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闻言,心中大大不解,看了看赵敏,又看了看周芷若,见周芷若一脸严肃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殷离、王难姑等人戒备的神情,便问赵敏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芷若不等赵敏回答,便冷冷开口说道:“张少侠既然和朝廷郡主走在一道,难道竟毫不知情吗?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擒住了这个朝廷走狗,正欲就地正法,以报我千千万万汉人被屠戮之仇,想不到邵敏郡主棋高一着,神机妙算,竟然调来重兵。我等若是杀了那人,想来自身性命也危在旦夕。但郡主既下令围而不攻,又亲身前来,想必定有缘故。还望邵敏郡主赐教。”
殷离的反应也很快。周芷若话音刚落,她就狠狠瞪了张无忌一眼,道:“据说你的母亲便是我姑母殷素素?你便是我表哥?怎么会和蒙古鞑子走在一道?殷家人纵不好,也知道廉耻,断然做不出这种屈膝叛国的丑事!”
赵敏听周芷若开口就知道不好。她和周芷若打交道很久,心中先入为主地以为周芷若和张无忌久别重逢,应该还像原先一样扮柔弱,装无辜,最多含蓄的绵里藏针,来博取他的好感。想不到周芷若居然咄咄逼人至此!
赵敏脑子转的很快,立即笑吟吟地开口说道:“周姑娘可是太抬举我了。那些兵士哪里是我调集来的?只是我却不是很明白,几天前你还和躺在地上的这位公子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甚至论及婚嫁,怎么现在却翻脸不认人,说他是走狗呢?我蒙古朝廷虽然求才若渴,可也是宁缺毋滥的。这位公子不过二十余岁,年纪尚轻,正是外出游学的时候,哪里招惹到了周姑娘,竟要非止他于死地不可?”
殷离闻言,早在一边气的叫起来:“你不干不净的攀扯别人做什么?谁论及婚嫁了?”
赵敏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忙高声叫道:“赵一伤,你且过来,大家当面对质!”
果然那堆作猎户打扮的人中为首的一个飞奔而来,向赵敏行过礼后,便指着胡青牛说道:“那天属下探路之时,刚好遇到这几人。那时正是傍晚,他们正在生火造饭。这位先生拉着那位公子说,其实周姑娘对他颇具好感,他看着周姑娘长大,也愿意从中保媒,促成这对姻缘,只要他待她好。那位公子面带犹豫,这位先生便一力应承道,周姑娘算是他半个徒弟,师命大多天,便是周姑娘面上羞涩,也好半推半就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王难姑、周芷若一行人先自己炸了锅。殷离面带诧异之色望着胡青牛,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似的。王难姑柳眉倒竖,恶狠狠地逼问:“你当真这么说了?怎能这么编排芷若?”
胡青牛听对方把自己私下里和王保保说的悄悄话复述出来,吓得脸都黄了。
胡青牛这辈子极少做这牵线拉纤的事情。他看人的本事素来不济。
十几年前他救回一个叫鲜于通的华山派弟子,以为对方是好人,便各种明示暗示要把妹妹胡青羊许配给人家。结果自家妹妹未婚先孕,被对方始乱终弃,羞愤自杀。
为了这件事情,王难姑说过他很多次。他只顾痛恨鲜于通恩将仇报,品行卑劣,却对王难姑说他识人不明的事情耿耿于怀。
和化名王明的王保保结交之初,他常有清风拂面、心旷神怡之感,因此惊为天人,一力想撮合他和周芷若,甚至还说服了王难姑,和他站在同一边。因此那时夫妻两个加上殷离联合对周芷若施压,逼得周芷若以自身名节为饵,促使真相水落石出。
调查真相自然需要胡青牛的配合。虽然那时还不是很相信周芷若的话,不过胡青牛还是依言充当了一个催化的角色。当然,在这种并非信赖的合作中,胡青牛难免超角色发挥几句,什么“面上羞涩”、 “半推半就”便是他随口胡诌的,顺势抒发心中不满之意而已。原本认为是声音极低,是私房话,想不到赵敏手下自有能人,居然偷听了去。
顾不得责骂胡青牛了。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心爱弟子的声誉才是重点。王难姑强行镇定,理好思路,突然说道:“不愧是鞑子郡主,手下人专门喜欢捕风捉影,造谣生事。然则郡主专程跑来大漠,就是为了说这些闲话的?”
比口才,王难姑如何是赵敏的对手。更何况这种暧昧之事,向来是洗也洗不清的。赵敏笑眯眯地说道:“且不论是不是造谣。我们可以问过沿途的行人,这位公子是不是一直和你们同行,有说有笑,怎的今日就被你们打得重伤呢?”
张无忌冷眼看着眼前诸人神色,疑窦丛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有些难受。他又看了看周芷若,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便有了底气,突然间开口说道:“周姑娘又怎会错伤无辜?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再者,你我二人方才并未在场,怎知此人因何受伤。”
赵敏似笑非笑地看了张无忌一眼,冲着赵一伤使了个眼色。赵一伤便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禀报主人,小的和兄弟们都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是这位周姑娘暴起发难,打伤公子的。”
赵敏心中偷笑,却故作沉吟地说道:“周姑娘温柔善良,自然不会随意伤人,此事定有蹊跷。难道?”
张无忌急道:“难道什么?”
赵敏道:“我不好意思说。”她看了看周芷若,又望了望那边躺在地上不知道伤势如何的王保保,脸突然间红了,深深低下头去。
王难姑见她这番做作,岂不明白她的居心,气的七窍生烟,顿足叫道:“鞑子郡主好生狠毒!竟想败坏我徒弟的名节!我徒弟清清白白的,和那个姓王的什么都没有……”
赵一伤一直恭谨地站在赵敏旁边,此时却突然开口说道:“是不是清白,这事谁知道?不过属下曾亲耳听到周姑娘师公许婚,周姑娘,敢问这又如何解释?”
众人皆望向周芷若,便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轻笑一声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怎么可能跟汉奸有瓜葛?”她转头望向张无忌,向着他说道:“张少侠,你是武当弟子,我有句话要问你,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无忌一愣,心中一阵激动,说道:“你要问什么?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你。”
周芷若笑了笑,指着躺在一边的王保保说道:“这个人的父亲是汉人,但是他却心甘情愿,替朝廷出力,因他身份显赫,必然成为我汉人的心腹大患。此人已过继给汝阳王府,是你身边这位邵敏郡主的哥哥。我为武林计,自然是要杀了他,永绝后患的。但骨肉亲情,想必赵敏姑娘必然会处处阻挡我。你到底站在哪边?”
张无忌大吃一惊,心中茫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便看见周芷若一笑,大声说道:“无论你站哪边,我始终是要杀他的。今日不成,还有来日。就此别过。”说罢,和殷离对望一眼,两个人一人带着王难姑,一人挟起胡青牛,运用九阴真经上所载的绝世轻功,竟然就此遁去。
赵敏眼睁睁看着张无忌面上惘然,望着周芷若一行带着烟尘般滚滚而去,心中顾及王保保伤势,追赶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落差
“此人究竟是何人,周姑娘说的话可是真的?”张无忌指着王保保,脸色不善地望着赵敏。
赵敏正在俯身探查王保保伤势,听到张无忌问话,知道和王保保的关系也瞒不得人,便答道:“此人是我哥哥,一心喜欢汉家典籍,从未伤过别人,不知怎的,周姑娘却对他这么大怨恨。”
赵敏一边说着,一边见王保保气息微弱,不由得慌了手脚,娇声说道:“我哥哥被周姑娘伤的很重,只怕活不成了,你还不快过来想想办法!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张无忌奇道:“你手下能人无数,倒来求我!我怎会医人!”
赵敏愣了一下子,才想起今生的张无忌根本没有拜胡青牛为师,倒是周芷若那个贱婢捡了便宜。这样看来,只怕张无忌不能像前世那样医武双修了。想到这里,她突然脸色大变,问张无忌道:“周芷若把《九阳真经》还给你了吗?”
“《九阳真经》?”张无忌很奇怪地望了赵敏一眼,“周姑娘早将《九阳真经》送还给武当,现为武当的镇山之宝。”
赵敏摇头苦笑,着急问道:“难道她除了送一份给张真人之外,就没有抄录一份给你?”
张无忌反问道:“她为什么要抄录一份给我?”
赵敏心中一片冰凉,她只恨这些年为了打消武当上下疑虑,没有过于追问张无忌的武学进度。“既如此,张真人将九阳神功传给你了?”她仍然不死心地追问。
张无忌道:“《九阳真经》既然是我武当的镇山之宝,自然不可轻易传授。况且我师父和宋师伯都曾说过,我武当九阳功虽然源自《九阳真经》,只是还有许多不同之处。我既已练了武当九阳功,倒是一心一意的好。”
他见赵敏一副愁云惨淡差点哭出来的样子,想了想说道:“不过,太师父说我悟性奇高,曾偷偷在私下里传过我九阳神功心法,现在已有小成。这是宋师哥也没有过的,太师父不教我传出去。”想到这里,他心中得意极了。
然而赵敏却只觉得欲哭无泪。九阳神功只有小成吗?前世的这个时候,只怕张无忌的内功修为已经足以和灭绝师太抗衡了,现在却是只有小成,他偏偏还洋洋自得!
她爱上的张无忌,是那个医术独步天下、武功技压群雄的明教教主,汉人造反的头子,集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圣火令武功、太极等于一体的全才,可不是这个被称赞悟性高、传了一点九阳神功就沾沾自喜的武当派三代弟子!
赵敏又是悔恨,又是生气。她悔恨自己前世没有细细追问张无忌屡次奇遇的经过,致使屡屡被周芷若这个恶毒女人抢了先机;她气周芷若心机深沉、贪婪成性,不但抢了张无忌的师父,还抢了他的机缘。
不过,那又有何妨?倚天剑还好好在灭绝师太手中,谢逊仍在冰火岛上孤苦伶仃抱着屠龙刀过日子。若能凑齐倚天剑和屠龙刀,有了《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全本,难道还怕张无忌不能成为举世闻名的大英雄吗?赵敏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