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仔细回想了一番。
何寡妇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皮肤白皙，典型的鹅蛋脸，举止言行中透露出温婉气质。她衣着朴素，家里也收拾地很是整洁，再联想她询问自己来历时眼中闪过的犹豫，寻欢觉得她并不是那种不检点的人。
想到这里，寻欢戏谑一笑：“薛大哥，你不让我住在她家，是打算继续收留我吗？”
薛肃愣住，再也没有平时的镇定，磕磕巴巴地道：“你……我……”
寻欢莞尔，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不再为难这个古板守礼的家伙：“好了，我就先在她家住一段日子，等到我们的果园挣钱了，还愁没有住的地方？”
薛肃松了口气，没有留意她的言外之意。
时近中午，阳光越发毒辣，空气被炙烤地扭曲缥缈，一丝风都没有。
哪怕是站在树荫下，寻欢也觉得酷热难耐。“薛大哥，咱们赶紧把苹果摘下来，早点下山吧。”
“你歇着吧，我来摘。”薛肃担心她没有做过农活，忙道。
寻欢睨了他一眼，走到果树旁边，伸手就摘了一个红香蕉下来：“你把上衣脱了，用来包苹果，下山时咱们不能让别人瞧见。”
听到她让自己脱衣服，薛肃不自觉就皱起了眉头，只是没等他开始腹诽，就听她说出了理由。的确，若是让村人发现这些苹果，寻姑娘的秘密可能就保不住了！
不过，他上面只穿了一条粗布短衣，如果脱了，岂不是要在她面前裸着膀子？
“寻姑娘，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就带着苹果下山，你放心，肯定不会让别人看见。”他侧对着她，不想让她察觉自己的尴尬。
寻欢不知道薛肃只穿了单衣，还当他是不想在自己面前脱衣服，便开口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先回何嫂子家，午饭后再去找你。”说着，人已经越过薛肃，沿来时之路往回走。有些规矩她可以忽视，这种涉及到男女隐私的，她还是不要挑战薛肃的底线吧。
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薛肃神情一缓，伸手把外衣脱了下来，铺在果树中间的地面上。
苹果树不高，上面挂着比他拳头还大的红苹果，压得树枝弯了腰。
他没有见过这种苹果，不过单看寻欢喜悦的神情，便猜出这种红扑扑的苹果应该很值钱，动作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一手扶着树枝，一手握着苹果往下拽。
很快，衣服上面就摆满了五十二个红苹果，又红又大又圆，他好不容易才把它们全包了起来，拎了拎，至少有三十斤！
他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种自豪，嘴角轻轻上扬，迈着大步往山下走去。
到了山脚，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薛肃在茂密地树丛后观察了片刻，见附近没有村民走动，飞快地跑向自家院子！
到了灶房门口，他先把野兔放在两脚之间夹住，随即掏出钥匙开门，额上的汗水顺着那晒成古铜色的脸庞流了下来。听到锁开的声音，他双手用力一推，弯腰拎起兔子，迅速闪身而入，关好房门。
从明亮的室外踏进灶房，周围陡然暗了下来，静谧的幽暗中，薛肃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秘密的事情，竟然比在山里奔波了一天还要累！
那么她呢？拥有神奇的能力却必须隐瞒，是不是每时每刻都过的不安生？
薛肃努力回想认识寻欢后，两人相处的情形。
她吃得好，睡得好，脸上也常常挂着笑容……除了，春梅过来的那天，她几乎都没有怎么说话，他让她离开的时候，她非常抗拒，还有那日李婶提议让她同她们去住，她竟然哭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对陌生的环境非常不安，因为他救了她，她才那么信赖自己？
是了，她很信赖自己，连那种秘密都告诉他了！
薛肃慢慢抬起头，眼中闪过毅然之色。既然她要自食其力，他就竭尽所能帮她吧。
杨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不如先把苹果放到他的房间去，就算有村民偶然过来小坐，也不会去西屋。
从西屋出来后，薛肃先找了根绳子把野兔拴在后屋檐下的木桩上，回头用冷水冲洗了身子，换上一件灰色的布衣，生火准备两人的午饭。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照顾寻欢，或许是刚刚下定了决心要帮她，在灶房忙活的薛肃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这样一起吃饭，其实并不合适。
寻欢一直留意着薛肃家里的动静，见他家的烟筒冒了烟，知道他要吃饭，故意等了半个时辰才跨进了他家院子。
只是她没有想到，薛肃不但准备了她的饭，还等着她一起吃呢。
“薛大哥，你不用做我的那份的……”
薛肃疑惑地抬头看她：“你在何家吃过了？”
“没有，只是……”寻欢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刚何寡妇也给她留了饭，被她以“在外面吃过了”的借口混了过去，没想到这里还有一顿饭等着她。
薛肃以为她是不好意思，难得笑了笑：“那就过来吃吧，正好已经凉了。”说着，自己坐在了桌子东面的小板凳上。
寻欢诧异他态度的转变，不由自主也坐了过去。
饭后，寻欢向他打听后山的事情。
“薛大哥，这里的荒山可以买卖吗？大概多少钱一亩？”
“可以，一两银子就能买一亩，不过荒山不适合种庄稼，村里人又穷，没有人愿意出钱买山。”
“难道就没有人想过开荒种果树？”
“……貌似以前有人试着种过，但是这里荒芜已久，下面老树盘根错节，果树长势不好。”
寻欢点头，古代种植技术还不发达，她记得曾经在哪里看过，有些时候朝廷为了鼓励开荒，允许开荒人拥有开辟出来的荒地，还有若干年的免租期呢。
“薛大哥，你看刚刚那个山头能有多少亩？”
“五亩多一点。”薛肃对周围的山头很熟悉，马上答道。
寻欢听了心中一喜，只需要五两银子，她就能买下那个山头了！
第010章 心思
更新时间201339 8：01：47 字数：2232
薛肃给她的银子，还剩下九两多，要不要都用来买山呢？
不行，寻欢仔细一想，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就得把整座山头的树木野草砍掉，翻地耕土，很是费力。况且她还没有任何经验，不妨先买下这一座山头，若是将来收益好，大可以继续买山，反正周围的村民不会跟她抢。
她在这边沉思，薛肃察觉到不对来，皱着眉道：“你想买山？”她有神奇的本事不假，可是山上那样荒芜，她若是一事无成，银子白搭不说，还白费了那么多心血。换言之，她要是成功了，必定会惹人探究。
“是啊，我想把那座山变成一个大大的果园，将来赚数不尽的银子。”寻欢幻想着满山果香的胜景，声音都有些飘飘然了。
薛肃忍不住哼了一声，一连串地问题泼了过去：“那么多老树，你要怎么铲除？地底下的老根，你打算怎么办？哪怕你把整座山都翻耕了一遍，那你的果苗从哪里来？若是从别处购买果苗，咱们没有钱，若是靠你的神奇功法，众目睽睽之下，肯定会被人发现异样！”
寻欢愣住了，她目前还没有考虑那么远……
可是不种果树，她靠什么赚钱？
买两亩地种粮食？哼，如果不使用法术，单靠那点收成能赚到什么钱？若是使用了，照样会被人发现。反正都要引人注目一次，为何不做利益更大的事情呢？
迎着薛肃责难的目光，寻欢灿然一笑，信心十足地道：“薛大哥尽管放心，北山本就偏僻，少有人进山，咱们的那个山头又比较靠近里面，地势也平缓。这样一来，开荒时，我们先留着外围的野树做遮挡，先从里面一点一点开荒，清理出一片地方，就栽种一颗果树，积少成多……还有，我看地里的花生玉米都快长成了，村民们忙着收庄稼，应该不会留意这边的动静。等咱们种好果树后，如果村里人发现了树苗，就说是秋收时候从外地移过来的，他们没有注意也属正常。然后从明年开始，除了照料果树的生长，提前一个月催熟苹果外，我不会滥用功法的，免得让他们抓到痕迹。”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就算有人盯上她，她没有亲人拖后腿，又有一点足以逃命的小法术，大不了一走了之，没什么好担心的。
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秋水眸子，薛肃下意识地保持了沉默。
她的方法漏洞百出，可是，也有成功的可能。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到底行不行？就算她最后失败了，也只是在这个小小的山村里，只要有他在，他就能保得住她！
“也好，那咱们就尽力而为。”沉默半晌后，薛肃鼓励地看了寻欢一眼。
想法得到支持，寻欢格外高兴，拿出手中的银子，狡黠地道：“薛大哥，你那十两银子我就先借着用了，等我赚了钱再还你。”这可都是他的银子呢。
薛肃看着那银子，没有说话，其实他根本没打算让她还的，她这样提出来，是不想与他有更多瓜葛吗？
寻欢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当他同意了，一边收起银子一边道：“对了，薛大哥，这钱就当是你借给我的，到时候我只还你五两银子，其他的就算是你的本钱，日后果园盈利，我们对半分。”
她相信薛肃现在会守口如瓶，可是人都会变的，不如许他一半的利益，栓牢他。
薛肃眉梢轻挑，凤目微眯，垂眸道：“不用，这都是因为你有本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猎户，最多帮你做些力气活，哪里受得起一半的红利！
寻欢没有留意他的异样，故作不高兴地皱起眉头，“薛大哥，若不是那日你救了我，我早就……你要是不答应，我以后可就再也不敢劳烦你了！”
明明是生气的语气，偏那双黑亮的杏眼分外妩媚地睨着他，粉唇微微嘟着，看得他心跳加快口干舌燥。哪怕猜到她是打算拿好处封他的口，薛肃还是不忍心点破她。既然她觉得如此才能安心，他就遂了她的愿罢了。“好吧，我答应你。”心中到底有些不悦，她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
寻欢满意一笑，朝屋内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望了一圈，奇道：“苹果呢？”
“在西屋，要拿过来吗？”薛肃语气有些冷，说完就站了起来。
“不用，那个不急，咱们先去里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