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阿凌!”突然有人大叫了起来,我一愣手中的剑顿了顿,就觉得迎面扑来一阵阴风。
就在这一瞬间,引魂灯的火焰齐齐大涨。我下意识闭上眼睛,下一刻迎来的不是刺眼的光芒,而是一阵死一般的黑寂。
“陆皓双!我就算死也会拉上你!陆皓双!陆皓双……”耳边响起一阵凄厉的叫喊声,我耳中一阵轰鸣,眼前一模糊,险些就要晕阙过去。
一双手及时扶住我,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我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陆皓双口吐鲜血,一步步踉跄着向秦婉儿走去。
秦婉儿这时仍然紧闭着双眼,不同的是,她的腹部一起一伏,已经有了呼吸。
我看着静静躺着的秦婉儿,心中不由有些疑惑,刚才那个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不等我多想,身后的人又拉了我一下,将几粒药丸塞进我嘴里。
我一股脑将它们吞了下去,顿时觉得身上轻松了一些。
“走。”身后人低声说道,“卡喇”一声撕下条布带,咬牙切齿地将我还在流血的手胡乱包了一下,“凌不凋,你也太没用了,我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让人拉来血祭了。”
我强笑了声道:“你这丫头就喜欢放马后炮,就算你不回来我也能将他们都踹下孤望峰。”
绯墨冷哼一声,拖着我出了山洞。我身上依旧软绵绵的,走几步就眼前发起黑来。出了山洞我才看见她身上挂了不少彩,其中有几处伤口还在渗着血。
“凌不凋!执法堂还要你走一趟!”
我乍听这声音定睛一看,才看见严君平与冯愈一干人气势汹汹地站在站在洞口。
绯墨冷哼:“你们又想做什么?”
“凌不凋身为掌派弟子,魅惑师长,有辱门风。”回答她的不是严君平,而是陆皓双,他怀里抱着睫毛微颤将要醒来的秦婉儿,“现我以代掌门之位,即刻交由执法堂处置,不得有误!”
、执法堂审训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对着电脑久了,注意力都集中不起来了= =唉,打滚打滚,我这几天勤快一点了吧~
绯墨看着陆皓双,将我护在身后,冷哼一声:“我敬陆师伯是师公座下大弟子,与掌门师兄弟情谊深厚,才提醒师伯一句。这代掌门终归还是代掌门,依师伯的身份,似乎并没资格处罚掌门嫡传弟子。”
陆皓双面不改色,脸上甚至还挂着微笑,目光却凌厉地看向我:“我本还觉得此中大约还有什么曲折,待要一一查清了。不料尔等在我面前还敢如此嚣张,看来山中传言果然不假。”
绯墨闻言不禁笑出声,道:“山中传言?师伯说的是什么传言?怎的师侄日日在山中,却没听见有什么传言?”
陆皓双道:“不必多费口舌,到了执法堂自见分晓。”
他说着话,怀里抱着秦婉儿头也不回地走到平台边缘,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从平台上跃了下去。
“呵,还真当自己是掌门了,若不是师父闭关,哪里轮到他这样的跳梁小丑来……”绯墨气得直踱脚,却也无可奈何。
严君平看了眼陆皓双的背影,不屑地扫了眼我与绯墨,脸上浮现讽刺的神色,对着围在我们四周的执法堂弟子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带走了!”
绯墨一听,“岑”地声拔出剑,将那把白刃横在身前,怒道:“我在这里,谁敢动她一根毫毛!”
严君平被绯墨气了个半死,朝她吼道:“你想造反不成!来啊,把这她们一并捆了!”
执法堂的弟子们听了就要围上来,却因着绯墨手中的剑而有些束手束脚不敢动手。
我瞥了严君平一眼,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轻轻推开绯墨扶着我的手,道:“不必动手,我跟你们走一趟便是。”
那些弟子见我二人不再反抗,顿时也轻松得多,倒是协助全身无力的我下了孤望崖。期间我简单问了问绯墨,她不在山中的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绯墨的答案却让我心中不禁生疑,她说她当日到青城镇赴约,果然见着了那黑店的女掌柜一人在城郊等人。只可惜,她等了整整一下午都没有人来和那女掌柜接头。而后她又在别苑外面守了一整夜,到天快亮的时候却发现那女掌柜一人收拾了东西,偷偷摸摸地要跑。
于是她只好跟着这女掌柜在蜀地绕了一大圈,直到最后回到青城山附近,看见天上放的孔明灯才知道山中出了大事,便将那女掌柜绑了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
那女掌柜心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要维护什么人?在明知自己身上中了毒,只有我能给她解药的情况下,却还敢在我面前玩花样?我在心中默默算了算,如今早该过了她毒发的日期,否则那般狐狸一样狡猾的人,又怎么会被轻易制住?
眼看着执法堂就在眼前,严君平又再三回头看我与绯墨在嘀咕什么,我便放轻了声音,用只有绯墨听得到的音量说道:“如今陆皓双没理由困你,你找个机会去将山中的出入簿拿来,你我一一排除大约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可是你……”绯墨摇头看了眼近在眼前的执法堂,“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下心来:“无碍,量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你先去将出入簿拿来才是正事,否则被人发觉了我们的意图,恐怕是要销毁证据的。”
绯墨终于同意,趁着他们不注意的空当溜了出去。严君平带我进执法堂时回头看了一眼,发觉竟少了个人,于是气哼哼地瞪了我一眼:“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我们这些人在执法堂等了一会儿,严君平邀来听审的人才全部到齐。尤其是陆皓双,他是最后一个来的,想必是花了不少功夫把秦婉儿安置好了,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他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坐到正中间的位置,示意审训可以开始。
“你看看,那日你见到人的是她么。”严君平传唤上来一个弟子,指着堂上的我问。
那弟子看了我一眼,毕恭毕敬地问道:“回代掌门,严师伯的话,弟子那天见到的正是大师姐。”
那弟子面生得很,我看了半天,也没觉得在哪里碰见过他。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混身一颤,想起了那一天……
此前上清宫失火,那群贼人想要趁乱偷走谢岚手上的那盏引魂灯,种种险情之下我手中的霜月剑落入崖底。我彼时还在思过崖受罚,忍不住下了崖底去找霜月剑,碰巧在崖底见到一个杂役弟子,将他手中的柴刀当成了霜月剑。而后,就遇到了谢岚。
我想起谢岚怀里的温度,和他无耐地叹息的语气,这一切的一切恍然就像是在昨天。而现在……
我叹了口气,原以为看见的只有绯墨,我自然放心当作从未发生。不想那弟子也藏在暗处,将这一切收在了眼底。
谁能想到我凌不凋睥睨自负十余年未有败绩,却作茧自缚,输在了自己手里。
“凌不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严君平听完那杂役弟子的话,浓浓的眉毛皱到了一起,额前一个深深的“川”字就像用刻刀一笔一划地刻上去似的。
看他这样子,我却觉得十分滑稽。心中忽然空明起来,做就是做过了,我既然敢做出来,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错,我就是喜欢谢岚,就是魅惑师长,就是引诱着他,想让他一步步沦陷在我制造的陷阱里。
那又怎么样?
“嗯……”我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惹不住笑了出来,斜睨着严君平,“那又怎么样?”
严君平不曾料到我竟是这种反应,气得踉跄了一步,手指颤抖着指着我:“你……你……你这个妖女!”
一旁一直不作声,坐着看好戏的冯愈这时才落井下石:“严师弟,这孽徒平日里就仗着自己的身份,在青城山里横行霸道。从来都是用鼻孔看人,就是见到我们这些长辈也从来不懂得尊敬,我看还是……”
“二师伯总算说对句话了,诸位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一些?”我冷哼一声,打断了冯愈的话,“我的眼睛从来都是用来看谢岚的,你们也就值得鼻孔看看而已。”
冯愈被我这么一哽,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简直不知羞耻!拉出去打杀了!”
严君平也被我气得脸色发青,左手不挺地抚着胸口替自己顺气:“拖出去!拖出去!”
“谁敢!”我用了十层内力大喝一声,震得拥上前来的那些个怔了怔,转身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皓双,“陆师伯,这世上能用引魂灯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人。”
、叛徒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新了TAT 这段时间四级什么的,还有大小动辄几千的论文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马上又要期末考了……大伙粽子要快乐嗷~没有粽子发,拿更新送给乃们吧~
陆皓双似乎真的被我的话震住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里的神色混沌了一会儿,比了个手势无声地结束了这场闹剧。
严君平这老家伙虽然一向刻版严苛,俨然是他师父牛鼻子秦诲海再世。原本他针对我,也只是因为一向看不惯我的行径,还要处处受我限制。如今终于抓着了我的错处,自然恨不得跳出来清理门户,希望再没有像凌不凋这号人物来玷污青城的圣名才好。
严君平从来没有考虑过陆皓双的立场,更无暇思考他二师兄冯愈的动机,堂堂执法堂堂主还轻易被人当了枪使。如今他被陆皓双呛了声,总算回味过来,觉得脸上挂不住,便要再挽回些脸面,死活让人将我押上了思过崖。
我叹了口气,既为我自己,也为了严君平。他不知道,这样的情况陆皓双最是乐见其成了,他又被利用了一回,却还洋洋自得,看着陆皓双气急败坏的模样,以为总算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一天夜暮降临得格外快,我刚爬到山腰,整座青城山就被一片暗沉的黑纱笼住。周围的执法堂弟子燃起了火把,嚷了几句,催我加快脚步。
我在崖上的洞口前坐了一会儿,洞里的灯油都烧完了,空留着个灯盏也没有。我随手将它一扔,它“骨碌碌”地不知道滚到哪去了。
天上的月亮偶尔从厚厚的云层中探出头来,才吝啬地在洞前洒下一片银辉。不过这思过崖我也来熟了,闭着眼睛也能走的地方,有没有光线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稍稍放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