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旻君看着像是在说笑,其实是在暗地里提醒长安别将这事说与沈长键听,毕竟他们夫妻若是关系不好,与她一个小姑子有何好处?
和离回家后大家还是要相处的,可莫因为一时的意气而坏了彼此的和气。
“咱们姑嫂间这点小事怎的还能让他们大老爷们知道,岂不是笑话了,嫂嫂多心了。”
长安岂会不知谢旻君是在暗示她别多嘴,遂也笑着虚应过去,只是垂下的目光却是暗了暗,看来她想像中兄嫂疼爱的日子,也仅仅只是想像而已,不过好在父兄对她却还是真心实意的,就只冲这一点,她也该满足了。
朱英却是抬头扫了长安一眼,眨巴着大眼睛,眸中倒是有些许诧异与好奇,在长安投来的目光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长安也回以善意一笑,这个朱英想是在军营汉子中长大,生性虽然有些洒脱与爽直,但到底心眼里少了分计较,哪里懂得宅门贵妇心里的弯弯肠子,其实这样单纯也好,只是不知道在谢旻君之下她又要吃多少暗亏了,今后若大家还住在一起,她能帮衬着一点也好。
长安对朱英这一笑,谢旻君又不乐意了,却只是抿了抿唇,将目光转向了车外,借着看风景而掩住了眼底的那一丝不快。
长安只作不知,与朱英点了点头,便靠在车中的软垫上闭目养神起来。
长公主的生辰又是她一手操办,规格档次还不能低了,她可是熬了几宿,每晚只睡上一两个时辰便起来做事了,眼下能有时间补补磕睡她可是巴不得呢。
长公主的生辰过后,他们一家人也该起程回京了,先不说沈长健要回京述职,端是他们离开京城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长公主虽然一再挽留,但知道长安去意已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命人备了几车的东西让他们一道带着,这其中不乏皇上的赏赐外加长公主对他们父女的感谢之礼。
白墨宸与庾十四娘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长公主还特地将远在泉州的江妈妈给唤了来,毕竟定了亲之后一套程序都要挨个走着,还要准备聘礼什么的,长安一走,长公主又不太愿意理庶务,也只得用上江妈妈了。
婚期定在夏天,庾十四娘及笄之后便出嫁,赶得匆忙,也是怕庾老太爷撑不到这一天。
得了京城的赏赐后,长公主又命人挑了几只老参与贵重的丹药补品差人往颖川送了去,看这架式,即使庾老太爷快不行了,就算拖着一口气也要将庾十四娘先娶回来再说。
长安一家人离开澜州的这一天,长公主也亲自来送行了,一番殷殷叮嘱关爱之情,让一旁的谢旻君很是眼热,特别是那一箱一箱往长安随行的车驾里抬上的沉重箱子,便让她在心里掂量着,到底是奇珍异宝还是珠钗环佩。
原本只是国公府里一个默默无闻的药罐子,如今竟然在安平长公主面前也得了脸,不得不让谢旻君高看一分。
因着这趟行程走的是陆路,长公主又派了好些官兵护送,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在前面开道,身后便是长安他们乘坐的三架马车,再加上拉运行礼的车架,护卫在周遭的官兵,这支队队伍远远看来也算是声势浩大了。
沈平父子白日里都是骑马与官兵们同行,毕竟两个大老爷们白日里便窝进了马车,说出来岂不惹人笑话。
长安倒是带着两个丫环占了一辆马车,沈平父子一辆,剩下的便是谢旻君与朱英。
对于这样的分配,谢旻君起初是有些不满的,她是主母,凭什么就要与小妾挤一辆马车,长安一个和离回家的姑奶奶却能单独使一辆,这是什么待遇?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着,但谢旻君到底不敢表现半分,家翁与丈夫就在一旁看着,她若闹出了什么失的可是自己的身份。
及至中午行到一个小镇,这样大的队伍也不好集体到镇上就餐,便在镇外停留了半刻,让大家休息一阵再继续赶路,中午也就顺道吃了自己带来的干粮。
谢旻君总算逮到机会下来透气了,朱英则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她虽然性子爽利,但出嫁前母亲耳提面授,到底是要她敬着主母,将来若真是生了儿子,在国公府里才能有她一份地位。
朱英不傻,虽然不知道怎么才能讨好谢旻君,但到底是不敢惹她生气的。
“这才坐了半天的马车,可颠得我腰都快散了,妹妹可还好?”
看着长安走了过来,谢旻君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跟着沈长健这一路行来,光是坐马车都将她两腿间的皮都给蹭破了,想来就这样颠到京城,她这身架子可不是要散了吗?
谢旻君心里自然也是想多歇息一阵再走,但又怕误了沈长健回京述职的时日,若是只让朱英陪着先走,她又是抵死不放心的。
对小妾这种人群,你便是要时常在身边敲打的,半点大意不得,不然主母不在身边,她还不翻了天去。
“还好。”
长安笑着点了点头,坐在了一旁紫鸳垫了棉布软垫的小杌子上,有几个婢女围着,官兵也是自觉地不会往女眷堆里瞄,也就索性不带帷帽自在些。
男女间的忌讳对还未出嫁的大姑娘来说倒要严上一分,像她与谢旻君这种已经嫁过人的女子便不是这般苛责了。
“英娘按摩的手艺不错,若是妹妹有哪里不适,尽可以唤她去帮忙按按。”
谢旻君说着这话时,朱英正在捏着她的肩头,闻言手中不禁一个用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哎呦,你这是干什么呢!”
谢旻君痛呼一声,一掌拍掉了朱英的手,怒目而视,冷哼道:“英娘,莫不是因着我前几日训了你,你心中存着不满,这才下了重手?”
正文 第【71】章 前世仇!
朱英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却是倔强地将头撇向了一边。
她自问已经对谢旻君服侍周到,陪尽了小心,为什么这位主母还总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她是小妾没错,但在家里她也是小姐来着,并不是随意便侍候人的奴婢。
得不到朱英的回应,谢旻君脸色有些发青,眼看着手中的罗帕都要被她给绞成了绳,长安不得不开口道:“嫂嫂也别气恼,这不是不小心吗,相信朱姨娘绝对不是故意的。”
长安这样说着,便也走过去拉起朱英的手,对她暗自眨了眨眼,又道:“再说了,我身子骨如今也没有那么娇弱了,怎么敢劳烦姨娘再来帮我,哥哥知道了岂不是要恼了我?”
朱英一怔,原本泛红的眼眶渐渐去了那抹泪意,抬头对着长安感激一笑,“三小姐若是哪里不舒服,尽可以差人来换我,英娘别的不会,这一手力气还是使的。”
朱英怎么会不知长安两次帮忙,心里自然对她是感激的,又因着沈长健的关系,对长安也亦发喜爱,只是想着她那和离的身份,又不免为她惋惜,多好的一个姑娘,就是碰到了瞎眼的男人。
谢旻君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了一丝冷笑,显然是对长安与朱英交好十分不屑,不过是一个百户长的女儿,还妄想真的有高门千金与之相交,真正是在做白日梦呢!
这长安也是,国公府的嫡女,可不能因为与夫家和离了便自降了身份,什么人都敢凑在一块,怪不得姑母写信给她时便说这小姑子变了个样,她还不相信,如今看来,倒真是与众不同了。
谢旻君哪里又是真想朱英去伺候长安,要伺候也是伺候她这个主母,她只是不满朱英与她同乘一车罢了,眼下是想着办法要将朱英撵到长安的车里才这样说道,哪知两个人都不识趣,如今她还懒得搭理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
沈长健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见着这样的场景不由挑了眉,目光却是带着一丝斥责扫向了谢旻君。
无论怎么说,这里谢旻君该是最大的,即是长嫂又是主母,若是连长安都照顾不好,那倒真是失职了。
“没什么。”
朱英咬了咬唇,面色平静地答了一句,却被谢旻君瞪了一眼,再转向沈长健时,却已是换了副柔柔的笑脸,“大朗,我是怕妹妹坐车里闷得慌,正想让英娘去陪陪她,却不想妹妹她……”
谢旻君话说到一半,沈长健面上已是展开了笑颜,赞许地对谢旻君点了点头,这才转向长安道:“妹妹,你身子骨弱着,如今也不过初好,有英娘在身边照顾陪伴着也好,她手脚利索,人也热心,你就别与她客套了!”
长安眼角的余光飞向谢旻君,却见她有些不自在地转了目光,不由笑了笑,“大嫂既然是这个想法,长安也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便拉了朱英的手过来笑着聊了起来,身后的紫鸳与紫雨不禁对视一眼,暗道这谢旻君风向可转的真快,人前人后各自一套,将来回到国公府后二房可有的闹腾了。
一个小兵突然间跑了过来,不知对着沈长健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点了点头,转头对谢旻君和长安说道:“前面碰上了另一支安营的队伍,父亲说好似是从平州来的尉迟大人一行,我且先去看看,若他们亦有女眷怕是要你们招呼一下了。”
谢旻君笑着点了点头,一派温婉贤良,“若是尉迟大人带了女眷敬请过来,我立马便让知儿和夏儿铺好大毡软垫,再备些茶水点心相待。”
“那自然是好。”
沈长健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是对谢旻君的知情识趣很是赞赏,朱英在一旁瘪了瘪唇,她家主母就会在大郎面前扮贤惠,对她却是刻薄得很,即使看在眼里也无法说道,她心里其实也委屈着。
沈长健转身离去,朱英这才转头看了长安一眼,却发现她一张小脸忽地煞白,不由急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小姐!”
紫鸳与紫雨也是焦急地上前两步,紧张地看向长安,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变了脸色?
长安闭了闭眼,一手撑住了紫鸳,却依然无法抑制全身的颤抖,她只觉得一股冷寒从脚底袭卷而上将她紧紧包裹,就仿若她濒临死亡时那刺骨深寒的湖水,沉重的压抑感迫得她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平州来的尉迟大人,据长安所知也只有一位,而他的女儿尉迟婉晴则是将来的陈夫人,那个害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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