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雾娘自己做出来的,可等以后虎哥儿长大之后,会怎么想你媳妇?”
方老爷沉吟一下才道:“娘说的儿子自然也想过,当年儿子只是念着和雾娘的情分,又想着名分上太太总是占着的,这才放纵了些,谁知这放纵就酿成现在局面。娘,儿子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不管好的坏的都要受着。”
看着儿子的眼,方老太太拍拍他的手:“你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木已成舟也就这样吧。只是虎哥儿……”方老爷已打断方老太太的话:“没有什么可是的,我相信太太,也相信我自己,教出的孩子定不会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随意听人挑唆就忘了抚养之恩的人。”如此最好,方老太太疲惫地笑一笑,看向邱玉兰道:“你也听见了,这夫妻母子之间,我懂得的
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只有让你多听听看看,自己学着吧。”
方老太太话里透着疲惫,方老爷声音放柔一些:“娘,玉兰是个明白人。”方老太太的唇抖一下:“明白人就好,怕的是不明白当做明白了,更怕的是……”邱玉兰开头还好,听了后面一句心里不由升起一丝伤心,只是别转过头。
方老爷已经阻止方老太太往下说:“娘,儿子心里有数,晚了,您先歇着吧。”方老太太也晓得自己有些失言,拍拍邱玉兰的手:“你舅舅疼你,你要记得他的情。”邱玉兰点头应是,但泪还是不自觉地落下,滴在方老太太手上。
方老太太伸手把那滴泪抹去就挥手:“你们去吧,我要歇息了。”邱玉兰应是站起身,走到屋门的时候回头去看方老太太,蜡烛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显的忽明忽暗。终究,外祖母对自己还是心存芥蒂。
方老爷拍下邱玉兰的肩和她走下台阶:“你外祖母这辈子,听过见过的事太多,大半辈子都是苦过来的,所以心硬。实在说,若你外祖母不是这样心硬,也不会活到现在。”邱玉兰微微地嗯了一声:“舅舅说的我明白,甥女还是会孝敬外祖母的,不管怎么说,外祖母养了娘一场。”
方老爷看着外甥女,邱玉兰面上神色端庄沉静一双眼睛清澈透亮身形苗条,又穿了件浅绿色的留仙裙,裙上佩的玉佩挂的丝绦很长,丝绦随着裙摆轻轻晃动,已不再复孩童模样。这个外甥女到家这么些年,从不曾妄发过一次脾气,也没有持宠而娇,即便方老太太这个外祖母明着的不待见也没有口出过一次怨言。这样乖巧聪慧的姑娘,怎么自己的娘就老是心里要防着她,怕她还记得以前的怨,明明迟迟不肯忘记以前事的,是娘而不是外甥女。
方老爷收回思绪才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舅舅已经老了,再跑不得几年了,可是虎哥儿还小,以后只怕还要给你寻个女婿,让他帮着虎哥儿跑几年。”说着方老爷捶一下腰,毕竟是年过四十的人,比不得年轻时候。
邱玉兰不由愣住,这是方老爷头一次明确表示以后会扶持自己的丈夫,可是这说婆家的事还八字都没一撇,哪里能扶持?除非,想到现在住在家里的石容安,邱玉兰不自觉地握紧手里的帕子,难道舅舅真的有心要把自己许给石容安,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扶持而不必担心他的家庭。可是石容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舅舅会不会养出个白眼狼来?
邱玉兰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都不好和舅舅说出来,只是默默跟着他走。邱玉兰不说话,方老爷还
当是她害羞,走到分叉路口才停下脚步笑道:“你也不小了,都十四了,这个年纪别人家的女儿早早就定亲,该学着料理家务这些,只是我们家里事情总是有些不一样,再加上你前些年也在守孝才耽误下来。舅舅自认这双眼还是能识人的,再瞧一两年,就把你的亲事给定下来,舅舅绝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那什么要在外乱七八糟的人,舅舅绝不让你嫁。”
邱玉兰这下脸是真的红了,跺脚叫了声舅舅扭身就要走,方老爷见到外甥女难得的小女儿态,不由哈哈一笑:“没什么好害羞的,舅舅也只能帮你到这里,嫁人以后的日子就要自己过。”邱玉兰收住往外走的脚,转身看着方老爷感激地叫声舅舅,方老爷拍拍她的肩:“回去歇着吧,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我们骨肉至亲,难道舅舅随便把你找个人嫁了就完了?”
方老爷说的轻描淡写,邱玉兰却觉得眼中的泪又要涌出,这样的事完全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别的庶出姐妹一样,依旧在邱家忍受嫡母长兄的冷遇,甚至没有活到成年就死去。
认真对方老爷行礼告辞,邱玉兰才往自己屋子那边走,小玫跟在她身后过了好久才道:“老爷对姑娘真好,姑娘这点就极有福气。”邱玉兰此时心中满满都是喜悦,并不像往常一样还会说几句,只是轻声应了。
小玫已经又道:“老爷对姑娘,奴婢瞧着,竟比我爹娘对我还要好几分。”自从上次邱玉兰问过就再没说过小玫的爹娘,邱玉兰不由更加好奇:“你爹娘对你不好吗?”小玫浅笑:“不是不好,家里穷弟兄姐妹又多,难免照管不过来,不然也不会把我卖掉给爹治病了。”小玫有些黯然后很快就又道:“不过若不是爹娘把我卖掉,又怎会遇到姑娘这么好的人?”
邱玉兰由小玫的话引起的黯然又被小玫后面一句话逗笑了:“你这又夸上了。我和你说,你不是和那些婆子们还好吗?让她们去打听打听,石世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小玫奇怪地看向邱玉兰,接着就又笑了:“这打听他做什么?”
此时已进院子,春芽带着人掌灯往前迎,邱玉兰瞧小玫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进屋。小玫抿唇一笑,跟在邱玉兰身后进屋。秋霜瞧见这样不由问春芽:“春芽姐姐,怎么姑娘平日都和气,为何只对小玫姐姐给脸子?”春芽捏一下秋霜的脸:“你啊,不懂,等以后才晓得呢。”
秋霜摇一下脑袋,既然说自己不懂,那就不问吧,横竖总有懂的一日。
方老爷没过几日就继续出外,罗姨娘既已不在,这后院就
安静许多,方太太除了料理家务,出外应酬时候还是带着邱玉兰,希望能给她寻门好亲事。虽说邱玉兰人长的不错,又有一份丰厚嫁妆,但方家挑人别人家也一样在挑方家。寻来寻去都是些庶子或者有些别的目的的,这离方太太原本的目标太远。
转眼已过了一个多月,方家全家要趁浴佛节去庙里烧香。邱玉兰刚到庙门口刚下车就听到林七姑娘的声音:“邱姐姐,我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好像又反复了,头不时疼。大家要注意身体啊,最近天气转凉。
、51 路遇
上次灯节的事后;林家除了送礼道歉,又邀请方太太和邱玉兰去林家做客。方太太开头几次没有答应,但后来在外应酬遇到林家人时,不光林太太,林家几位姑娘见到邱玉兰也十分亲热。这总是要在一个地方相处,撕破面皮的人家还是少些好。
数次之后两家也就开始像原先一样来往;只是面上虽如此,邱玉兰对林七姑娘并没有原先见面时的那种毫无芥蒂。毕竟说来说去;这里的林家和邱家那两位姐姐嫁过去的林家还是有那么一些关系,邱玉兰是巴不得自己和与邱家有关系的人联系越少越好。
不过看着林七姑娘面上娇憨笑容;邱玉兰还是带笑上前给她理一下方才被风吹乱的头发:“你啊,就不能在禅房等我?被风吹了头疼林伯母又要说你。”林七姑娘已经一身夏衫,只是没带扇子;笑眯眯地挽起邱玉兰的胳膊就往里面走:“禅房里闷的慌,我最不耐闻那檀香味儿,倒不如出来等姐姐呢,况且方婶子也一块来了,我娘听见了,还会说我是个极有礼的姑娘,才不会骂我呢。”
邱玉兰点林七姑娘鼻子一下:“你啊,就是这样调皮,还不知道林伯母怎么耐着性子教你。”林七姑娘的手拉着邱玉兰的胳膊摇啊摇:“姐姐,你也取笑我。”知客僧已经迎上前来,听到林七姑娘这话顺口就赞了几句林七姑娘。
林七姑娘未免又要故意不依,等方太太下车,林七姑娘见过方太太,也就在知客僧的带路下进了禅房。禅房之内虽则点了檀香,但闻着并不气闷。邱玉兰不由瞧林七姑娘一眼,林七姑娘已经拉着邱玉兰的手笑嘻嘻上前,屋内除了林太太带着林六姑娘,还有陈太太也在座。
看见方太太带着邱玉兰进来,两位太太忙起身相迎互相问候这才各自坐下,坐下后小辈们难免又要再次行礼,林六姑娘只和邱玉兰各自问候过就坐在那。
邱玉兰环视一下屋内没看见陈姑娘就对陈太太笑道:“怎么不见陈姐姐,难道她也和林妹妹一样耐不住这屋里的檀香味儿?”林七姑娘已经撒娇地道:“邱姐姐,你逮到机会就来笑话我,陈姐姐是昨夜里着了些风,今早头疼陈伯母不许她来的。”
陈太太也笑着道:“就我出来前,她还嚷着要来,我见她面色烧的有些发红,还说头疼就不许她来的。你们要想她,等会儿顺路去探她,说不定一见了你们,她心情一好病就好的快些,那我就承你们的情了。”林七姑娘眨一眨眼睛:“伯母是把我们当药了,那可不成,可要给药钱。”
陈太太笑着把林七姑娘拉过来:“好,好,只要你姐姐病好的快,我啊,给药钱就给药钱。”林太太一指头点在林七姑娘额头上:“成日就只会说嘴,等嫁出去,
还是这样性子,只怕婆婆嫌弃。”陈太太已经笑着接口:“可惜我家没有儿子恰好配七姑娘,不然倒是绝好一门亲事。我有个侄儿今年十七了,不如……”
不等陈太太说完林七姑娘已经捂住脸:“陈伯母又取笑我。”陈太太拍拍林七姑娘的背:“什么取笑,男婚女嫁本是平常事。”林七姑娘一张脸更加红了,方太太也笑着打趣一两句,这种时候,没出阁的姑娘们只有听着。
林七姑娘在那继续撒娇,邱玉兰唇边含笑坐在那,眼扫到林六姑娘身上,见她眼里掠过一丝黯然,和平日出门见到时候那种端庄样子全不相同。
邱玉兰微微一愣,才想到林六姑娘现在也是在寻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