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珊遗憾地摇了摇头,“那天她没明说,我也就装作不知道好了,你依法看着办吧。”
“娘娘明义。”
凌珊叹气道,“本想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却遇上这种事。现在可好啦,传出去以后大家都知道我看她不顺眼,成心挤兑她啦!”
她斜眼看正托着腮端详自己的星荀,“怎么?”
“没什么。”他耸肩,“觉得你特别可爱罢了。”
凌珊白了他一眼,“怎么说这样没规矩的话!”
金部司郎中常昊楠监守自盗,被宰相查出来依法查办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后宫。
但凡听说此事的人都很惊讶,不明白为什么中书令会查出户部的事,而且还是金部司这样一个小衙门。后来又听说宰相是受了太后的吩咐权知度支员外郎,一时间太后要治昭容的说法就在后宫四处风传起来。
后妃是一群很特别的存在,她们的生活荣显、悠闲、安逸。皇帝的恩宠,不但会让她们占尽人世间的风光,隆宠之时,甚至会给她们的家族带来想不到的权力与富贵。
不过,一旦皇帝的朝廷里出现了后妃家族中的人,那么后妃的命运也就不得不受其牵连。
这样的事情,在夏国这样一个士族势力与皇权分制天下的国家来说,比比皆是,几乎没有一个后妃能够逃过这样的羁绊。
所以在后宫之中,要罪陷一个得宠的妃子,无非就两条路。其一,就是直接在长街以北以夺宠、争宠的方式将其打败;其二,就是设法在权力的游戏中迫害她的家族,一旦她家里的人是扰乱朝纲的罪臣,那么这个妃子就自然而然地成为迷惑君王、误国招祸的罪魁,不除不以谢天下。
人们猜想,皇太后这次要除掉昭容,用的就是第二种方法。
这样的想法,在所有认定太后要对昭容不利的人心里都已经成立,包括昭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要发威了 = = 下面是那啥普及时间,篇中提及官职仍旧出于《唐六典》尚书户部,底下又有四个部门:户部、度支、金部、仓部星荀自降去当的那个小官,度支员外郎是度支司的副长官,是个从六品上的官儿,上面还有一个从五品上的度支郎中。“度支郎中、员外郎掌支度国用、租赋少多之数,物产丰约之宜,水陆道路之利,每岁计其所出而支其所用。”而被查办的金部郎中,其职责为“掌库藏出纳之节,金宝财货之用,权衡度量之制,皆总其文籍而颁其节制。”另外下周议题是——1、如果一定要虐一个人,那么应该虐谁呢?不过事情不是发生在近期的。有三个选项: A。凌珊 B。宋湛 C。星荀 2、接上题,是虐心还是虐身? A。虐心 B。虐身以上两题的答案可以随意组合,也可以多选……(什么后妈心态 = =)其实我自己觉得,只要他们的感情发展到一定深度以后,只要虐到其中一个,其他的人都不会好过呢……3、(这个可能没什么人在意)凉凉们的段数问题,皇后【常骁】、贵妃【娄倏影】、修仪【希林艾依】的排行问题。(为什么只有这三个呀)总之会抛出这个问题的愿意之一是,太后凉凉需要对手……
108
108、第十一回 挑拨 。。。
得知兄长已经去了大理寺受审以后,常峻坐立难安,而家中长辈都不在京城为官,皇帝也不在,她不知要找谁去才好。
思来想去,她唯有到了宣坤宫。
皇后正在手把手地教邕王写字,看到她来,也不惊讶,让人把邕王带了下去,又叫宫女奉茶。
常峻看她泰然自若的样子,心知虽说是一家人,她也未必会帮自己。这心思在她脑子里面转了转,最后开口说道,“姑姑,这后宫不是姑姑您说了算的吗?怎么太后却指点起来了呢?”
皇后拨弄着身上的一串璎珞,说,“我几时说了算呢?不是都是你说了算吗?”
常峻的脸顿时一红,扯着手中的帕子,满腔委屈,“侄女平时那都是小打小闹,也没往月华门那头去呀!哪里像太后那样的?姑姑,被查办的可是您的亲侄子!她这分明是要整我们家的!”
皇后的脸色不由得微微变了,蛾眉拧起来,慢慢地说,“她有圣上的手谕,辅佐邕王临朝,我只是六宫之主,又怎么能干涉南衙的事情?”
“姑姑!”常峻见她还这样忍让,打心里头替她难为情,气恼地嘟囔起来,“姑姑母仪天下,是皇上的正宫娘娘。乾坤、天地,什么时候反倒是她慈训宫说了算了呢?再说太后辅佐邕王临朝的事情,侄女就奇怪了,她好好地在微明宫带着养老有何不好?姑姑您是邕王的母后,凭什么她一个和邕王非亲非故的人回来辅政?”
“你住口!”皇后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常峻心里替哥哥叫屈,又为自己不服,她自打进宫以来就深受皇上的宠爱,从来都是朝有所愿、暮以成真,他们家里的事情她也不信皇上会不知道,还不是一直容着她?凭什么那个女人一回来,就杀鸡儆猴的?
想到这里,常峻就落下数滴珍珠泪来,一边揩眼泪一边不服,“先帝在的时候她干政也就罢了,现在当皇帝又是她什么人?连非生儿子都不是,凭什么皇上的江山要她来指点了?”她抬头梨花带雨望着皇后,赌气道,“说句不中听的,要是什么都是她说了算,还要姑姑您这个皇后做什么?”
常骁重重往几案上拍了一掌,霍的站起来,直勾勾地瞪着常峻,“常峻我告诉你,莫要说是太后,这事情要是换做我知道了,也绝没有包庇的道理!”
常峻顿时呆住了。
“你要是一心觉得太后是要对付你、对付我们家,那你就是想破脑子都料不到她要做些什么!”常骁早看出她那些小心机,看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她缓缓坐下来,盛怒化作了鄙夷。
“九年前她刚刚当上皇后,这宫里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会想方设法稳固后位,而娄淑妃和常德妃,也一心只想把她从后位上拉下来。可是结果呢?一个被诛九族,一个惨死于文武百官面前。你知道为什么吗?”常骁眯起了好看的杏眼,幽幽地说,“因为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当什么皇后,她就是要那座慈训宫。她跟我们争?她是谁?连皇上都不能罢黜的皇太后,她有什么要跟我们争的?!”
常峻气得咬牙切齿,但见到皇后眼中的坚决,知道她一定不会帮她。
试想她当年如果当上了先帝的皇后,而不是临危而退嫁给了今上,现在也轮不到太后假圣命逞私欲。剑南凌氏早已日薄西山,当皇后的连自己的侄子都不保,关内常氏“不屈”的堂号该往哪里摆?
她站起来,心里打定了注意,她不信有哪个皇帝会允许自己的朝廷被后妃肆意指点,更何况那个人还不是他这一朝的后妃。
“既然如此,侄女向求姑姑给侄女一道懿旨,准侄女去南境找皇上。”
皇后吃了一惊,立即敛容道,“虽说我朝后妃随帝王亲征的也有先例,但这种事情也是要皇上亲允的,我做不了主。何况,我刚刚说的那么多,你都当没听见吗?你去了也不会有用的。”
常峻擦掉了泪痕,不依不饶地说,“有没有用,去了才知道。陛下走之前,我也说过要跟他去的,他虽说没答应,可也允了我若是想他,就可以去找他。君无戏言,我不信我到了南境,他还会怪我了。”
常骁皱紧了眉头,心中倒是万分惊讶。
她当然清楚,皇帝绝对不是一个戏言的人,从来都不是。所以当希林艾依拿着那方他当年赠送的绢帕来找他时,他愿意为了她兴兵。
在她的心目中,这天下间没有他预料不到的事情,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只是任其操纵的傀儡。
“好吧。”
常骁知道,那样风流的话,他也一定是在头脑清楚的时候说出来的。
凌珊捧着铜暖手,望着外头的风雪天,见到几个宦官在宫门前铲雪,叫宋沛羽去传话,让他们回宫里来。
“应也不会有人来了,雪不铲也罢。昨儿不是才拿了火炭和火盆回来吗?食材也都有,叫大家不必走动了。等雪停了再说吧。”
宋沛羽领了命,去外头把太后的话原封不动地传给了守在外头的宫女。
凌珊照着以前凌晏默写过的《中庸》临了几帖,头有些发沉,便让宋沛羽去煮茶。
她走出去后不久,楼下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在安静的慈训宫里分外突兀。
凌珊放下笔,问旁边的人,“怎么回事?”
外头的宫女连忙出去探问了一番,回来的时候一脸忍住笑,说,“是星相来了,因为宫门前没铲雪,摔了个大跟头!”
凌珊微微张开嘴巴,讶然看到星荀烦躁地走了进来,身上没能拍干净的雪一来到暖屋子里就化了,弄得常服膝上那一片颜色更深了。
“你是一点儿都不希望我来是吧?”星荀不满地直摇头。
凌珊忙不迭摇头,虽在解释,可也和旁边的宫女们一样没忍住笑,“我看雪这么大,以为你不来的。”
“阿——嚏!”忽冷忽热的,他打了个喷嚏。
她忙把铜暖手给他,又吩咐宫女去问身姿颀长的宦官要身干衣裳。
星荀在宫女拿来的锦席上坐下来,一手捧着暖手,一手揉捏了捏冻僵的耳朵,“你听说昭容去南境的事情了吗?”
她努了一下嘴巴,点头道,“听说了。陛下落下话说只要她想他了就能去找他,可见昭容想他想得紧呢!”
这话要是换别人嘴里说出来,一定是说得一股子醋味,但星荀听她这么说,只有一腔的不屑。
“你猜这么着?今夜应该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了。”
凌珊莫名其妙,“什么?”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星荀直想笑,看到宋沛羽端着茶进来,对她笑了一笑。
“有一个待御史说我就宿禁中,好几次打了更鼓以后还来找你,以此弹劾我以下犯上,还有那之类之类的。”星荀双手一摊,表示不言而喻。
宋沛羽将一盏参茶放到他面前。
“沛羽你笑什么?”
她惊讶地抬起头,用食案遮住了半边脸,没有回答,只是退到了一边。
星荀拿起参茶喝了两口,问凌珊,“怎么办?”
凌珊拿起笔想了想,抬眼看出他早有想法,就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