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划过一丝内疚。
“这……无功不受禄,罗某身无长物,唯一身力气还使得,娘子若不嫌弃,便请聘了我做这府中护院吧。”
罗大山抱拳一揖,兀自低了头,这一拜,他是心甘情愿的,萍水相逢,有人肯这般待他,他心里已存感激,若还白吃白拿,那他与那世井的无赖地痞就真的没两样了。
“如此也好,你便先跟着毛侍卫身边,他自会交待你在府中要做的事。”
长安点了点头,傲气不易折,她也不想让罗大山觉着自己看轻了他,索性便依他所言,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罗大山就这样被安顿了下来,毛晋带了他几天后才来回禀长安,说是罗大山很是认真,也有身手,若是好生培养一番绝不止止是护院这般简单。
长安点头笑了,她看罗大山也非碌碌无为之辈,只要有人给了他舞台,通过一番拼搏和努力,他也能够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还未出正月里,池夫人便送来了名帖,说是明日里便来拜会,长安留了心,让紫雨唤了毛晋来,尽量安排着罗大山第二日当值,若是有什么事才能及时唤到他。
这一日天气还算好,冬日里出了暖阳,自然是让人心情舒畅的,丫环婆子们都搬了棉被褥子在大阳坝里晾晒着,扫扫一整个冬天的霉气。
透过窗户,见着紫鸳拿着大棒子凑在丫环婆子中间一下一下地打着晒在架上的褥子,长安不由笑了笑,转头问道:“近来紫鸳这丫头和秦朗还有通信吗?”
“怎么没有?”
紫雨翘了唇,看了一眼长安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一个月至少能收到那小子三封信,听说眼下还在汴阳。”
“还在汴阳……”
长安喃喃地念着,眉心微蹙,若是紫鸳这事真想要有个结果,怕是还要与秦暮离说道,原本只想要远远避开,如今看来,还是避不了啊。
“小姐?”
见着长安微微怔神,紫雨又知她定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唤了一声,见她望了过来,才道:“紫鸳那丫头想来是真的喜欢秦朗,小姐打算怎么办?”
若按紫雨心里说,她是真不愿意紫鸳嫁到秦家去,先不说几人这些年的情谊,就是紫鸳家中还有父母及幼弟,她就这般走了,可真舍得吗?
“得空了我再问问紫鸳的意思,若是她决定了,我便亲自写信给秦暮离,这事还要男方主动提亲才行。”
长安也只是知道秦朗是秦暮离贴身的侍卫,他家中如何,父母是否还健在,可有兄弟姐妹,这项婚事家长是否同意,还是只要秦暮离做主即可,这些她都要一一问清楚才好,怎么样都不能委屈了紫鸳。
其实她何尝不与紫雨想的一般,若紫鸳真的远嫁了,她如何舍得?
但却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不愿而将紫鸳给强留,在前世她便没给这四个紫寻个妥当的人家,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们就此蹉跎。
“小姐想的周到,是紫鸳这丫头的福气。”
紫雨垂了目光,心头暗自低叹一声,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主仆俩人都嫁进秦家,她真不希望秦暮离家的长辈为他议亲成功,那她家小姐可怎么办?
要说那秦将军真没哪里不好,人长得英武,对小姐也贴心,就是前不久送来的那方九霄环佩,不说这琴有多名贵,单是他煞费苦心去寻来的这份心意也是让人感动不已。
只是不知道小姐有没有没感动,反正她是感动了,紫鸳那丫头写给秦朗的信里还将秦暮离给暗自赞扬了一番,但若是这俩人最后不成,她倒真不知该是怎样收场了。
紫鸳搭好了被褥再被紫雨唤进房里时,长安正坐在案前发着呆,砚台里的墨早已经被磨散了一圈,她手中持着的紫毫几欲提起,却不知如何落下,最终还是放回了笔架间,紫鸳看得纳闷,不由走近唤了一声,“小姐?”
“你来了,坐吧。”
长安回过神来,不由敛了情绪淡淡一笑。
“紫雨那丫头说小姐唤奴婢有正事相商,不知是……”
紫鸳翘了翘唇角,看刚才紫雨说话那模样,她怎么觉得这其中有鬼,让人心中怪没底的。
“正事吗?”长安微微挑了挑眉,随即莞尔,“确实是。”
被长安这样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紫鸳反倒有些局促不安了,怎么今儿个出了太阳明明是该觉着暖和的,偏生此刻觉着背脊有些发凉。
“你也不用紧张,我便是来问问你的心意,若你也同意了,我便给秦家写信,将你与秦朗的事尽早给定下来。”
长安唇角含笑,带着几许善意与鼓励望向了紫鸳。
“小姐……”
紫鸳回过神来,不由面上飞霞,低语羞涩道:“奴婢的事全凭小姐作主。”
“那也就是同意了?”
长安点了点头,她心里早已经知道是这个答案,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你可知道秦朗家里还有什么人?”
紫鸳抬了头,似在脑中想了想,才道:“他老子娘在开国公府里做管事,有个姐姐早已经嫁了人。”
“那便是家中独苗了,若这事秦将军能够做主,想来也不会有难……”
长安这话只说了一半,她自问还是有几分了解秦暮离的秉性,若是他也做不了秦朗的主,怕这事可就要凭生波澜了,她要多琢磨一二,毕竟若是这亲事结不成可不能反结了仇。
“多谢小姐。”
紫鸳已经起身拜福,眸中满是喜色,她与秦朗是真心相对的,自然也希望能够水到渠成,若小姐与秦将军能与他们一般,那便是更好了。
“若是你能顺利嫁到秦家,这嫁妆我定不会亏待了你,还有你娘家父母及兄弟也不用挂怀,只要我在,必定会照拂着他们。”
紫鸳的弟弟长安也见过一面,是个清秀少年,听说功课也好,等这次再回京城,她已经准备给紫鸳弟弟找一个好的私塾继续深造。
“奴婢叩谢小姐大恩。”
话到这里,紫鸳已经眼眶泛红,双腿一弯便跪拜了下去,若是她刚才的喜悦是因着自己,但眼下却是为了他们全家,亏得小姐都比自己还早一步设想,她原本想着自己能在颖川安定了再接父母兄弟同来,但眼下长安的做法却是免了她的后顾之忧,她心中怎么能不动容不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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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7】章 动之以情
紫鸳欢喜地退了出去,长安却是为给秦暮离写信的事头痛了好久。
到紫雨进屋时,那角落里已经扔了一小堆被长安用废了揉成团的信纸,她虽有疑惑,却不发问,只道:“小姐,池夫人来了。”
“这么快?”
长安手上一抖,毛笔上一滴浓墨便“啪嗒”一声落在了纸上,很快便蕴染出一片深深的墨迹,黑的那样纯粹,就像那人的眼睛一般……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长安懊恼地甩了甩头,不过是为紫鸳探探秦朗家人的口风,若无意外便敲定了这门婚事待男方提亲而已,她怎么就这么定不下心来?
叹了一声,再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深浅不一的墨迹,长安缓缓道:“请池夫人在厅里坐坐,我去整理一番便来。”
“是。”
紫雨应了一声,犹豫着要不要唤个丫环进来收拾这一地的狼藉,而后想想还是算了,小姐这状态还是不要有人知道的好。
坐在座位上,裴明惠的心情还是有些翻覆的,今日里她没带上青儿,反倒是随意让红儿跟上,几个屋里的丫环都不是她的心腹,嫁入池家她没有一点归属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娘家落魄没有后台,连她给池老爷做填房也是别人一手促成,她根本不能说一个不字。
有时想想,这样的日子还不如不过,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她便又强打起了精神,至少还要撑下去,直到弟弟有了出息,直到害了他们一家人的坏蛋得到应有的惩罚。
想到这里,裴明惠的眼中不由浮现出一抹坚毅,垂在膝上的手缓缓握成了拳。
“夫人,沈娘子到了。”
身后的红儿轻轻地唤了裴明惠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却见长安已经跨进了门槛,对着她浅浅一笑。
“我便说与池夫人有缘,这可真没错!”
长安笑着上前握住了裴明惠的手,察觉她的手微微一缩却又稳了下来,这才道:“前几日里我便让丫环画了几个花样子,本想做一方手帕送给夫人,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个模子,不如让这位姑娘跟着去看看,主子喜欢什么她想必也知晓一二。”
池夫人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长安私下里有话说,再说她这次来也是有打算的,这才转身对着红儿道:“你且去看看,帮我挑个清淡素雅的,仔细着挑,可别糟蹋了沈娘子一番心意。”
紫雨唤了个小丫环来带着红儿下去了,这才佯装守在厅门口,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周围的动向。
“沈娘子,我便不多礼了,请问大山哥他现在何处?”
时间紧迫,裴明惠也不知道这红儿能被支开多久,她要尽快地见一见罗大山。
那一日回去后她始终觉着心神不安,却又还要强撑着一张笑脸虚应着,青儿那里她下了些威势算是暂时封住了口,但想来想去,对罗大山她也应该给个清楚明白的交待,不然这件事情压在心中,她再做什么也提不起劲了。
“来之前我已经差人去唤他了,池夫人稍安勿躁!”
长安淡淡一笑,将眼前女子的焦急看在眼中,不由说道:“我看罗大哥也是个情深意重之人,池夫人若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尽可言明,需要我帮忙的,自然义不容辞!”
裴明惠面色一凝,长安这话说的有深意,只是眼下她没心思细想,不由牵了牵唇角,却实在笑不出来,只能仓促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向外张望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见着一墨蓝长袍直袄的男子从厅门外转了进来,与衣袍同色长巾束发,脚下蹬一双平履方头靴,精神抖擞眉宇飞扬,只见到她时眸中闪过一丝喜色与激动,却还是依规矩上前对长安见了礼,这才转向她,沉声唤道:“池夫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