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比咱们腰还壮!”
小沪不由一笑,民间野话虽粗俗,形容的却最为贴切。长长的队伍看不见尽头,金漆红面的车驾绑着彩球,是怎样尊贵的人才有的盛世婚礼,“小哥,今天这是哪位达官贵人成婚,阵仗这么大,!”茶铺的伙计还未来得及回答,小沪便远远瞧见身着蒙古盛装的女子钻出了车驾,甚是大方地向两旁的百姓挥手,那模样,俨然是自幼一处长大的挽月郡主,“原来是她,难怪···”
车驾稍远些,一名男子也被挽月拉了出来,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这时小二方答:“今儿是订婚祭祖,要是成婚,估摸着阵仗更大。蒙古郡主跟当今皇上亲弟,和亲王的婚事能小办嘛,不说当今天子的威严,就是蒙古的使臣们可都看着呢!”小沪手中的杯盏险些滑落,“你说,是谁?”“蒙古郡主跟咱们和亲王!”
小沪扔下一锭银子便追了出去,眼看车驾走远,她便借着酒楼上的红绸跃上房檐,以轻功急急追去,直到车驾前方的客栈小楼方气喘吁吁地停下。车驾上,挽月郡主身旁的那张脸无比熟悉,曾感觉那样近,此刻只觉得遥不可及,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男人的心易变,而自己已然错过了。周遭的草木渐渐模糊,脑中天旋地转,险些摔下楼去。
曾经以为不那么重要的人,在分别的日子里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心,当太妃一语惊醒梦中人时,她满怀着思念,向这座城归心似箭,半月的路程,她只用了十天,此刻鞋底还粘着草原的泥沙,迎接她的却是猝不及防的破碎。
车驾上的人言笑晏晏,“看你,玩的满头是汗,一会儿祭天,当心萨满不让你进去!”对着弘昼的责备,挽月笑笑,双臂勾着他,抵了抵他的鼻尖,“我将是和亲王的妻子,谁敢!”熙熙攘攘的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如此亲昵,直引得夹道欢迎的百姓惊呼赞叹,“真是天生的一对啊!”“所以说,门当户对有多重要,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哪里配得上王爷这样对待!”周遭的每一句都似冰冷的箭,刺得她千疮百孔,她想要的爱情,竟是于世所不容的吗?自己该怎样做···
订婚的今日,更是蒙古世子与卑微宫女成亲之时。二人于清廷宫内的庆典只是佟博尔想为雪迎以正名份,真正的婚礼待到蒙古大草原再以当地风俗大办。饶是如此,佟博尔也打点的并不马虎,向天子请旨,庆典于永和宫正殿举行,皇族亲贵,皆在受邀之列。
于雨棠而言,哪怕再不情愿与冷情负心的夫君同行,一同长大的佟大哥的婚礼也是决不能错过的,。如是的结果就是,两人出现在永和宫前时竭力僵持着各自面上的笑意,“夫人请!”“多谢爷。”在外人看来,依旧是和和美美的小夫妻一对。
佟博尔见是两人,即刻上前寒暄,“中堂与福晋还是这样恩爱,真是令人羡慕啊。”傅恒将雨棠的手带近了些,“彼此彼此。”雨棠暗中使劲挣脱了他的手,笑言:“恭喜佟世子觅得佳偶,新娘子在哪呢?”佟博尔眼中带笑,诚然是幸福的,“她在长春宫,皇后娘娘认她做了义妹,如今那里便算她的娘家了。”“如此说来,我便算是新娘子的娘家人了。”转而向傅恒小声道:“我去阿姐那里,中堂大人请自便!”
长春宫内的宫女忙做一团,一边是刚出世的小公主要照顾,一边是即将飞上枝头的未来世子妃。雨棠一来,曲如似是看见了救星一般,“福晋来的正好,雪迎姑娘那里刚描完妆,还未来得及挽髻,公主那头又唤着奴婢,换了旁人奴婢也不放心,还请福晋帮帮奴婢吧!”“我本闲人一个,曲姑姑赶紧去瞧永曦吧,世子妃那边交给我好了。”曲如自是千恩万谢地去了。
雪迎忐忑紧张,在菱花镜中瞧见雨棠的身影时,欣喜转身,“棠福晋,你来了。”雨棠笑意吟吟,轻轻扶她坐下,双手安抚着她的双肩,“是不是很紧张,我出阁那天也是这样。”“是啊,昨晚上担心地一整夜没睡好,只害怕今天会出错,今早一穿上喜服,心就乱跳个不停,我怕自己做不好。”
雨棠取出早已备好的锦盒,从中取出一把泛黄的象牙梳,轻轻为雪迎梳妆,“不用怕,女孩都有这一天的。这是我出嫁时,姑姑赠与我的陪嫁,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就算是我偷偷孝敬世子妃的新婚礼物了。”雪迎与她手指相触,“棠福晋,你是这宫中少见的真心之人,他们都戴着面具生活,只有你,是真心为我好。”“你再说下去,我这张脸,就该羞的比新娘子还红了,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只消记住,你是佟大哥的妻子就好。我再帮你梳个美美的髻,保证啊,让你的夫君见了再也离不开眼去。”
雨棠说这些话时,实则心里暗自发虚,自己都拢不住丈夫的心,却在这里拿好话蛊惑别人,想想她便觉有些好笑,。不过自己要做的便是让现在这位新嫁娘安心,对即将开始的婚姻充满无限憧憬,不然,没有希望的人,何来幸福可言。
第二百一十章 福无双至
雪迎的肌肤白皙,喜袍上六尾紫凤熠熠生辉,。雨棠为她挑选了一套紫水晶配饰,额前金色划戈随着摇曳生姿的步履轻轻晃动,旗头中以口含东珠的描金双凤点缀,,两旁垂着紫水晶流苏,在茜素红的头纱下依旧光彩夺目,弥补了新娘与生俱来所欠缺的贵气,显得步态婀娜而华丽。
在满座皇亲贵戚的注目下,这位平民宫女优雅变身显贵一方的世子妃,与佟博尔行三拜大礼。“一拜皇天后土,二拜当今天子,三拜···”“慢着!”原本热闹无双的喜堂被尖细之声喝止,众人齐齐望向闹场的胆大之人。
五格儿身着彩衣,服帖的妆面剔透而润泽,冷笑着捧着礼盒一步步向前,停在雪迎与佟博尔之间。坐于上首的弘历有些怒意,“五格儿,你来做什么。”她宛然一笑,“皇兄,我来给世子和世子妃送礼啊,皇兄难道这也不许吗?”
弘历敛声,五格儿方向雪迎又近了一步,佟博尔也随之靠向雪迎。五格儿睨了他一眼,“世子在害怕什么?雪迎伺候我多年,如今她成婚,我不过来尽尽做主子的心意,。”面上微笑依旧,羊脂美玉般的手揭开礼盒,一支点翠黑羽的金簪呈现在众人眼前,与热闹而欢喜的氛围格格不入,碍于她贵女的身份,皆不敢多言。
五格儿拈起点翠簪子对她亲昵道:“来,我帮你戴上。”贵女天生的举手投足,本该优雅无比,可此刻她的行径却比市井泼皮更加无赖,手腕忽地一转,将黑羽簪子直直划向新娘面纱下的脸,“该死的小娼妇,我看你还拿什么媚惑主上!”
“啊!”雪迎惊呼之下被人推开,黑羽簪子刺进了雨棠后背,傅恒在殿门处赶来时,雨棠已被弘历紧紧扶住,他惊呼:“传太医,快!”她双手下意识捂住小腹,好像那里藏着比自己生命还宝贵的东西。
殿外的侍卫急忙闯入将五格儿控制住,她仍对雪迎骂骂咧咧,“你这个灾星,只会害到别人,乌鸦就是乌鸦,打扮的再华贵也成不了凤凰!”佟博尔将雪迎护在身后,弘历看着自己异母所生的妹妹丧心病狂的样子,冷然道:“将她带下去,禁足宫中,再不许出来半步!”
隔着纱帐,太医在外把脉,由医女观其色,查其形。两人耳语一番后,太医道:“回皇上,福晋只是伤及皮肉,外伤并无大碍,只是···利器上淬了毒,需一人将毒液吸除。”三人几乎是同时出声,“我来!”好在留于偏殿的都是自己人,皆未多想。雪迎看着弘历与傅恒,有些诧异,“福晋是为我受的伤,我理当如此。”太医:“此毒阴寒,女子极易感染,世子妃并非好的人选。”
佟博尔:“那我来!”弘历与傅恒几乎是同时出声:“不行!”雪迎也似小兔一般看着他,佟博尔见此,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十分不合身份,“我是说,傅兄来就很好。”傅恒进帐的同时,一手在身后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伤痕虽极细,却从左肩部一直延伸到了后胸,傅恒解开雨棠里衣,温柔地低头吻下,因怕她太痛,时轻时重地吮吸着。雨棠渐渐转醒,只觉得背后酥麻难耐,隐隐还有些疼痛之感,直到傅恒为她盖上被子,她方转头,即刻便拢起被褥拉至胸前,“你,你在干什么!”傅恒口中含有毒液,所以并不同她说话,她恼羞成怒,一脚踹向他,。傅恒闷哼一声,摔下床榻时将毒液生生咽了下去。
医女闻声赶进来,焦急道,“傅大人!不好了,傅大人中毒了!”众人正要闯进来之际,傅恒强支起身子抵在沙门后,“我没事!都别进来!”交待医女道:“帮福晋更衣。”又看了雨棠一眼,才放心到外间让太医把脉。
雨棠一头雾水,更衣时忍不住问:“他,是怎么中毒的?”医女结结巴巴,好半天才整理出个头绪,“奴婢只知福晋您被五格格刺伤,簪上淬了毒,傅大人进来为您吸除毒液。再后来,奴婢进来时,大人便倒在地上,有中毒之状了。”雨棠暗想着,果然是宫中之人,连说句话都这样弯弯绕,言外之意,已猜到是自己那一脚踹下去之故,却并不言明,“哦,我知道了。”
对这样负心的男人,不过踹一脚而已,不必内疚,不要担心,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雨棠整理好衣装出来时,傅恒已随太医去往御药房。她使劲挤出了个笑容,向一对新人道:“我没事了,新郎和新娘不在,满堂的宾客可怎么办?快回正殿去吧。”雪迎仍有些吱唔,“那你···”弘历负手立在一旁,清了清嗓子,“有朕在这里,不会有事。”小夫妻俩互相看了眼,方安心携手转向正殿。
两人静静待在殿中,雨棠未免尴尬,问道:“永曦,最近还好吗?”弘历距她五步之遥,“奶娘带着还好,只是身子骨瘦弱了些。”一问一答后,是片刻的沉默,几乎是同时唤道:“雨棠。”“皇上。”雨棠尴尬道:“还是皇上先说吧。”弘历心内原酝酿了千言万语,她只一声皇上,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仿佛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