋军将吏没有一个人退缩,纷纷随着他们的指挥使毫不犹豫地向马队冲过去。
几百人对于数千马军来说是多么的渺小,几乎没有延迟马队的冲击,他们疲惫地身影就湮没在马队扬起的尘烟之中。
第十三章
惨烈的战斗仍然在继续,眼看拱圣侍卫大军参战部队几乎全军壮烈,成轩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手中的兵仗也换了三岔,像他这样的几乎接近都校一级的高等将校也不得不加入战斗,可想而知战斗的激烈。夏军马队已经来回冲击了四次,三千人的马队所剩不过两千人左右,但宋军已然死死地守在河边,并且上岸的人越来越多,当夏军第四次冲锋时,意外地遭到神臂弓与钢臂弩有组织的迎头打击,不到一炷香时间的冲锋,马队抛下几百具尸体撤了回去,原来宋军过来了一批弓弩手,也正是这批人的上岸解救了这个局部战场的危机。
经过与夏军马队的几番较量,步曲第一军的将吏已经坚信自己能牢牢地控制了西岸,浮桥已经开始修建,过河的兵马也越来越多,夏军失去了抛石机与大弩阵地,几乎丧失把宋军赶下河去的机会。
当李良辅得知马队打击失败,夏军实际上在后撤的消息,不禁勃然大怒,正欲亲自前往督战,却传来步曲第二军浮桥已经架好,马队正在向河西集结。他立即意识到夏军已经不可能守住河西地段了,由于他手中的兵力太少,无法对几个方向的宋军突破口实行反击,甚至连守也成了问题,时下的上策就是赶紧撤退,保存实力进行兵力收缩,伺机再与宋军决战。
他在犹豫半响之后,决定不再顾任得敬下达的战至一兵一卒的严令,毫不犹豫地传令属下将吏向后撤退,他知道再不撤退,等宋军在西岸完成了集结,那他手下这几万乌合之众就再也没机会了。
李良辅的擅自撤兵,其实对整个大局影响也不大,一道窄窄的河面根本无法阻挡做足万全准备的强大宋军,他多坚持一会也就是徒劳地丧失几名下军的性命而已,对于阻挡宋军前进的步伐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牵制。任得敬亲自指挥的怀州地界河段,在高平殿前司三支精锐一阵猛冲后,整个河防体系不到一个时辰就土崩瓦解,数万军队撤退的秩序还不如李良辅的部队,自己人碾压而死者就达千人之多,战场的情形对于夏军而言是相当狼狈的,纵然是任得聪率中军卫队极力弹压也无济于事,唯独几支擒生军和仁多阿宝的卫戍军撤退时军容严整,算是挽回几分颜面。
任得敬算是老道毒辣,他眼看已经没了希望,在给其他各军下达死守的军令之后,自己立即把主力向怀州治城方向撤退,妄图用城防工事,死死拖住宋军,实现他既定托疲宋军的战略,尽管是他的个人设想。
前方打的热火朝天,曲端却在中军大寨中焦急地等待各军进展的消息,整个人闭目蹙眉坐在帅座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左右中军卫卒谁也不敢大口喘气,他们知道自己的大帅脾气,等待前方战事的时候最忌讳有人打搅,一旦有谁触动这个霉头,最少也是二十杀威棒,知道的没人找这个没趣,杀威棒的滋味可不是好消受的。
正当大帐中静的能听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时,张昇快步入帐,拿着两份塘报,刚刚进来就满脸潮红地嚷道:“曲帅,西李叛羌全面溃退,我军各路大军进展顺利……”
曲端豁然睁开双眼,两道精光迸射而出,脸颊闪过一抹欣喜地笑容。当他接过塘报,匆匆打开、细细观看,脸上的笑容更加舒畅,笑道:“好、好、好——各位太尉用心,将吏用命,真不负本帅所望啊!”
张昇满脸带着恭维的浅笑,道:“大军全面突破,不日可下怀州进军兴庆,此曲帅调度有方之功,它日朝廷述功,当为禁军方面都校之首!”
马屁拍的是大了些,隐隐有捧曲端下一步就任枢密院都参军使之嫌,这岂是他一个西侍军都参军使该说的话,但当此大获全胜之际,曲端心中高兴,更何况他也不是没有问鼎枢密都参军使之意,毕竟那可是在禁军军制典章中明文规定的禁军最高职事官长,由张昇点出其中意味,自然是心下飘飘然。
张昇眼看曲端面有得意之色,知他的奉承没有引起曲端的反感,当下又道:“这些叛羌正在向各据点退却,然各路大帅纷纷要求停止追击,不知曲帅以为如何?”
实际上,以他张昇的主张,应当在取得突破后,各军组织全力追击,最好能趁着夏军立足未稳之际,一举拿下怀州、静州关城,取得这两处对兴庆进攻的出发点,把这一战做的圆满一些。
曲端却不以为然,他并不认为宋军能趁着夏军败退之际拿下两州关城,毕竟两州州城是兴庆最后的屏障,经营多年又会被夏军困兽犹斗,搞不好挫了大军锐气可就不好了。时下各路大军首先要渡过何去站稳脚跟,在两支马军主力过河之后才能并徐徐推进。不然,不要说进攻坚固的关防,万一夏军留有后手,取一处来一次大规模反击,宋军很有可能被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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