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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大好,万里晴空无云,只是柳鹤冥却沈著一张脸,让见了他的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连眼都没有合一下,就那麽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的盯著夕亚,直到下午六点锺的时候,才吩咐了下人好好照顾她,一个人换了身衣服离开了。
他没有叫司机,而是自己一个人开车从东京一路飙到了京都,直到一处废弃的宅院前才一脚猛踩刹车,伴随著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轮胎在地上也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度。
在驾驶座上又坐了一会儿,他才打开车门下了车,不远处,有个穿著一身黑色皮装的男人靠著一座矮墙站著,柳鹤冥正准备开口喊他时,白虎也在此时转过头,两个人对视了许久,才听到柳鹤冥用调侃的口吻说,“你来的挺早。”
白虎脸上没什麽表情,抬手指了指手表,淡淡的回答,“不是我来的早,是你来的太晚了。”
“还不都是因为那该死的破车,半路上突然没油了,害我找了半天加油站,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怎麽会让你来的比我早。”
白虎几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没油?鬼才会相信他编的瞎话!他柳鹤冥迟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女人,而在这麽关键的时候迟到,那也只有一个原因,为了一个他真心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多半是前两天电话中的那个女孩吧!
他没有点破,毕竟现在不是讨论这种小事的时候。
“好了,说正事吧,我听朱雀说伊藤家要举行招魂仪式,到底是怎麽回事,消息准确吗?”
柳鹤冥立即收起散漫的表情,正色道:“不错,伊藤信也今晚确实会举行招魂仪式,而且这件事极为隐秘,甚至连有些宗亲都不知道,我也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打听到的。”
“为什麽,为什麽他突然要这麽做,伊藤玄四去世才没多久,他就搞出这麽个东西来。”
“具体是因为什麽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听手下说,好像是要找伊藤玄四确认一件事情,至於是什麽事情,恐怕只有那个伊藤信也自己心里明白了。”
“那你叫我出来是要做什麽?”白虎突然问。
柳鹤冥突然一怔,但马上又草草笑道:“你不是说让我不要单独行动,有什麽困难找你帮忙吗?你可不要告我你现在反悔了吧!”
白虎冷冷的看著他,突然一拳头砸在了他胸口上,“臭小子。”
深夜十二点,伊藤府邸。
整座庭院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几声低微的蝉鸣蛙叫,微风拂过,吹动草地发出了簌簌的声音,黑压压的夜空就好像一口大锅罩著般,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府邸深处,只有一个房间透著点星的灯光。
房间中,有四五个人围坐在一个古老的小四方桌周围,四方桌正中央摆放著一个盘子,盘子中呈放著少量的白色粉末,盘子旁边,还搁著一个瓶子,瓶口被一条写著符咒的白色纸条封著。
“信也大人,时间到了,可以开始了。”其中穿著黑色斗篷的人说。
(13鲜币)招魂仪式(下)
伊藤信也沈思了片刻,点头示意可以开始,然後抬手轻轻的勾动了一下小指,分别位於东南西北的四角烛台上的蜡烛就灭了,一时间,房间中唯一的光源便只剩下燃烧在小桌子下方的一根儿臂粗的红蜡。
“阿呐哒……”除了伊藤信也,其余四人低低的吟诵起来,奇怪的是,方才还平静安宁的庭院立时响起了烈烈的风声,信也屏著呼吸,目光冷冽沈重的望著那些悬浮於盘子上的白色粉末,似乎是觉得时间已到,他迅速的拿起旁边的瓶子,拔掉符咒,将里面的淡蓝色液体洒向半空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整个房间又静的没有半点声音,方才狂风大作的庭院也恢复了之前的安详宁静。
白虎和柳鹤冥潜伏在离房子大约十米开外的树後,侧著脑袋仔细的注视著那间房子的动静。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不远处的东京郊外别墅,夕亚睁开了眼睛。
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起身後觉得喉咙干干的,随手拿起旁边的水喝了几口,觉得顿时舒服了许多,柳鹤冥出去的时候关了吊灯,只剩下床头那盏台灯还亮著,光线很暗,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四处看了看,本以为那匹黑狼会看著她,可结果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或许是藏起来了吧!她心里这麽想著下了床,腿有些软,像是踩在棉花上,但是这种感觉在慢慢减弱,接著光亮,她来到门前,握上金属质地的门把手时,心霎时凉的跟个冰块似地,连带著手指也发起抖来,她呼吸了几口气,平息了不断涌上心头的紧张感,然後慢慢的转动手腕。
叮──
锁开了,她缓缓用力,先是将门拉开一条缝,感觉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时,她倏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因为她突然觉得,背後好像有什麽东西在盯著她,那种莫名的恐惧感令她毛骨悚然,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在做梦,可是这梦却又异常的真实。
她停顿了片刻,然後猛地一咬牙,刷的将门打开。
“啊──”当看到眼前有一道黑影划过时,本能驱使她尖叫了一声,等她看清刚才让她吓得半死的那条黑影其实就是黑狼时,苍白的小脸上立即堆满了尴尬的红晕,“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主人让我保护你。”那黑狼倒是一脸的无畏,甚至让她觉得它有点幸灾乐祸。
“那──你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吗?”夕亚又问。
“不知道。”
“不知道?”夕亚觉得有些诧异,又问了一句,“真的?”
那黑狼可能是有些不耐烦了,索性转移了话题,“主人吩咐过,等你醒来之後就让我监视你把药喝了,你等一下,我去给你端药。”
药?夕亚脑袋有些发懵。药?她病了吗?为什麽要喝药?对了,之前发生了什麽事情,她进了浴室之後,究竟发生了什麽,为什麽她什麽都不记得了?
“哎!”等到她想要叫住黑狼问什麽的时候,它已经消失了,她就那麽闷闷的站在原地,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打扮奇怪的少年,她才又惊的合不拢嘴。
怎麽会出现个孩子?那黑狼去哪了?她伸长脖子像那少年身後望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劈在她头顶上。
“药来了,你快点喝吧!”那少年走上前,低著脑袋,双手举过头顶将冒著热气的药水呈在了她眼前。
“你你……你你你……”夕亚有些结巴的问道:“你该不会是、是刚才那头狼吧!”
少年的头埋的更低了,脸上也浮出了两片浓浓的红晕,映在白皙嫩滑的脸蛋上,真是可爱到要死。
“是、是又怎麽样,快点喝,要不主人回来知道你没有喝药,又该骂我了。”
他、他他这算是承认了吗?天哪,现在就是打死她她也没办法将那头又倔又冷的黑狼和眼前这个害羞温润的少年联系在一起,这根本就是两个人嘛!
“喂,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是不是那黑狼教你这麽说的,他是不是威胁你,强迫你?”
少年抿了抿嘴,突然扬起头看著她,“是不是要我变回原来的样子你才会相信啊!”
“呃,这倒不用。”夕亚慌忙的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怪怪的,你是那头狼的时候,说话冷冰冰,也没什麽表情,还以为你已经是一头成年的狼了,可现在看你这副样子,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说不定,年纪还没有她大呢!她心里念叨著没说出来。
“你才是小孩子,我现在都已经有五十岁了。”
“噗──”夕亚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是灿烂中带著一点令人不易察觉的心酸,“五十岁?你说你现在五十岁了?”
“怎麽,你不相信?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冥主人。”
夕亚看著他一脸急躁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如果他不变成人样,她还真发现不了。
“快点喝吧!”黑狼把碗塞到了她手中,转身就逃也似的跑了,跑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回过身用警告的口吻说,“冥大人吩咐了,要你喝完药会房里好好休息,在他回来之前哪里都不许去。”
说完,就飞快的下了楼梯。
夕亚看著他离开後,脸上的笑容才慢慢褪去,低头看著那碗黑褐色的药汁,忽然觉得心也跟这药一样又酸又苦,回房後,端起碗喝了一口,皱起了眉头,苦死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苦,刚想要把碗放到床头柜上不喝了,可想了想,还是捏著鼻子一口气全灌了进去。
喝完後,就一个人卧在床上,心里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心烦,她下了床走到落地门前,只是将透明的玻璃窗开了一道缝,就立即觉得一道冷冽的风向针般刺的脸生疼,她不得不又把门合上,极度郁闷的又回到床边坐下。
她总是放心不下谢腾,不管他曾经对她说过什麽,做过什麽,但是她还是忘不了他对她的好,他曾经对她许过的承诺,他说,他会对她好一辈子,永永远远,他还说,等一切事情都平息後,他会带著她,还有宝宝,一切躺在草坪上看星星,可现在却……
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了泡影。
也许是想的太累了,她侧著身子倒在了床上,然而就在她准备合眼的时候,窗帘後面突然闪过了一道黑影,只是她是背对著窗帘,什麽都没有看到。
窗外依旧微风徐徐,平静的有点可怕。
伊藤家的後院中,突然跃出了几道黑影,穿著打扮像是日本古代的忍者,白虎和柳鹤冥相视看了一眼,猛然向上一跳,将身体隐藏在了树丛中。
那些忍者又来来回回的在院子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最终离去,离开後,他们两人在树上又停留了片刻,确认那些人真的已经走了才跳了下来。
“走!”白虎指了指前面那间发著昏黄亮光的小房子,脚步快而轻的向那里移去,柳鹤冥也步伐轻盈的跟了上去。
“信也大人,要不咱们改天再试吧!”里面传出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不行,就今天,我们再来一次,如果今天无法成功,你们几个谁都别想活著离开这里。”信也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却带著深深的懊恼和愤怒,为什麽试了三次都是什麽反应都没有,方法步骤材料时间都明明是按著书上说的来的,究竟是哪里出错了,还是说,书上记载的方法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