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事也不同往日,可是镇国公亲自吩咐我上门来说的,您不看僧面,看佛面……”
“够了,我管是什么人让你过来的,这事不成。而且既是这样天大的好事,高大媒人,还是把这高门亲事,说于别人吧,我们余家攀附不起。”
余王氏一向低调做人,平时也断不会当着外人,说这么难听的话,
但今天有人打注意到她女儿身上,可是触到了她的逆鏻,怒到了心头,直接让身边下人送客。
等这高媒人一出门,气得余王氏直接摔了桌上的茶碗:
“欺人太甚,真当我们余府任人欺凌啊。”
余珂正好来到余王氏这里,一进来,就听着“乒铃哐当”的响声,看着余王氏最喜欢的一套上好青花瓷碎了一地。
看着坐在软榻上依然满脸怒气的余王氏:
“母亲,这又是怎么了,又是谁惹您生气了?”
“……”余王氏正在气头上没有说话。
到是旁边一个嬷嬷对着余珂解释了刚才的来龙去脉。
余珂听了,沉默良久,嘴上不知不觉挂上了一丝讽刺的笑。
‘呵呵,宋家若能早上两月,派人来说亲,她余珂说不定,还真会求得余王氏把这事同意了,可惜,为时晚矣。’
“母亲,何必为这事气着了自己,下会这高婆子再过来,直接让府上人打出去就得了。就算镇国公那边有些想法,但天子脚下,他们还能强娶了女儿不成,你就别为这事烦心了。”
就见王氏捶了一下桌子,口气还有些不好:
“罢了,这事就这么揭过,只是这镇国公为何偏偏找人上我们余府说亲,这也真是怪了。”
余王氏说着,皱眉想了一会,然后屏退四周,突然问余珂:
“珂儿,你可对那宋家小子有些意思。”
余王氏怕就怕在,那镇国公府使些歪招,从余珂这里下手。
余珂听着,心里有些苦涩,不过人都是向前看的,既然那个男人一次次的伤她的心,不把她放在心上,她余珂死心就好。
她又不是生来就是被那宋倾琛作践的。
想清这些后,余珂脸上恢复平静:
“母亲放心,这宋家在女儿看来,是个是非之地,而且宋将军此人,也并非适合女儿。”
余王氏听着余珂真没有乱七八糟的念头,稍微放心,但还是不放心嘱咐:
“那宋倾琛,虽然看起来模样周正,但是先头可是连着克死几任妻妾,你万万不要被他皮相迷了心神。”
余王氏加了些码,相信余珂也该知道,以后,见了宋家人,该是什么态度了吧。
却见余珂脸上并不以为然:
“母亲您正好说差了,依女儿看宋倾琛克不克妻不重要,到是他的家人有些不对劲,连着整个镇国公府也是个火坑,所以女儿才觉得镇国公府不适合我。”
她这几年虽然盲目的喜欢着宋倾琛,但不说宋小怜有什么问题,单是那在镇国公府一手遮天的镇国公夫人,都绝对是个硬茬。
“你到知道得清楚,总之你按着娘告诉你的做就对了。”
余王氏知道余珂是个有注意的,看着余珂不像是对宋倾琛有心思,彻底放心。
至于宋倾琛克不克妻,反正也不关她余家什么事。
而另一边镇国公,也在朝会完后,找到了穿着青色官袍的余老爷,明里暗里的提了提,和余家结亲的事。
却没想余老爷直接以,‘皇上病重,又有外来者对金朝虎视眈眈,国事还未大定,这时候不宜谈婚论嫁为由拒绝。’
“余大人,何不问问自家千金的意思?”
在镇国公看来,反正这事也是余珂对他儿子一往情深在先。
余老爷听着,神色立刻严肃起来,反复的看了看镇国公神色间的真伪:
“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哪用得着她一个丫头片子的意见。”
心想却回想着镇国公做得那些没屁|眼的鸟事,要不是他儿子争气些,皇上早剥他的爵位几回了。
宋倾琛说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只是不说那克妻命格,镇国公府的乌烟瘴气,单说余珂暴燥的性子,和宋倾琛那种藏得过深的男人,以后相处定处处受制。
就听镇国公继续道: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年头,若是儿女间本就互有情意,郎情妾意,岂不更好。”
余老听着,心里简直就要开骂了:‘我呸,这老不羞,一大把岁数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私相授受,哪合正理。”
余老爷说到这里,就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而余珂在家也没别的事,突然想起,江三娘曾让人给她拿过来的东西。
于是在床头暗阁内取了出来,那个被普通青色绸布包着的包裹,发现里面有个不大的檀木盒,里面放着一系列,磨得非常明亮,保护完好的绣用工具。
还有一本书,和一幅卷起的绣作。
余珂心带好奇,打开绣作:
“咦!”
余珂一惊,这绣作可真是奇怪……
、流年不掩风雨长
这竟是一幅,禽鸟类绣作。
余珂是江三娘的徒弟;师从她多年;自然知道江三娘擅长,风景;实物类的静物;虚实乱针绣法。
但是像人物,禽鸟这类绣作;她是从未见江三娘绣过。
但是眼前的这幅百鸟朝凤图,明明手法上,就是江三娘的绣作无异,但是却让余珂觉得哪里有些异样。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余珂看着。
也许是这些禽鸟类,在自家师傅的高超绣技之下,使这些鸟类,每一只细节动作都像真的定格在某一瞬间一样;
也许是江三娘逼真的用色方法,把这个图绣得对比鲜明,活灵活现;
也许只是江三娘,在这百只禽类中,绣得那只,在梧桐树上,栖落的彩凤,太过华贵,美丽。
看着看着,余珂突然静止不动了。
她终于是看明白,这个图让她哪里觉得不一样了,
竟是这些禽鸟的眼睛,每一只的眼睛,都像被注入了生命一般,有雀跃的,有开心,有可爱,有天真童趣的……
百只鸟类,形态各异,眼神各有不同。
特别是,落在低矮树丛上,凤鸟不远处的一只,老迈雀鸟,眼含温柔慈爱的注视着凤鸟的眼神。
余珂看着,看着,突然流下泪来。
犹记得,几年前,余珂刚刚把自己的经纬绣法,溶于江三娘的虚实绣法中,那年,余珂在江三娘生辰时,就把那幅百寿图,亲手绣成后,托人寄到了,回到南地的江三娘那里。
当时余珂也没多想,也许是想证明自己,也许怀着炫耀的心情,也许也只是想让江三娘品鉴一下,她自创的绣法,是如何不同凡响。
余珂却如何也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有第二个人,可以无师自通,仅凭她那一幅作工不精良的百寿图,摸清她经纬绣法的精髓技巧,并且得以运用,绣出另外一幅绣品来。
余珂眼前似出现了,老迈又眼神不好的江三娘,一身布衣,在自家简陋的屋子里,眯着略显浑浊的眼睛,琢磨她的绣法,然后在病危前,一针一线的把这张寄予她无限期望的百鸟朝凤图绣完的场景。
余珂眼泪不争气的流得更汹。
江三娘不识字,她一定是在以绣图寄托她对后辈的期望,勉励。
‘原来江三娘心里的真传弟子,真的是她!’
而她竟然连江三娘什么时候去的,如何晚景凄凉都不知道。
余珂感伤许久,擦擦泪,这才打开了那本书。
这一看不要紧,余珂的整颗心脏都缩了起来。
竟还神经质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有没有人看着她。
在发现,屋中只有她后,余珂这才重新打开这本书。
这竟是一本布机原理构造图,余珂翻了几页。
里面,不仅有脚踏的‘三绽三线’的纺纱车,还有以踏车椎弓法,可以织出上百种纹路的精密布机,的制造原理,结构图。
余珂惊呆了,一时,有时又是难过,又是心喜,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代,掌握这种高等木机械那可是天大的财路,
难到这才是江三娘真正留给她的东西。
………………
而在十姨娘的院子里,十姨娘似也想起,余婉犯傻的把那江三娘百鸟朝凤图,给了余珂的事:
“那百鸟图,做工精致,华丽无比,你说你当时,干什么非要把那图也一并起给了余珂。把那本咱们看不懂的破书,还有那不值钱的工具给了她就好了,你也真是的。”
十姨娘,看着余婉训斥道。
“这本就是,江师傅要给她的东西,我又为什么非要贪那点小利。也不过是幅漂亮绣作而矣,姨娘何必这么说我。”
余婉也是有些后悔的,但是她还是有自尊心的。
“你知道个屁,至那江三娘死后,她以前绣作,如今都吵成了天价,现在可是寸布寸金。那东西一看就是她临终前的作品,还不知值多少银子呢。”
十姨娘想起,前几日,去别府串门,一个小官之妻,向她问手中的绣图,是不是江三娘的真迹云云。
然后她从那妇人口里,听了如今江三娘绣品的价格后,直接瞠目结舌。
不觉悔得肠子都绿了,当年,那江婆子,在她们余府时,她怎么就没有藏个心眼,让那女人给她多绣点东西呢。
“师傅的作品,之所以大火,也脱不了余珂在皇宫大出风头的原因,她以一个徒弟的身份,力挫众多绣技高手,本身就是为师傅大长脸面的事。
何况她脑子本就是我们姐妹中最好的,我真贪了,她事后查出来,岂不更加难看。”
余婉的智商显然比十姨娘是强了一些的。
“哼,人家是嫡小姐,哪有那么多闲心可操,又怎么会乎那一幅不值钱的破图,我看就是你这丫头片子没心眼,当时推说丢了岂不完事。”
………………
余珂到不在意,如今江三娘的作品,值多少钱问题。
她则是开始托人,开始四处寻找,来给她送东西的那个江三娘的义子。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没有私贪了江三娘留给她这些珍贵遗物,而是不远万里过来来给她送到府上,她怎样也要答谢一番才是。
这晚,余老爷一回家,就把余珂再次叫到自己的书房。
看着越长越漂亮的女儿,余老爷又是自傲又是无奈。
“你对那宋家小子,可还有来往?”
余老爷也懒得问余珂到底和宋倾琛是怎么认识的,反正这事,现在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没有!”
余珂斩钉截铁道,语气间没有任何波动。
“哎,”
正在忙着在屋中书架上翻东西的余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