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湘急道:“眼下该如何是好?”
姽婳笑笑:“差人看着她的行踪,若她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沅湘身为国师,总在长安宫出入,怕是不妥。“
沅湘噘了嘴巴:“如今非常时候,我想陪陪姐姐。“
姽婳笑道:“我知道沅湘的心,可为今之计,我们要若无其事,旁人才寻不到我们的脆弱之处。”
沅湘眼眶有些湿,咬牙道:“禾木智可真是,竟然将这样的担子放在姐姐肩头,你前些年因他受得那些苦,难道还不够?”
姽婳一声叹:“自然是不够的,我曾在佛祖面前许诺,可我却因心中私念,弃了佛祖,此次劫难,大概是佛祖对我的考验,我一定要撑过去。沅湘,回去吧。”
沅湘只得出来。
回了国师府外,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进了离人谷,看着山神庙中供奉,依然未动分毫,心里知道是她自以为是的举动,惊走了禾绍元,她以为有了山神庙,禾绍元可以带着谦儿遮风挡雨,夏日避暑冬日防寒,也以为庙中供奉,可让谦儿不会忍饥挨饿,她叹口气:“绍元,这次是我唐突了。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吗?你若知道王上发生的事,可会袖手旁观?”
回去的路上又想到渥基,渥基自从离开王宫前往中原,若鸟儿入林鱼儿如水,踏遍千山乐不思蜀,少有信来,他如今可好吗?他若在宫中,对王族和群臣又多一层震慑。
如今,王后能倚仗的,只有柳相的和麟安的忠诚,这一文一武的任何举动,都将在羌国掀起风浪。
回到国师府,她进了厢房看着呆滞的香草,摸摸她头顶,香草双眸一亮,笑嘻嘻站了起来。看来她记得自己,沅湘吸吸鼻子:“香草,我不知晟晔为何如此对你,你就在这里住下,我会治好你的。”
她为香草针灸,每个两个时辰一次,三日后,香草渐渐清明起来,只是依然不能说话,胡乱打着手势,沅湘与她说话,她指指耳朵,沅湘故意在背后吓唬她,她毫无反应。
沅湘心中黯然,那样活泼的一个姑娘,一夜之间竟成了聋哑。
、修律法
过几日,沅湘拿着那坛酒进了王宫,蹙眉对姽婳说道:“若王上失踪前常常夜里出来走动,定是这酒中有致人迷幻的药草,只不过非常之少,若每日服用,毒性累积在体内,有一日就会发作,王上夜里走动已是征兆,失踪那夜定是药性发作,他意识并不清醒。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因此酒只有一坛……”
姽婳伸手接了过来:“收着吧,他日王上回来,是谁害的,这也是一个物证。”
沅湘点点头,问道:“燕子虚那边可有消息?”
姽婳笑笑:“没有,若有,麟安也不会三月查不到消息。哪有那么快,沅湘,我做好了经年的准备。”
沅湘低了头,不去看她的笑容:“晟晔去了麟安的别院,走之前差人去医舍,听说香草已死,坐马车走了。香草如今,依然是有些糊涂,又聋又哑,我想先让她完全清醒,过些日子,再教她认字。”
姽婳疑惑道:“用手势岂不省事?”
沅湘摇头:“香草是证人,她定是知道什么,才会遭到毒害。她做的手势若是只有我懂,就不会被取证,若能写字,就是铁一般的证据。不过,晟晔和王上失踪,应该没有关系。”
姽婳断然道:“绝对和她有关,至少她是知情者,麟安不过袒护她而已,听说王城驿站受了麟安处置,驿站不过是个托辞。都知道是掉脑袋的事,那会因为妹妹相求,就透露消息。香草的哥哥,并非自尽,定是被人所杀,只不过不留痕迹。乔六一家也是。”
沅湘双手合十念一声佛号:“此人当真歹毒。姐姐放心,羌国和昭苏致人迷幻的药草不过那么几样,我一一试过就知。”
姽婳笑道:“就有劳沅湘了,王太后那儿,沅湘隔些日子过来看看,我实在无暇应付。”
沅湘答应着起身走了。
午后柳相在御书房等候,姽婳昂然而入,柳相忙起身参拜,姽婳坐下赐了座,微微笑问道:“柳先生新婚不足半年,和夫人定是琴瑟和鸣。”
柳先生红着脸只说四个字:“月娜……很好……”
姽婳一笑,月娜和柳翊楚如何,她岂会不知,只是此刻亲耳听到柳先生说,又是不同。
这才转入正题,柳先生道:“修纂羌律时,曾有律令,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王上失踪三月有余,作战时无人知晓,可不作数,如今对外宣称出访中原王宫,也有律令,王上出访不可超过三月,如三月后王上没有回还,该当如何?请王后示下。”
姽婳依然微笑着:“柳先生以为该当如何?”
柳先生正色道:“为今之计,当早日找回乐王,若三月后王上未归,则当传位于乐王。”
姽婳双眉一挑,柳先生道:“请王后以国事为重。”
姽婳展了双眉笑道:“柳先生放心,我自当以国事为重,请问柳先生,这律令可能更改?”
柳先生愣住了,姽婳笑道:“羌律是人定的,自然可以更改,时过境迁,有些律令不可用了,就当废止。”
柳先生沉吟着,脸色几经变幻,反问道:“王后想要做何更改?”
姽婳笑道:“王上出访不可超过三年。”
柳先生断然道:“不可。”
姽婳反问:“事在人为,有何不可?”
柳先生站起身来:“王上出访期间,谁来当国?”
姽婳微微一笑:“柳先生以为,我要效仿唐朝的则天女皇吗?王上出访期间,丞相当国。”
柳先生慌忙摆手:“万万不可。”
姽婳也站起身,盯着柳先生道:“再加一条,若丞相不堪信任,王后可以更换丞相。”
柳翊楚跪了下来:“如此,即为王后垂帘听政。”
姽婳也不搀扶,冷了声音道:“柳先生,这三个月中,江山还是王上的吧?”
柳翊楚说是,姽婳说道:“那好,如今王上不在宫中,王太后年迈,元夕公主年幼,柳先生以为,如今情势,当以谁为尊?”
柳翊楚道:“自然是王后。”
姽婳点头:“既然如此,本宫命你照着刚刚说好的,修纂羌律,如若不然,即为抗旨不尊。”
柳翊楚勉强点了点头,姽婳坐下道:“柳先生还是起来说话,柳先生放心,我一介女流,并无恁多野心,我只是替王上守住他的江山,他为江山付出多少,柳先生该是最为清楚。”
柳翊楚起身一叹:“王后既然吩咐,臣只得听从。只是一日大权在手,谁能保不改初衷?王后记住臣的这句话。”
姽婳看着他:“本宫希望柳先生也能不该初衷,此条律令一出,柳先生才是大权在握。”
柳翊楚躬身说不敢,后退几步转身走了。
姽婳看着晃动的竹帘,三年,三年后,你若不归,我又该如何做?
思忖着他失踪之事,只觉千头万绪,拉开抽屉想要拿几页纸来,记下心中所想,也许能理清这一团乱麻。
拿出一沓白纸就是一愣,白纸下一沓宣纸,乃是一幅幅画作,拿出来细看,全都是她。
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各种姿势,冷然的温和的微笑的各种神态,都是小毫所绘,有的笔触细腻,有的匆忙画就,也有的只画了一半,没来得及画完。
有几张姽婳一看就红了脸,二人裸身相贴神情沉醉。
也有她挺着肚子的,也有抱着女儿的。
一一看来,从下到上就是绘画次序,姽婳看着抿唇一笑,看来他在御书房,也不全是处理国事。笑着笑着又叹口气,你究竟在何处?你若活着,该知道我会倾尽全力找你,一定要留些线索。
正想着心思,门外麟安求见,进门就说道:“柳相召集三品以上文臣武将,要修纂羌律,臣以为不妥。”
姽婳指了指椅子让他坐下,问道:“如何不妥?”
麟安却不坐下:“不能让丞相当国。”
姽婳笑道:“那么,让元帅当国吗?”
麟安顿了顿:“臣以为,应该由三人合议国政。”
姽婳笑笑:“若三人意见不合,国事如何处置?拖延?”
麟安不说话,姽婳道:“麟安不偏袒自己的姐夫,我甚为欣慰,不过麟安,朝中十有六七乃柳相门生,柳相为人坦诚忠耿,在国事面前没有私心,柳相,乃是最好的当国人选。麟安如今,需全力布置寻找王上。多路人马分开,羌国、昭苏、中原,每一个角落都要找到。”
麟安说一声是,这才坐下。
姽婳笑问:“晟晔姑娘可好吗?”
麟安听到晟晔的名字,双眸亮了起来:“多谢王后挂怀,她很好,只是她的丫鬟香草前些日子病亡,她伤心了好些日子,她呀,就是心软……”
提起她,麟安似有说不完的话。
姽婳笑道:“国师医术高超,可请国师为晟晔姑娘诊脉针灸,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也许还可开口说话。麟安可要一试?”
麟安高兴点头:“如此甚好,我也想到国师了,可是不敢去请。”
姽婳拿起一张信笺,写了几句,递给麟安道:“麟安得了空,去国师府门外,将此信给姜婆婆则可。”
麟安起身接过信笺,恳切致谢。
安抚住这一文一武,姽婳唤义奴进来:“告诉柳相,每日早朝后,我会在御书房呆两个时辰,文武百官均可求见,无正事来扰者,打二十军棍。”
义奴走后,她看着禾木智的画,不觉已是天黑。
一进长安宫就听到元夕的哭声,进屋抱了过来笑道:“怎么就哭了?”
乳娘笑道:“每日午睡后,王后都要来瞧瞧公主,今日醒来许久不见娘亲,可能不高兴了,隔一阵儿就哭一回,一回比一回声大。”
姽婳笑道:“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想法?”
说着话一低头,元夕已不哭了,正抓着她的金镯把玩,瞧见她低头,冲她一咧嘴,咯咯咯笑了出来。
乳娘笑道:“看来说中了公主心思。”
姽婳亲亲元夕的小脸,柔声问:“果真吗?果真是想娘亲了吗?”
元夕不理她,埋头在她怀中,揪着一粒玉纽玩耍,姽婳抱着她问乳娘她一日的饮食。
突然嘣的一声,玉钮断了,姽婳衣襟敞了开来,姽婳正要伸手去掩,元夕拨开她手,脸朝她胸前扎了进去,张开小嘴隔着衣衫咬了下去。
姽婳一声大叫,元夕又咯咯笑了起来,乳娘忙伸手去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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