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可笑,他的戏……是不是演过头了呢?
她掐算着时辰,差不多就是自己命人送人的档上。虽说她的一个小计谋现今被宋子儒的意外之举打破了,不过,往后……她自然会准备无数更多的惊喜,绝对是犹如黄河之水,连绵不绝。
待看看你们,是要如何破解。
“我也要进去吗?”
“秦大侠是长平的贴身侍卫,岂有不跟随的道理?”
“即是小郡主的吩咐,便没有不从的道理了。”秦月隐洒然地一笑,朝她做了个揖,长平陡然抿唇忍笑,但眼里却有着平和之意。
这个人,总是要把她说的话曲解了才满意。不过,有这样聪明又武艺高强的人在身边……不是更好呢?
第二次来侯府,她越发从善如流,俨然似把侯府当作了自己的家中。侯府下人一见是长平郡主来了,脸色都变了,想来也定是见识到了方才送来的那几个受过刑的丫鬟,便都显得人心惶惶的。
长平只一路含着笑容,看起来无辜纯洁的模样,一点不像昨日雷厉风行的郡主。
她见前堂出来迎接自己只有几个府里管事的,不见秋玉莲,宋子儒更是没影,心里琢磨着他方才的举动,不觉暗暗冷笑一声,嘴上却道:“这是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呢?本郡主可没有这么多的闲工夫啊……”
“郡、郡主……和老夫人上香去了,侯爷如今也不在府中,奴才们也不晓得是去了哪里。若您真的要这么等下去……”方管事也只不过是掌管府里杂事记录的,真正做主的人现今都不在府中,但见长平郡主一副不达目地不罢休的架势,方管事分外烦恼,只能尽量赔笑。
他一个奴才,怎么都不敢得罪这样的大人物的。
长平一挑眉,上香这种鬼话……不过是老婆子想来唐塞自己的借口。她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时间,她可有的是。
众人唯唯诺诺地站着,整个前堂大厅之中,没有一个侯府下人敢出大气,生怕惊扰了这位身份高贵的小人儿。而就在这时,遥遥的,走来一名大腹便便的女子。想来是刚才府外回来,身旁有几个丫鬟小心伺候着。
是她。
——秦氏婉柔。
长平握茶的手一抖,却用淡笑恰如其分地掩住了她波动的情绪,这个女人,看来在她死后过得很好。
身边的秦月隐似是察觉出她的异动,视线朝她投去。而这时候长平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带着新奇看着走来的孕妇。那向这边走来的人也看见了长平,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恭敬地欲要向长平福神行礼,但却被长平推拒了。
“怀了多久啊?肚子都这么大了。长平也真想快些长大,有朝一日也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宝宝,那多好啊!”
众人以为长平走过去是要做什么,却听她这般烂漫天真的话语,吁了一口气,想来毕竟是一个十二岁的豆蔻少女,说出来的话果然是天真无邪。
秦氏也只是一愣,便任由长平的手抚在她的肚子上,笑道:“回郡主的话,这孩子已有八个月左右。”
八个月……长平的眸光微微一动,八个月前,她因一件小事被秋玉莲责罚,而宋子儒……便就是在那夜里,宠幸了这个女人。
当初的此生唯一,如今的朝三暮四。
宋子儒,叛情这一招,你是用的极好。利用女人借刀杀人,更是妙计。既如此……又何必假惺惺的去演绎方才那番举动,委实恶心。
秦氏瞧着长平郡主的目光,忽然身子一颤,她兀自感到几分不解,明明已入了初夏里,为何她竟觉得心底生凉。
这时长平已放下了小手,只天真地说道:“怀了孕的妇人一定会有很多忌讳的吧,当初皇姨娘怀宝宝的时候可是特别小心的。”
“是呢郡主,很多东西都是要忌口的,还有孕妇行动也极为不便,虽然如今已过了危险期,但还是要多加注意的。”秦氏解释道。
“那姐姐可要千万保护好肚子里的小孩,母亲曾说过,小孩子可是十分脆弱的……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没了。”长平纯真地笑说着,秦氏却被她的目光看得遍体生寒。
第十四章:闹事
秦氏抬手,作势擦了擦冷汗:“婉柔自是会分外小心的,不过婉柔到不知长平郡主对小孩子竟会这么感兴趣。”
“是呢,小孩子那般惹人怜的,长平见了心里也总是痒痒的。”她笑着说。
秦氏道:“等郡主长大了适龄之时,自然也是要与婉柔一般怀孕生子的。”
“可是长平还是太小了……”长平撅着嘴,复为纯真模样。
秦氏附和着点头,背后早已冷汗泠泠。
长平瞅了她一眼,便也不再去继续与她谈了,秦氏拘了礼福身退下去,长平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意味不明。
她坐回椅子上,继续等着,时不时吃块甜糕,磕点瓜子,打算来个持久战。
这不,没多久,秋玉莲上完香满腹心事地回府,就见到她心里极怕的长平已端坐在大堂,顿时浑身一怵,老脸抽动了一下才缓缓地迎上前去。
长平倒是也客气,朝秋老妇人行了个拱手小礼,虽说是个玩笑闹得却也是缓和了下僵滞的气氛。
“老夫人真是善心向佛,看来是时常去庙里上香吧?”
秋玉莲点了点头,心里忌讳着她的话,又略略一思索才道:“长平郡主大概是为了昨儿那件事吧,这人老身已经给您揪了出来。如今正关在柴房里头,这下便给您带出来。”
“诶——且待长平亲自去看罢。”
秋玉莲脸色难看了一下,却还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郡主就随老身来吧。”
长平微微扯动了下嘴唇,看不出是笑没笑。但一直在观察她神情的秦月隐,却是心底隐约一丝不安。
她的神色,看着太过平静沉寂,似是历经沧桑而沉淀出来的气质,怎么看——都不似个十来岁大的女童。
一群人临至柴房,里头有人哀呼的声音叫唤着。
长平轻轻一皱眉,秋玉莲赶紧指手画脚地命令下人道:“还不赶紧开门,都愣着做什么!”
下人忙领了命上前打开了门锁,长平随着走进去,就见晦暗的屋内,杂草堆丛中,衣衫褴褛的一人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
霎时,她的眸光一紧。
——果然,清除不了芷巧,便借由此事清楚府中她所不顺的奴才。真真是使来使去最会的还是借刀杀人,屈打成招。
“就是她擅自命人毒打阿巧?”长平挑了挑眉问。
秋玉莲直点头,遂有些感叹而扼腕:“谁知道这个贱婢居然怂恿其他几个婢子,这府里上下都有人看着,平日里就是她和芷巧闹得不欢。若是郡主不信,自是大可一问的。”
长平的眸光朝四周一掠,那些下人即可便都点了点头,其中一个秋老夫人身边的人走上前恭声道:“老夫人是好心留了芷巧,可这个婢子就看不惯了竟叫了人来——”
“谎话也该就此为止了。”
那丫鬟一愣,秋玉莲更是一愣,面色大变:“这个——怎么会是老身扯谎了呢?郡主,您不在侯府自是不大清楚此事的,如今芷巧正伤重想必也说不了话。好歹老身也是这侯府的主母,一手操办这府里上下事的,下人做了这等腌臜事本是要大办的。可也是为了给郡主留察的余地才暂且留下她一条命来,终究不过是条奴才性命,郡主又何必这般执意呢?”
她这话里言辞之间,不就是说她秋玉莲是晋文侯的娘,如今已给了人出来,就不要再纠缠不清。是这个意思吧?长平心底里冷笑连连,面上却是镇静。
“不知道今早上送来的那几个丫鬟现在如何了?”她说得漫不经心,可却是听者有意。
说起来秋玉莲就心里暗恨,大清早就遣人送来几个血淋淋的人,简直没得再晦气了!要不是顾忌这长平郡主到时候问起来,她真当要把这个丫鬟扔到山郊野外被狼狗叼了算了。终归府里也是养不了的。
秋玉莲咳嗽两声:“这几个丫鬟顶多也是个被使唤的,老身已派大夫去医治了。这点刑法若是能让郡主您出了气也是她们该受的。”
“是该受的。不过这些丫鬟说的主使者,可不是这个人——”长平眸色一锐,伸手指向草堆中的人,“老夫人就随手塞一个给长平,也太过于轻率了吧?”
秋玉莲一怔,心头揣揣,子儒刚去与几个高官议事,她不好再去招回来。本想着因这上香的事儿给掩过去,谁想到这长平郡主竟似是铁了心要纠葛下去!她心里窝气得很,可毕竟对方身份不俗,老脸也只好僵僵的端着:“这几个贱蹄子说得胡话郡主又怎么能当真呢?”
“老夫人还不知道她们说的主使者是谁吧,又何必这般紧张呢?再说了……老夫人自个儿不也是不清楚的。”长平笑了笑,温和的眉眼里却嵌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秋玉莲暗自咬了口老牙,只得陪着脸道:“不知道……招的可是谁呢?”
“秦氏——秦婉柔。”她霎时粲然一笑,唇瓣轻启。
秋玉莲仿佛被一道雷劈中了,脸色霎时白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不可能呢?找来那几个奴婢与秦氏对质一下不就成了?长平可记得那几个奴婢的嘴巴还是能使的。”长平对着秋玉莲堪堪一笑,仿若春风拂面,却是冬日寒冽。
大堂之上,秦氏因怀有身孕而不能下跪,只惨白着一张尖细小脸,全然不解是发生了什么事。昨日受刑的婢子长平先前早有命人施药,只留着条命儿就等着个时刻了。
长平瞥了瞥秦氏,张口道:“秦氏。”
秦氏浑身一颤,闪烁着两双水眸瞧她,嘴唇哆嗦道:“我当真没有干出这等事儿来!郡主,定是郡主您弄错了!要不然——就是这些个贱婢污蔑陷害我的!”
“你们冤枉她了吗?”长平将视线投放到地上瘫躺的几个人身上,她们尚且还能讲话,昨日儿动刑后让人给她们已经说过,到时候把一双眼睛可都拎清楚了,不然到时候祸及他人她绝不会手软的。
这也是长平留她们一条命的其中一个原因。
“是——就是秦二姨娘让我们这么做的!当时夫人刚去的消息传到了府里头,巧姑娘就疯了似地往外头跑,老夫人本是叫人先把巧姑娘逮起来收押了之后再作打算,且与我们交代过绝不得动刑。可秦二姨娘就偷偷的遣人把巧姑娘带过去,趁着老夫人不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