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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
促进各国亲善关系的假面舞会按照预定开始。
舞会会场设于锋提恩城的最高层楼。
以刚毅朴实的特色闻名遐迩的锋提恩城,唯独这座舞厅采用谢普隆风格,设计得富丽堂皇。
成双成对的男女在大厅中央的舞池手牵着手,配合音乐的节奏优雅地翩翩起舞。舞池四周则准备有吧台、桌椅以及沙发,也有不少宾客聚在那儿谈天说笑。
瞧那些看似高贵的绅士淑女戴着面具遮住脸孔,欢聚在一起的模样,亚修深深觉得自己在这里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亚修一边用灵敏的身手闪避人潮,一边向走在前面的西尔维亚问道:
“公主殿下应该很常出入这类社交舞会吧?”
“那你就错了。毕竟骑士国的国民讲究的是刚毅朴实……会举办这种吵吵闹闹的派对也是情非所愿……倒是你不能改掉‘公主殿下’这个称呼吗?”
“怎么了?”
亚修张口结舌。西尔维亚突然站住不动。隔着肩膀露出的那张侧脸上,嘴巴像是有所不满般抿成了一直线。因为面具遮住了眼睛四周,导致只能透过唇形判断表情。
“你以为戴面具是做什么用的?你开口闭口都是‘公主殿下’,不就让我的身分都被别人给拆穿了?”
“啊……说得也是。”
“真是,动动脑筋好吗?”
“那我该怎么称呼才好?”
“咦……!”
西尔维亚就像被出其不意的问题考倒般缄默了下来。只见那张脸一转眼就变得火红。
不久,西尔维亚羞涩地细声嘟嚷道:
“不然……叫我西尔维好了。”
眼前的西尔维亚看起来是那么地清纯动人,令亚修甚至动起了想趁势紧紧抱住她的念头。
“那么……”
亚修咕嘟一声咽下口水。
——西尔维。
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仿佛是在呼应亚修的心情般,西尔维亚也伏下了脸庞,举止忸怩。深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对方听见。
亚修下定决心,张开干燥的嘴唇。
“西尔——呜哇!”
这瞬间,亚修“碰!”地忽然被人用力一把推开,整个人往旁边跌倒。还来不及判断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西尔维亚被三个男人团团包围住。
“美丽可人的小姐。有荣幸邀请你与我共舞一曲吗?”
“即使而孔被遮住,你那高贵千金的气质依然瞒不过我的眼睛!”
“慢着!是我先来的!”
亚修傻住了。虽然所有男子都戴着面具遮住脸孔,但从他们的衣着和举手投足来判断,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地位相当崇高的人物。这些人大概是嗅到西尔维亚所散发的高贵气质吧。
“等一下……你们这么突然邀请我,我也很困扰……”
假如是平时的西尔维亚只怕早已毫不留情地轰跑了这些烦人的苍蝇,但当下的她形同涉世未深的少女。
——别看她那样,公主殿下其实胆子很小,又很怕生。
亚修想起了科赛特所说过的话。不愧是西尔维亚的贴身女仆,观察得精辟入微。
亚修被推倒了之后,持续有其他男子蜂拥而来。包围的人数不知不觉间从三人变成五人,
五人变成十人。邀西尔维亚跳舞的声音此起彼落。
四周的宾客似乎也注意到了骚动,纷纷投以好奇的视线。
“那个……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个兴趣……”
有如饿虎扑羊般,男子们一个接一个涌上前包围西尔维亚。
面对热情洋溢的众男性,西尔维亚一度显得不知所措。
“喂,亚修!”
不过她忽然喊了亚修的名字。明显是希望亚修能伸出援手。
亚修做好心理准备后,拉着西尔维亚往男子围成的人墙里钻。
四周寸刻涌现激烈的抗议声浪。
“小子,真没礼貌!”
“照规矩矩排队好吗!”
“虽说是假面舞会,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没礼貌的分明是你们吧……亚修在心里发着牢骚,不由分说地拼命往前挤。
这些弱不禁风的贵族只是被亚修推了一把便站不住脚,只得乖乖让路。充其量只是温室里长大的秀才,自然不是在骑龙学院接受过严苛训练的亚修的对手。
“哇哇!”
黑衣侍者一看到横冲直撞的亚修,便神色仓皇地让出路来,死守高价的玻璃酒杯。
没多久亚修成功突围,视野豁然开朗。同时,仿佛拿下罩在乐器上头的薄纱般,不绝于耳的管弦乐也变得更清晰有魄力了。
“咦……?”
亚修匆匆停下脚步。
一群手牵着手、随华尔滋的旋律起舞的绅士淑女们映入眼帘。亚修这才发现自己误闯了大厅中央的舞池。
一件件争奇斗艳的晚礼服简直就像百花齐放似的。
每当舞池里的淑女们一转身,长长的裙摆便成了巨大的玫瑰。
“我、我们折回去吧!公主殿下!”
“我不是要你别再叫我公主殿下了吗!”
“现在不是计较那种事情的时候吧!”
两人手牵手很突兀地站在舞池里争执着,四周莫名其妙响起了掌声。
“怎、怎么了……?”
照这气氛看来,明显是在鼓噪着要两人跳舞。大概是西尔维亚的高贵气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吧,亚修不过只是一旁陪衬的小角色。
“怎么办,公主殿下?”
亚修进退两难,扭头看了西尔维亚。亚修的模样似乎相当狼狈,逗得亚尔维亚噗哧一笑。
“喂……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啊?”
“不,没事。走到这一步也只能回应观众的期待了。”
“咦……?”
一反先前的立场,这回换西尔维亚主动拉起亚修的手。
“等一下!我真的不会跳舞啦!”
“社交舞的基础应该有在体育课学过吧?”
“那个……好像是有学过没错啦……”
“别啰嗦了,大家都在看。你只要有样学样就好,剩下我会负责引导。”
“好吧……我试试看。”
亚修模仿身旁其他男女宾客的动作,只手扶住西尔维亚的腰。她的腰细得就像洋娃娃一样。
配合着轻快的华尔滋,亚修和西尔维亚开始踩起舞步。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令亚修紧张得心头小鹿乱撞。虽然有好几次差点绊到西尔维亚的脚,不过她丝毫不放在心上,若无其事地掩护亚修。
没多久,四周跳舞的宾客和管弦乐的旋律都从亚修的脑子消失了。
从涂了唇蜜的嘴唇呼出的吐息、手心紧握在一起的触感、每当身体碰在一起便会感受到的柔嫩感触、还有那玫瑰般的甘甜芬芳……
跳着跳着,亚修感觉自己快头晕目眩了起来。
就像要硬是把亚修的注意力拉回现实般,西尔维亚貌似不满地喃喃发了牢骚。
“追根究柢,都怪你站的位置不好。”
“……什么意思啊?”
亚修一边小心不要踩到西尔维亚的脚,一边询问。他完全猜不透西尔维亚想表达的意思。
“盯从进会场开始,你就一直跟在我背后吧?你那样子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我的随从。所以才会有一些不知自己几两重的男生凑上来……”
亚修露出了苦笑。
西尔维亚竟然挑这种时候开始说教。虽然很有西尔维亚一贯的风格,不过接下来的说词让亚修忍不住大吃一惊。
“不、不过……你那拉住我的手拔腿就跑的模样……嗯……感觉很帅气喔。”
“公主殿下……?”
“没、没事!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西尔维亚连忙打断对话,集中精神跳舞。
*
跳完舞后,亚修带着西尔维亚移动到了会场的角落。
亚修希望暂时能回避众人的目光好好放松。从侍者手中接过两人份的饮料后,一杯递给了西尔维亚。
“谢谢。”
面色红润的西尔维亚坦率地道谢后,马上举杯畅饮。社交舞虽看似动作优雅,实际跳过之后,才发现运动量算是相当剧烈。
亚修也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杯里装的是酸甜的柠檬水。感觉水份正慢慢地被运动后的肉体给吸收进去。
话说回来,科赛特还没有传来消息吗……他的脑中霍地闪过了这个念头。和科赛特分开已经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了。
“——不好意思,请问方便打扰一下吗?”
突然听到有人攀谈,亚修赫然回神,匆匆撇头向身后看去——
“你……!”
一看到来者的身影,亚修的情绪不自主地激动了起来。
他把西尔维亚护在自己的身后,怒瞪对方。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亚修用冷冰冰的语气询问后,对方堆起了满面的笑容。
“哎呀呀。看来我似乎成了眼中钉呢。”
是方才碰见的青年贵族。假如西尔维亚的推测没错,他就是瓦丹霍尔边境侯爵克劳斯。米卡悟斯则如影随形地紧跟在他的身后。
明明不久前双方才在门口险些擦出火花,克劳斯却还刻意跑来打交道。神经再迟钝也该有个限度吧。
克劳斯无视板着脸的亚修,凝望着西尔维亚,优雅地向她伸出了手。
“你的舞跳得非常棒。不知在下有无荣幸也能跟你共舞一曲呢?”
“开什么玩笑!你在想什——”
“慢着,亚修。”
没想到西尔维亚竟出声喝止亚修。只见她委婉地婉拒了克劳斯的邀约后,视线飘向了米卡悟斯。
“如果由这位男士当舞伴,我可以奉陪。”
“哈哈。没想到小姐竟然拒绝我,指名了这名随从……确实有眼光。”
此举非但没有惹怒克劳斯,他还露出俊雅的笑容。明明西尔维亚的话应该重重地伤了克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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