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青绿色制服的保安在豪华的正门口巡逻厅里打着瞌睡,白皑萧本想蹑手蹑脚溜过去,后来一转念,干脆大摇大摆得走上前去:“您好,我打听一下,唐氏董事长的宅邸是哪一座?”他让自己的神色尽可能不慌,语速尽可能自信。
但饶是白皑萧没有露出不和谐的马脚,作为高档别墅区的执勤保安该有的警惕是融入在职业素养里的。他狐疑的眼神打量着白皑萧:“对不起,这里是私人宅邸——”
“我不是外客,我是郑先生的外甥。我姓苏…”白皑萧从容不迫得说:“以前我一直跟舅舅在这边度假,这两年出国刚回来,有些记不清楚方位了。正好手机没电了,也没办法打给家人。”
“哦?!你是小苏少爷?”保安上下打量着白皑萧:“好几年没见,您变样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呵…国外呆久了,方向感居然变差,实在惭愧。还麻烦您带我往里走一走,天黑更加找不到路。”白皑萧将几张钞票递上,保安顿时热情地跟店小二一样。
“你来找郑先生啊,他今天下午回来的。”保安带着白皑萧穿过幽静的梧桐大道,海风刮来腥咸的味道,白皑萧的手心攥满了汗。
“就那栋——还亮着灯呢!”保安伸手一指。
白皑萧点点头:“舅舅应该是在等我呢,谢谢你了。”
保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白皑萧站在正门前思索了很久。既然郑唐衣在里面,那么十有八九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母亲正是被他带到这处别墅进行监禁式疗养。想到这他决定不要敲门,先是在院子里绕着整栋楼转了两圈。这栋别墅比在A市的那栋小楼大上两倍的占地,一共也有三层,一二层都有铁护栏,三楼却是裸窗。他选准了一个易于得手的角度,从墙面攀上了那棵屹立于院中的大榕树。
坐在一截树杈上,白皑萧极力拉长身子,可惜还是只能看到二楼的轮廓。不知是幻听还是什么,他感觉屋子里有些隐隐约约得争吵。只有三楼的一间屋子亮着灯,而要爬到三楼首先要踩上二楼的窗台,这是白皑萧目测下来的必经之路。他定了定神,双手抓住头顶伸长的树干一步步往前挪动。树杈距离二楼窗台有不到两米的距离,白皑萧心里一横,二楼而已摔下来又不会死的。他纵身一用力,像壁虎一样趴在了窗台上,窗台的宽度刚好能容下一个瘦子,白皑萧觉得站起来不算费力。
二楼房间空荡荡的,白皑萧把脸贴近玻璃,里面似乎是个空客房。就在这时他明显听见有嘈杂从头上方传来,那声音隐隐约约得,就像一个女人在水底下尖叫。
白皑萧心里一沉,不会是妈妈出什么事了吧?他挺起腰,站直身子扒住窗户上的护栏,一点一点往上爬去。
就在眼看要接近三楼窗户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闪过。白皑萧心惊肉跳,只要那人再往窗外瞥一眼,就能看到自己那张紧张到扭曲的脸。
就这样一动不动得僵持了十分钟,白皑萧试探性得探出头。三楼窗户上挡着厚重的紫色窗帘,屋里有柔和的光线。他抓在护栏上,发现三楼的窗户还留有一道缝隙。于是他伸出手从缝隙处拨开了一点点窗帘,一眼望进去——一个女人四仰八叉得躺在床中央,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四肢被绳子牢牢绑在床角上,嘴巴被胶带牢牢封住。
等到白皑萧看清楚那个女人是母亲方词韵的时候,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郑唐衣!我要杀了你!”白皑萧一把拉开窗户跳进室内。
“妈妈!”他冲到母亲身边,抚慰着她因受到惊吓而极度抽搐扭曲的身体:“别怕,我这就救你!”
白皑萧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法想象郑唐衣出于什么目的要囚禁方词韵,是为了逼问秘密还是变态虐待的嗜好,他只想快点带母亲离开这个恶魔的地狱!
白皑萧找不到刀子等利器,只能用牙齿去咬绳索,方词韵像一头吓坏了的野兽呜呜的发出恐惧的哼声。白皑萧不敢打开母亲嘴上的胶带,他怕一旦方词韵失控喊叫引来了其他人那么便是逃也逃不掉了。一直咬到牙龈出血,白皑萧总算解开了方词韵身上的最后一根绳索。
“妈,你等一下——我们小心点逃出去!”白皑萧似乎听得有人上楼的声音,他示意母亲千万不要发声,自己小心翼翼得往门后藏身。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端着药瓶和注射器的刘瑜大夫走进来,尚未等白皑萧反应过来要如何对付他,只见方词韵撩起桌上的汤碗照头砸在他的脑门上。
可怜的大夫一声都没哼就倒在地上。
“妈!你——”白皑萧惊恐得看着母亲,只见方词韵伸出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抓住刘瑜的身子,把他拖到角落。
“妈,你干什么?”白皑萧诧异得望着行动于常人无异的母亲,她的一举一动简直不像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木讷病人。
方词韵将刚才打碎的瓷片架在刘瑜的脖子上:“说,药在哪?”
刘瑜已经被打昏了,肚子一起一伏得喘着粗气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词韵双眼血红,伸手就要划下去。白皑萧惊呼着冲上去:“妈你干什么!”
“刘大夫?”显然刚才那不大不小的慌乱引起了楼下郑唐衣的注意。
听着上门的脚步声,白皑萧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而方词韵枯瘦的手掌忽然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将冷冰冰的瓷片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妈妈!”白皑萧惊恐的眼神直勾勾得盯着同样怔在门口的郑唐衣:“妈妈!我是小萧啊!”
“闭嘴!”方词韵手里一用力,刺痛瞬间从白皑萧的脖颈传遍全身。
“方词韵!你在做什么!他是你儿子啊——”郑唐衣意识到场面的失控,急忙呵斥道。
“给我药…”方词韵的眼神凶狠,手里的瓷片又加了几分力道。
“给你!全都给你——”郑唐衣讲一个白色的纸包向方词韵掷去。
方词韵眼前一亮,丢开白皑萧就去接。白色的纸包轻飘飘,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郑唐衣抛出的位置很尴尬,方词韵就这么像一个布袋般冲出了三楼的窗户!
坠地的声音,白皑萧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听到过那么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像肉片被狠狠得掷在案板上,啪的一声,带着黏腻腻的质感。
------题外话------
收藏不给力的说…后面要加快故事节奏了~
正文 第十四章 一瞬成孤
“妈妈——!”
白皑萧飞奔到楼下,他抱着侥幸的心态认为三层楼的高度未必会要人的性命。但前提是,方词韵没有被院子里的白篱笆戳穿颈动脉。
方词韵最后也没有留下一句话,她侧着脸,脖子被扭在背后。瞪得死死的眼神里满是殷红,目光最后定格在郑唐衣的身上,就像把死亡的诅咒深深得映在他的灵魂里。白皑萧站在母亲鲜血铺就的地砖之上,几乎用尽全部生命力冲郑唐衣吼道:“你为什要这么做?!”
郑唐衣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脖颈受伤了…”
“你回答我啊!”白皑萧奋力打开他的手,一拳砸在他英俊的脸上:“妈妈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你这个变态!魔鬼!”
郑唐衣将外套摘下来,盖在方词韵因失去大量鲜血而渐渐变得惨白的遗体上:“你妈妈,她吸毒…你知道么?”
吸毒!白皑萧的悲伤仿佛团成一个难食下咽的丸子,死死得卡在喉咙深处:“不可能!她有精神病,又怎么会去吸毒?!”
“她根本就没有精神病…。她比所有人都清醒!”郑唐衣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文件:“你自己看——”
那是几张近期的诊断报告:血检,精神鉴定,心理测评等等…白皑萧看不太懂,但他望着郑唐衣那严肃淡定的神情,一时间却找不到可以怀疑他的理由。
“如果妈妈…没有精神病,”白皑萧喃喃得自言自语,一双眼睛慢慢移上那具血泊中的遗体:“那么她打我…伤害我…”
“她是故意的…”郑唐衣说。
“故意的…”白皑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旋地转的脱力感让他完全没有去理清思路的精力。这世上,会有一个正常人往自己眼眶里戳雨伞,会有一个正常人往自己儿子身上捅刀子么?此时此刻,白皑萧愿意用自己十年的生命去换母亲多活一个时辰,他想亲口问她,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郑唐衣,你知道为什么对不对?”白皑萧站立不稳,身形一歪跌倒在郑唐衣强劲的臂弯里。“你告诉我好不好…为什么我妈妈会吸毒,为什么她要伤害我?为什么我爸爸会突然离开学校,为什么小娇会死——”所有的悲剧仿佛一个巨大的吸盘,榨干了白皑萧所有的精力。当危险袭来之时每个人都有本能对抗的反应,却唯独隐藏在迷雾中的攻击让人在无从防备的前提下还要面临着恐惧的心力交瘁。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让你知道…”郑唐衣如是说:“因为我会保护你的。”
乱哄哄的警车处理了乱哄哄的现场,救护车带走了尚在昏迷中的刘瑜大夫。母亲的尸体被抬进太平间的瞬间,白皑萧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没有一滴眼泪。
脖子上的伤口麻药渐渐过去了,钻心刺骨的痛阵阵袭来。白皑萧无法闭上眼,只要一陷入黑暗,那些疯狂恐怖的画面就无休止得在他眼里闪回。躺在铺满消毒水味道的病床上,白皑萧拼命地想要抑制住不停运转的大脑。只觉得胃里一阵阵得翻滚,扶着床边干呕了很久。
郑唐衣坐在他床边,微弓着腰双手交叉着垫在下巴上。沉默在两人之间酝酿了很久,直到白皑萧虚脱一样跌回床上,郑唐衣倒了杯温水给他。
“先睡一觉吧…明天我接你回家。”
白皑萧什么都没说,只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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