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索性也坐了下来,道:“好,我倒要听听你的高见。”红红呶了呶嘴唇,道:“第一,瞎子于廷又,对你说的,全是真话。”我笑了起来,道:“第二?”
红红道:“你不要笑,瞎子说有一大笔无主的财富,我说是真的,那是因为瞎子死了,当然是因为有人不想这件事泄密的缘故。”我想了一想,道:“算是有理。”红红道:“第二,汤姆生道二十五号今晚的鬼把戏,拆穿了说,十分简单,只不过是有人想田利东夫妻,不要再在那里住下去而已!”我真的有点吃惊了,这一点,我也曾想到过,我当真未曾想到红红还有那么强的分析能力。因此我立即道:“目的是甚么呢?”
红红更是神采飞逸,道:“目的当然是有人要利用这所大宅,那笔财富,就在这所大宅中!大概那笔财富,有几个人要分享,他们议定了一齐发动,所以相互之间,才用纸摺的猴子,表明身份。”
我不住地点著头。红红又道:“至于那个剩下一颗子弹,而不将你击毙的少女,我看,她是爱上了你。”
“胡说!”我第一次对她的话。提出了抗议。红红叹了一口气,道:“我但愿我是胡说,表哥,你说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我站了起来,踱了半晌方步,道:“红红,这不是闹著玩的!”
她摊开了双手,道:“我并不是在闹著玩啊!”我硬了硬心肠,道:“好,那你就跟我一齐去吧!”她整个人跳了起来,扑向我的身上欢叫著,跰跳著,我却和老蔡两人,相视苦笑!
半小时后,我们已经来到了汤姆生道二十五号的门外。铁门紧闭,静到了极点。我握著红红的手,道:“红红,现在你要退却,事情还不迟。”她坚决地摇了摇头,正在此际,我突然著到一条人影,自远而近,闪了过来!
我一见那条黑影来势如此快疾,便知道绝非普通的夜行人,连忙一拉红红,两人紧贴著墙壁而立,只见那人影,来到了田家的外面,停了下来,发出了一下低微的啸声来。紧接著,只听得田宅中,也响起了一下相同的声音,那人一耸身,已经跃过了丈许来高的围墙,到了田家。我和红红,正隐身在墙下阴暗的角落中,那人行动,又像是十分匆忙,他显然未曾发现我们。
我低声道:“红红,你看到了没有,这些人,全都高来高去,连我也未必是他们的敌手,你还是快回家去吧!”红红一笑,道:“我知道,这些人都身怀绝技。但是他们能敌得过这个么?”她一面说,一面一扬手,我定睛一看,以见锁在抽屉中的那柄象牙的小手枪,不知在甚么时候,已被她取到了手中!
我知道那一定又是她逼著老蔡所干的好事,我叹了一口气,道:“红红,你当真想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心中才高兴么?”
她低声道:“你得原谅我,我在美国,有几个好朋友,大家都约定在暑假之中,要做一件最惊险的事,回到了美国之后,再相互比较,其中大家公认经历最惊险的人,立即可以成为英雄,我有几个好朋友,已经联袂到新几内亚吃人部落中去了,我这样做,算得了甚么?”
我呆了半晌,不禁无话可说。
的确,红红目前,硬要和我在一起,不但阻碍我的行事,而且对她本身来说,也极其危险。可是无论如何,总比逼得她到新几内亚吃人部落中去探险好得多!我低声道:“那你一切行动,都得听我的指挥!”红红喜道:“好表哥,我自然不会乱来的!”
她不会“乱来”!我只得苦笑了一下!我们在黑暗之中,又等了片刻,没有甚么动静,便悄悄地来到了大门口,大门锁著,但是却容易攀上去,我双足一顿,已然跃进了门内,红红则攀著铁枝,爬了上来,她行动倒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样迟缓,不一会,我们已经在院子中了。我们以最轻的脚步,向大厅的门口走去,门锁著,我绕到了窗前,取出预先准备好的湿毛巾来,将湿毛巾铺在玻璃上,轻轻一拍,玻璃便碎了,虽然在静寂之极的夜中,但用了这个方法,玻璃的碎裂,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我用毛巾裹起了碎玻璃,抛向一旁,探手进去,拔开了窗栓,向红红一招手,便已从窗口,爬进了漆黑的大厅中!
几个小时以前,还在这里,亲眼看到过神秘的“灵魂出现”的现象,如今,四周围一片漆黑,心中不禁起了一阵惧然之感,红红也紧紧地靠著我,我等了一会,不见有甚么动静,才从怀中摸出小电筒来。
红红靠得我更紧,身子在微徵发颤,不知她是害怕,还是兴奋。
我向她附耳低声道:“如果你去吃人部落的同学。作了人家的大餐的话,那你的经历,一定可以得冠军。”
她低声道:“快用电筒照照看,大厅中是不是有人。”
我一听得红红这样说法,心中不禁一动。照理说,如果大厅中,有第三个人的话,我应该首先能够觉察得出来,因为我是学中国武术的人,而中国武术注重“神”,就是心意上的敏锐反应,要有过人的耳力、目力,才能够在武学上有较深的造诣。
可是,我在那时候,却绝对没有大厅中有第三个人的感觉。
本来,我已经立刻要打亮电筒了,可是一听红红的话,我立即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万一有第三个人的话,我一亮电筒,岂不是等于暴露了目标,只得被人攻击?
我呆了一呆,以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问道:“你为甚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红红的声音,在微微发抖,道:“你……在我的右边,可是刚才,我……我好像觉得有人紧靠著我,站在我的左面!”
我自度胆子极大,可是一听得红红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禁不住毛骨悚然,立即道:“别乱说。”红红道:“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是我……我却并不是在……乱说!”
我握住了她的右臂,向旁缓缓地移动著,同时,我右手不断向外摸索著。
不一会,我便摸到了一张沙发的靠背,只费了几秒钟,我已经知道那是一张长沙发,我凭著记亿,想起了那一张长沙发的地位,便低声道:“我们先蹲在这张沙发背后再说。”
红红点了点头,我们两人,一齐在沙发背后,蹲了下来,我这才在沙发背后,探出半个头来,按亮了小电筒,向外照射。
小电筒的光线,并不十分明亮,但是已足够使我看清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缓缓移动著电筒,微弱的光柱,在一张又一张沙发上照射著,一个人也没有,当我将面前的部份,全都照射完毕,正想下结论。说大厅之中,并没有人时,突然觉出红红的身子,猛地一震。
同时,她握住我手臂的五指,也变得那样地有力,竟使我感到了疼痛,她喉间,也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像是窒息了一样。
我正想问她是为了甚么时,小电筒一扬,光柱一侧,射到了我们背后的一张单人沙发上,霎时之间,我只感到全身一阵发热,呼吸也不由自主,紧促起来。
我睁大双目,呆呆地紧盯著那张单人沙发,一动不动,嘴里更是说不出话来。
那张单人沙发,离我和红红两人所藏身的长沙发背后,只不过几尺远近,刚才,我照射著大厅,只是注意远处,却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的身后,如此之近的地方,会有人在!一点也不错,那个小沙发上,坐著一个“人”。我之所以在如今,覆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在人字,加上了一个引号,那是因为,在我藉著小电筒的光亮,看到这个人的一刹那间,我起了一种那并不是人,而是一个鬼的感觉!
当然,我当时并没有呆得多久,至多也不过三秒钟,我立即手臂一震,先将红红整个人,挥过了沙发,然后我陡地站了起来。我发觉红红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连人都软了。这实在是很难怪她的,我一生经历如此之多,那时候心中也不禁怦怦乱跳。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是一个女子。她穿著一身雪白雪白的纱衣服,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重白色的烟雾之中。而她的面色,也是那样苍白,以致令得人在向她一望之际,根本来不及去辨别她是老是幼,是美是丑,心中便生出了一阵寒意。而更令得人心悸的,还是她的一对眼睛,在电筒的微光之下,她的眼珠,完全是停住不动的,死的一样!我站了起来之后,左掌当胸,电筒的光柱,仍然停在她的身上。她忽然微微地抬起头来,面上仍是一点神情也没有,眼珠也仍是一动不动,发出极低声音来,道:“请坐啊!”
我身子紧靠著沙发,红红则已经爬了起来,跪在沙发上,道:“你……是人是鬼?”那少女仍是用那种听来令人毛发直竖的声音道:“你说呢?”
红红的呼吸,十分急促,我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沉声道:“小姐,你当然是人,又何必扮鬼吓人?”这时候,我已经定下了神来,我以为我一言揭穿了对方的面目,对方一定会难以再扮得下去。
怎知那女子面上仍是死板板地,毫无表情,甚至那眼珠也不转动一下,道:“你们到这里来,是想和我作伴么?”我凝神望著她,突然之间,小电筒向前,疾伸而出,同她肩头上撞去。
我撞的是她肩头上的“肩井穴”,如果撞中的话;会在双臂,产生一阵剧痛,即使是一等一的硬汉,也不免呻吟出声的。
可是,在我的小电筒,撞中了她的穴道之际,却只感到软绵绵地,像是撞在一团棉花上面一样,她仍然坐在沙发之上不动,宛如完全没有事一般。
红红低声道:“她是鬼,说不定就是萝丝!”那女子忽然道:“谁在叫我?”
我只感到背脊上的凉意,在逐渐增加!
红红道:“你真是萝丝么?”那女子道:“人家这样叫我!”
我心中迅速地转著念头,眼前这个女子,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她是鬼魂,虽然眼前的情形,十分相类,但是我却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另一个可能,她是一个在中国武术上,有著极其深湛造诣的人,因此,才能够在连身子都不动一动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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