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则在心中默默鄙视太子:小气!还以为谁喜欢跟着他呢!要不是为了爹爹,她才不稀罕!
“可是,皇上许诺我与太子殿下一同查案。而且,皇上还说,似乎牵涉到一幅骏马图,我想我能帮得上点儿小忙。”紫云解释道。
“你先别担心。我想,太子将你留在这里一定有他的用意。说不定他一旦查到什么线索便会来将军府与我们商量。再者,你留在将军府,咱们也可以暗中查探。等到有重大线索时,再与殿下会合,如此更能事半功倍。”听这口气,薛万毅是相当地相信太子。
“一切但凭薛叔叔安排。”紫云妥协。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薛万毅欣慰地笑了,还夸奖紫云懂事。不过转瞬之后,他就拉下脸,叮嘱紫云:“丫头,往后可别随意相信别人。”
“嗯?”此话怎讲?她怎么听不懂?
薛万毅道:“你这丫头,刚一见面就对我吐露真实身份,若我是歹人,那当如何?”
“不会的,我相信薛叔叔。”紫云笃定地道。
“那可不一定。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为,但凡是你爹爹以前的朋友都可以洗清嫌疑?”薛万毅神色凝重。
紫云浅浅一笑,道:“不瞒薛叔叔,来将军府之前,太子殿下也这么提醒过紫云。可紫云仍旧决定对薛叔叔吐露实情,那绝非是紫云凭空臆断和感情用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哦?说来听听。”薛万毅显得兴趣昂然。
紫云不疾不徐地道:“想必,太子殿下之前已经将此番来将军府的目的明白地告知了薛叔叔。倘若薛叔叔是歹人,此刻定然会像热锅上的蚂蚁,早就去绞尽脑汁地想着怎样掩盖自己的罪过了,又怎能有闲情雅致过来跟紫云聊天儿?”
“或许,我准备过来探探你的底气,以便确定下一步的计划。”薛万毅道。
紫云呵呵一笑,笑得很是甜美爽朗,道:“也是,如果薛叔叔是凶手,的确极有可能来探紫云的底气。更有可能是与我假意联络感情,方便日后从我这里得知太子调查案子的进展。”
“那你不怕?”薛万毅好奇。
“凡事都是两面。在薛叔叔从我口中套话的同时,紫云也能从薛叔叔口中套出点儿东西。这就得看谁的手段高,谁的演技好了。”紫云自信满满,又道:“况且,如果薛叔叔心里真有鬼,那么不管紫云承不承认,您都会怀疑紫云。凭借您的势力,要调查紫云并不难,更别提紫云现在正在您的地盘儿上。与其让薛叔叔暗地里调查,还不如紫云先下手为强,在您没有准备之前,自爆身份,这样或许还能让你惊讶之下露出马脚。”
“果然是玄觉的女儿,聪明得让人不敢置信。”薛万毅这才放了心。他朝紫云招招手,慈祥地笑道:“你不是说皇上表明此案或许跟骏马图有关么?快,跟薛叔叔来。”
紫云不明所以地跟上薛万毅的步伐,径直朝薛万毅的书房而去。其间,她忍不住追问:“莫非……”
“孩子,别多问,稍后你就知道了。”薛万毅是个谨慎的人。纵然此刻是在自己的府上,他依旧表现得很小心翼翼,不想随口将自己的秘密说出。
紫云应了一声,然后乖乖地闭口不言,心中却禁不住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041 进展不小
果然不出紫云所料,薛万毅一进了书房就迫不及待地从抽屉中取出一幅画给她。
“烈空二马?”紫云惊呼。
薛万毅略有惊讶,挑了挑眉,问:“你知道这幅画的名字?”
“嗯,这是爹爹颇为满意的一幅作品,当时他一画完就急着让我和娘欣赏。”看到爹爹的东西被保护得这样完好,紫云心中对薛万毅也是有感激之情的。
“这幅画不光是你爹爹满意,朝中很多大臣也极为喜欢。很多人捧着重金求你爹的画作,并非是因为他位高权重要拍他马屁,而是这些画价值连城。”看来,薛万毅也是其中一个。不过,他运气好,跟房玄觉感情深厚,所以不需分文便得了佳作。
紫云的脑筋转得快:“薛叔叔的意思是,我爹的死真跟画有关?”
“对了一半。”薛万毅神秘地道。他仿佛是想考考紫云,所以没有急着将其中原委全数道来。
紫云拧了拧眉头,一脸疑惑地道:“紫云不明白薛叔叔的意思。”
“既然你也会画骏马图,你好好儿看看这图,可有什么发现?”薛万毅指了指画面。
紫云认真地欣赏起这副画来。整幅画不大,就在半开的宣纸上画的。画面上,烈日当空,地上寸草不生。爹爹的技法很娴熟,让她此刻看来,都仿佛能够感受到那轮毒日发出足以灼烧人皮肤的火辣阳光。两匹骏马饥渴难耐,大汗淋漓,马口大张,很是难受,又四蹄腾空,狂烈奔驰,溅起地上黄沙漫漫。
“爹爹这是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连水都不给人家喝。”紫云玩笑道。
“一语中的。”薛万毅惊喜地道。
紫云不明所以,歪着头满脸不解地看向薛万毅。
薛万毅道:“当年你爹作此画时,正是北边大旱之时,几十年不遇的大旱啊。赤地千里,百姓民不聊生。”
“朝廷就没有开仓放粮赈灾吗?”紫云问道。
薛万毅满脸忧愁:“怎会不开仓放粮?可干旱太久,北边几座城库粮用尽,朝廷还专门派钦差从南边调运粮食过去赈灾。”
紫云突然明白了:“是不是钦差与地方上勾结私吞赈灾粮饷?爹爹欲作此画暗示皇上?”
“或许是,或许不是。不过你爹当时是宰辅,要见皇上的机会很多,他若想将此画呈给皇上并不难。可是皇上并未看过这幅画。”这就是薛万毅理解不透的地方。
“或许爹爹还未来得及就出事了呢?”紫云猜测。
薛万毅摇摇头:“不可能。这画他给了我很久,他才遇害。”
“那这幅画究竟有什么机密?”紫云也猜不透爹爹。
薛万毅又道:“这幅画虽说是画的大旱惨象,可以呈给皇上起到警示作用。可你爹是皇上最倚重的臣子,他的意见,皇上大多会采纳,他大可直陈上去,没必要用画作迂回请奏。况且,我记得很清楚,当年你爹爹也多番奏请皇上增运粮饷,皇上都一一准了。而且,当时好几名官员因为赈灾不力还被惩处。”
“既然目的都达到了。那为何,爹爹还要作此画?莫非爹爹只是纯粹作画,别无其他含义?”紫云也是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薛万毅道:“这就是让人疑惑的地方。不过我听说这事儿跟一张名单有关。据说当时你爹向皇上呈了一张贪污腐败的名单上去,可最后名单不翼而飞。”
“这么说,很可能是名单上的人因怕事情败露才对我爹爹动了杀机。”紫云心头一惊,又道:“倘若真是如此,那这件事就更难调查了。凶手既能毫无忌惮地对爹爹下手,就说明其势力不小。”
“势力大小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此人或许是皇上不愿动,或不敢动的人。”薛万毅的脸色越发地沉了,续道:“不然,依着皇上的精明不可能没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思量过。既然想过,就一定会有所怀疑,可几年过去了,事情丝毫没有进展。”
“皇上包庇凶手?”紫云又是一惊。
薛万毅摇摇头:“皇上是一代明君,不可能是非不分。或许他也有他的难处,在没有确切证据的前提下,皇上也不能轻易动手,以免引来社稷动荡。因为,对方的势力非同小可。”
紫云点点头,又盯着画面看了好一会儿,低低地道:“薛叔叔以为,皇上为何会跟我提起,说我爹爹的死跟骏马图有关?薛叔叔认为,皇上会否看过这幅画?”
“没有。”薛万毅很确定地摇摇头,道:“这个我可以肯定。皇上会这样跟你说,或许是之前查你爹案子的钦差的推测。孩子,你是最了解你爹的人,又深谙你爹的画法,现在这幅画你拿去好好琢磨琢磨,找找看画中是否藏了什么证据。记着,这画很重要,千万不要毁坏了,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别为了证据牺牲了它。”
紫云颔首,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画作,谢过了薛万毅,然后怀着沉重的心情慢慢地回到房中。
回了房,她将门窗关好,急急地上了榻,预备将画作铺在床榻上慢慢儿研究。
谁知……
“你的警觉性还不够高。”
紫云刚坐上榻,背后就传来一声责怪。
她赫然转身,不由大惊:“你不是回宫了?”
床榻之上的人,不是太子,还能是谁?这会儿他戴着面具,面具下黝黑的目光深邃而清冷。
“你拿的什么东西?”太子没有回答紫云的话,兀自伸手去拿紫云手上的画轴。
紫云不给,将画轴背到背后去,还问道:“你来将军府也戴面具?”
“对于薛将军那种正人君子,本太子自然不用面具。至于对你这种小花痴,本太子就不得不用了。”都这个时候了,太子还不忘酸紫云两句。
紫云撅了撅嘴,没工夫跟太子抬杠,只顾着下逐客令:“既然那么讨厌我,你还回来做什么?我也不犯花痴,也不缠着你了,我自个儿住将军府,你回去吧。”
“你以为,本太子是你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太子的语气阴冷了几分。
“你想怎样?”紫云无语。
太子凝视了紫云片刻,吩咐:“替本太子宽衣,本太子要睡一觉。”
“你说什么?”紫云的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你那么大声作甚?还怕人家听不见?今晚你也别睡地上了,这不是太子宫,省得人怀疑。本太子勉为其难,让出半张榻给你。”他说着,已经排开了手臂,准备让她服侍他歇息了。
☆、042 自投罗网
紫云原想着这是在将军府,不愿闹腾开了,所以准备不跟太子计较。哪晓得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都还没说什么,那太子拽得跟什么似的,还敢将身板儿靠过来让她服侍宽衣?
“尊贵的太子殿下,你真当我是你的贴身宫女?”紫云咬咬切齿地道。
面具下,传来带着笑腔的话音:“虽不中,亦不远矣!”
能拽到这种程度?
紫云咬了咬嘴唇,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冷冷地道:“少来这种酸溜溜的,我不吃这套!男女授受不清,要我给你宽衣免了!”
太子虚着眼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