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星归觐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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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星归觐九重天-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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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澈讶然眨眼,脱口问道,“那七岁以前,娘娘是在哪里呢?”
她眼中的光变得柔和,恬然笑道,“在天山。”
“天山?”
“对,那是一个……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白雪的地方。”她说着,望向窗外的远方,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

她记得,似乎梁湛离开夏国去往鬼戎,也是七岁。
想到这里,凌珊怅然一叹,将目光移回韩王身上,微笑说,“我记得七岁时候的自己总是觉得,已经懂得了很多,所以很多时候都想要表现自己,强出头。后来才知道,原来许多事情都和自己料想中的不一样。”
梁澈愕然,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凌珊仍旧看着他,继续说,“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会否认当时的自己。我知道,七岁时候的那个自己,绝对不是大人口中所说的那样一无所知,即便的确有很多东西因为他人的隐瞒而无法参透,可是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我当时知道的已经足够多。”

梁澈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温柔的大姐姐。
“人自当‘学无止境’,但并不意味着不能‘学有所成’。”她嫣然一笑,“我是这样认为的,殿下觉得呢?”
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自己,梁澈忐忑地低下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

他心里是十分高兴的,因为皇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可是,母妃说皇后是个心思藏得很深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又影响到什么。
内心纠结着,梁澈很久都没有回答上来。
“殿下不必太往心里去,是我这阵子闲得慌了,才和殿下说这些奇怪的话。”
他怔了怔,看到皇后神情惆怅,“娘娘?”
皇后缓缓摇了摇头,对他说,“小殿下,多谢你的长命缕。但为了你我好,还请殿下不要把这件事与别人说——如果这真的是你自己想要送给我的。”
梁澈的瞳孔长大,心底有说不出的吃惊,因为皇后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和父皇是那么相像。



韩王离开宣坤宫后,凌珊就不想再回到卧榻躺下。
她去悦蝶亭旁的秋千那儿坐了一会儿,江宛筠就走到了她的身边。
“恕奴婢直言,这长命缕不宜再戴。”
凌珊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低头结下了手腕上的五色彩绳,可惜地说,“‘神莫神于至诚’——原来这道理在宫里总也行不通。”

江宛筠接过了那根长命缕,淡淡地看了一眼,说,“这道理到哪里都行得通,只是娘娘与韩王站在河的两岸罢了。”
“如果他只是一个资质平庸的孩子,他如此真诚,对我再好我都能安心。偏偏他生得聪颖,就算我不想防,也得防。”凌珊苦恼地摇摇头,又抬头问站在身边的尚宫,“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她俯□子在凌珊近旁说道,“奴婢与宋尚宫一道将送来的东西都打点了一边,宫中妃子们全部都送过了各式补品和玩赏之物,能送得阔绰的就送得阔绰,送不了的也不寒碜,一时看不出有谁比较特别。若说特别,就是韩王送的这根长命缕了。”
凌珊眸色灰冷地看了她一眼,肯定地说,“一个把生辰八字都告诉我的孩子,我防他至斯,岂不是自找心累?”
江宛筠看到她的脸色,紧抿着嘴唇不再多说。

落日西沉之时,星诗若来到宣坤宫,她刚刚从德妃的百草会上回来。
端午节前后,宫人斗百草是习俗,博得头筹者便可获得德妃准备的贺节之礼。
星诗若虽未得优胜,但也名列前茅,德妃赠予京师调香名师调出的一味熏香。她想到皇后刚有身孕,需要宁神静心,便借花献佛送了过来。
凌珊才知道原来淑妃在百草会上送给了信成公主一根长命缕,而韩王、嘉善公主也各有一根。

那孩子居然把自己那根给了她?凌珊听后微微怔了怔。
“娘娘?”星诗若轻轻唤了她一声。
凌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地笑笑,说,“充媛已经快要临盘,还来看望我,真是有心了。”
星诗若神态安然,谦谦微笑,“妾只怕再过些时日就没有机会,所以才来的。如今宫里就只有妾与娘娘二人怀有身孕,该是相互扶持才对。妾毕竟先有了经验,希望可以告诉娘娘,倒是有些帮助。”

凌珊知道她是好意,可是想到自己肚子里根本什么也没有,随口笑道,“充媛真是热心,只是我根本就不太想要这个孩子呢!”
“娘娘!”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向站在旁边同时喝止她胡言乱语的两位尚宫。
凌珊失言,对吃惊得说不上话来的星诗若笑了笑,化掉这奇怪的尴尬。
星诗若脸色微微泛红,小心翼翼地追问,“为什么?”
她也就这么随便一说,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凌珊浅浅一笑,对旁边的人说,“让李公公过来给我们弹箜篌吧,有一阵子没听了。”
“李公公是?”
星诗若从来没有听说过宣坤宫还有一个会弹箜篌的宦官。
“原本是太乐署的一位乐师,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办了,没到宣坤宫来。”
凌珊说着,看到宋沛羽已经把李越哲带了上来,她对星诗若笑笑,坐正了身子看已经成为宦官的乐师为她们献艺。
清乐的箜篌曲从来都是温柔婉转,愁怨欣喜参半。
今天李越哲弹得这首曲子,尽管柔美,但低音出流出了几个哀伤至斯的音色。



眉心隐约感觉到宛如羽毛拂过的轻柔触碰,沉睡中的凌珊蹙了蹙眉头,睁开眼便看到一双琥珀一般透明的眼睛在端详着自己。
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你怎么来的?”凌珊慌忙坐起来,望向外头。
几重青纱外,依稀可见江宛筠和宋沛羽的身影,凌珊的心还是扑通扑通直跳,一时间没有缓过来。
她带着怒意轻声说道,“你快出去吧,三更半夜的,被人看见了怎么像话?”

星荀来了已经好一会儿了,一直坐在她的凤榻边端详她的睡脸。
见她紧张兮兮的模样,他笑着点了一下她的眉心,说,“也不看看我穿的什么衣服,谁会多说什么?”
凌珊一愣,才发现光线阴暗,她刚才没有发现星荀是一身宦官的行头,“什么事那么着急?”她刚刚问完,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又自己“哦”了一声,摇头说,“不是真的。我没有孩子。”

他微微垂眼,沉默片刻,问,“方才我听宋尚宫说,你服了药以后就睡了。什么药?”
凌珊语塞,掂量过后说,“是我在鬼戎落下的病。”
“可是听说是圣上让你喝的?”星荀又问。
他近乎逼问,凌珊不悦,平平地说,“是,皇上他有药方,所以就让尚药局给我煎药了。”
星荀眸色一暗,起身走出外面,凌珊看他这么随意的模样,心里着急,连忙从榻上下来,跟着走出去。

“皇上送来的药可还有剩?”星荀问皇后的两位尚宫。
江宛筠和宋沛羽吃惊地看着星荀,他这副模样好似他是皇后的什么人似的。他不顾后宫禁律,不顾廉耻礼节,三更半夜穿着宦官的行头来到宣坤宫,已经让两位尚宫目瞪口呆,现在居然还用这样的语气她们说话,如此百无禁忌,真是闻所未闻。

“没得剩了,司药只送来一碗,娘娘已经全喝了。”宋沛羽回答起来有些应付。
星荀看得出她们的情绪,却不理会,继续吩咐道,“下次尚药局再送药来,留下一些装在瓶里,我会派人来取。”
“星大人,你凭什么这么做?”江宛筠原本不想理他,但看他着实肆意妄为,颇为不满地说,“据我所致,就连你的父亲——当朝宰相都没有资格这么做,你说话的语气倒是跟下圣旨似的。”
星荀冷笑,“可不就是太经常拟诏了吗?”
“你——”

“都少说两句!”
凌珊在后面看了一阵,走上来制止他们,她扫了一眼散在外头的守夜的宫人,分别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低声说,“想害死本宫吗?”
江宛筠欠身低头,妥协退到了一旁。
“你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凌珊低声训斥了他。
星荀没有动怒,看着她的眼神淡淡的,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圣上已经连着四天不留继晷殿了。”
凌珊面色顿时土灰,她看了两位尚宫一眼,对星荀使了个眼神,授意她跟自己回到卧室。
两位尚宫见状,都忧心忡忡地望向了皇后,最后无可奈何地往外面走,吩咐宫人们都退下去,只留下李越哲一人与她们一道守夜。





69

69、第六十八回 梦魇 。。。 
 
 

“怎么回事?”
凌珊披衣坐在窗边,任夜风从窗缝中窜入,吹拂着她披垂在肩头的长发。
她无端端睡眠中断,本来头还疼,风吹了一阵子之后双眸恢复了清明。
但她眉间的忧虑没有散去。

星荀孤颜素面间也不见分毫平日里的轻逸,声音似是沉淀下来的尘埃,“圣上已经连续四天召我入阁,这四日来,每日朝罢他都和往常一样召八座入阁议事。依照从前的习惯,在八座离开以后,圣上还是会留在继晷殿直到百官退食。可是这几天都是八座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离开了继晷殿。”
这样的事情对历朝的许多皇帝来说都再正常不过,可是,凌珊的面色却在星荀说完之后变得更加难看——
今上绝不是这么一个怠于政事的人。

舍人院有六名中书舍人,他们轮流入阁,听取皇帝与重臣们商议的内容,并在得出结论后书写草诏。
因为姚侯病重时,对星荀十分信赖,所以他辞世后,皇帝也对星荀多有提携。可是无论如何,也从来没有过连续三日以上留同一位中书舍人在身边的事情,更何况星荀是星云敬的儿子,重用星荀只会让百官更加认为皇帝对宰相的器重,这样目前还处在平衡中的三大士族的势力就会出现震荡。
对,是三大士族,自从剑南凌氏的家主变成正值弱冠之年的凌晏之后,凌家已经没有能力再和其他三家抗衡。

“我隐隐觉得皇上隐瞒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凌珊不由失笑,“他隐瞒的事情何止一件?”
星荀看了看凌珊的脸色,轻声问道,“陛下可知你并无身孕之事?”
她正低头思索着什么,抬眸看了他一眼,点头。
星荀察觉到其中的微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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