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园呢。”
花园里,沈端言正被美好如花一般的少年们安抚着,看着他们,她会想,也许这个孩子来到世上,也会成为像他们一样的少年,单单只是他们的存在,都是对这世间的赞美。像花开在夏日阳光下一般,美好灿烂得如同赞美诗,这样一来,沈端言倒是开始有点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当然要侄子了,我姐出嫁后回家,我娘就总说女人一定要生下孩子地位才稳,说话都更硬气。”这是熊孩子张钧。
“胡说八道,端端姐就是生颗苹果出来,说话都硬气,地位也稳稳的,谁敢拿她怎么着,先问问我。”这是长公主的独子,在宫里头都颇为受宠的晏修棠。
“你才生颗苹果呢,端端姐别理他们,侄女好,甜软甜软的。我前几天才见过表姐生的女儿,我表姐多彪悍一人,生出来的闺女都是又甜又软又粉嫩的。”这是见识过小萌物的,被萌得心肝疼的顾汝中。
萧霄:“不管侄子侄女,平平稳稳生下来就成,侄子可以带着一起玩啊,侄女可以好好宠爱,给漂亮的小首饰小衣裳,还可以准备糖果逗她哭,哄她笑,多好玩。”
萧霄永远都这样,好玩有趣就行,别的不管。
“要是不男不女呢?”沈端言说话不经脑子的就来这么一句。
少年们赶紧“呸呸呸”,萧霄小瞪沈端言一眼说:“端端姐,有你这么当娘的嘛,孩子还没出世呢,你就在这不盼着好,别把孩子吓着。”
“就是,我娘就孩子在胎里的时候最小气,谁说什么都会记得,端端姐,你以后可千万别乱说话,万一这真是个气性小的,非憋着气长成……你说的那样不可。到时候,端端姐啊,你只怕哭都哭不出来。”张钧赶紧安抚,又把好听的漂亮话倒出好一通来,这才算完。
顾凛川就站在园子外听着,莫明笑出声来,沈端言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也是因为和他们在一起,人生总是充满向上的愉悦,一丝阴森灰暗也无:“不用进去通传,去备午饭,我回院子里吃完下午还得去上差。”
管家应声离去,园子里欢声笑语如阳光贯彻云霄,顾凛川只在隔墙站着,也觉得心中既有愉悦,也宁静无比。再想到上午在衙门里写的那些文字,心中不免充满期待,也许他们都不知道如何去为人父母,但是为这孩子,他们愿用十万分的努力去学习。
他们都将会成为比现在更好的人,因着这个孩子的到来,更懂得了什么叫责任,什么叫承担。喜悦却是因着这世上将多出一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生命,恐惧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才不枉上天让这个小生命带到世间,赐予他们为人父母的资格。
有特殊谈话技巧的顾凛川顿时做出一个决定,他要去问所有他觉得会做父母的,向他们求教经验,怎么样才能让孩子在健康愉快长大的同时,也能在身处人群中时拥有自己的位置。
于是,礼部的同僚,以及翰林院的大学士、院士们通通都遭了毒草的“毒手”。今天问这个,明天问那个,顾凛川誓要从别人身上,把经验学足,不至于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时,直接成为一个有经验的好父亲。
然后,一个多月过去,顾凛川出了本集子——《百家论教子》。事实上,越问得多,顾凛川越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于是他出本集子,把他收割到的经验一一照排在这本集子上。他本意是希望买书的人能给点反馈,好让他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道路,不过很显然,他没能达成目的,书倒是卖得相当火爆,但是东家觉得这个有理,西家觉得那个才合适,南家又觉得上两家选的都不怎么样,唯他看中的才是最好的。
其中认同者最多的是沈观潮和翰林院几位大学士的教子经,沈端言看到书时,才知道这几个月顾凛川都在忙和什么:“你可真成……”
学霸,请收下我可怜的膝盖。
听说过有学霸为研究怎么冲泡咖啡才好喝,专门作研究,最后写出一本书来的。也有听过某学霸因为自己不满某样东西,专门研究,最后正经专业没建树,反倒在这方面收得盆满钵满的。看来,顾凛川也是那些人里的一个,别人当准爹,他也当,别人至多头昏脑热个一段时间,他倒好,直接头昏脑热出一本书来。
“可惜还是没找着合适的,过几日负责审卷的几位大贤就要进京,正好是我接待,回对我向他们讨教一二,说不得大贤们有好的教养方法。”顾凛川觉得这事还不能算完,因为他还没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端言:……
学霸,你够了!
怎么会够,怎么可能够,顾凛川在接待负责春闱阅卷的大贤时,果断见缝插针,向几位大贤请教如何教养弟子。大贤们理论知识都是相当丰富的,所以说起来头头是道,实际上,他们都没怎么操作过,他们知道怎么教弟子,可怎么教子,真有够呛。
顾凛川最后收割完经验一看,都不合适,但既然都收集了,不如干脆也整理一下出作集子,不过回头得给大贤们付一笔丰厚的茶水钱。
书倒是连着出,可路还是没找准,顾凛川决定,不再问了,自己琢磨着来,摸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两步,总比盲目地四处问要好。
沈端言得知顾凛川的意思后长舒一口气,顾凛川这么正经八百,热情饱满,真让她挺有压力的。
#我家的毒草是学霸#
#《大贤后代的暗黑(划掉)美好童年》即将上市,编著:顾凛川,口述:众贤#
#我爸我妈太正经,我是个不正经的,怎么破#
、第五十六章 酒醒处,海棠红
春闱会试在沈端言顶着不大不小的肚子充满抱怨中开始,顾凛川倒是想费心好好哄哄她,不过他是真忙。会试要监考,还得在考场里负责伺候好大贤们,大贤们年纪都不小,说是春暖气和,但贡院这地方,平时人少,比别的地儿少几分人气,也就更显得阴冷一些。大贤们这个不能受寒,那个又闻不得碳火味,那个冷着要饮酒,这个又说在负院会试时饮酒,是对先圣诸贤的亵渎,最后要不是都一把年纪,说不定就要打起来,要不怎么说文人在一起总要闹出点是非来呢。
到最后,监考反倒成小事,毕竟监考不止他一个,伺候并调解大贤们之间的差事反倒成大事。贡院里的同僚都知道那几位大贤不好伺候,更是不敢沾身,连端茶倒水的小事,哪怕顾凛川不在场,那也得跟大贤们告个罪,跑老远都要去把顾凛川叫来。
春闱会试总共三天,顾凛川就当了三天整的润滑油,好歹三个大贤没真在贡院打起来,也没整出什么毛病来。顾凛川抹一把汗,在贡院开门的第一时间就冲出门去,连回头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可能又要被喊回去。
谁耐烦伺候那几位老人家,他是被谢师严逮着没办法,他有这耐心还不如冲沈端言去,至少嗔怨怒骂起来还娇如怒放之花,且心情好还能赏她俩甜甜如含珠带露的笑脸,怎么着都比大贤们那一张张老脸顺眼呐。回了家洗漱更衣罢,顾凛川就钻进沈端言院子里,这天下着小雨,沈端言不怎么爱下雨,尤其是春雨,一到下雨的天一准得在屋里猫着。
“太太,爷过来了。”花茶顶着雨,在顾凛川才到院门外时,就跑来跟沈端言打小报告。
沈端言孕吐的毛病这时已经不犯了。正欢欢快快吃着灶上做来的鸡汤,小说电视里孕妇总是不耐烦这玩意,嫌弃得要死,沈端言喜欢得不行。整只鸡下锅蒸。就蒸出这么一小碗汤来,汤里有几块鸡肉块,只挑了最嫩的肉剔去骨头放在里头,配上几根小油菜,不能再美。
“吃什么这么香。”顾凛川现在十分喜欢看沈端言吃东西,自从不再犯恶心后,沈端言就好像重新获得享受美食的能力一般,格外珍惜这种失而复得的上天恩赐,吃起东西来分外享受,看表情都知道。充满享受到美食的愉悦,及对美食的赞美。
“鸡汤。”不用沈端言吩咐,红茶就转身出去给顾凛川端鸡汤。沈端言则闲闲地看着顾凛川,看半天得出一结论:“怎么觉得夫君好像瘦了一圈,才三天呢。要是三十天你不得瘦成一把柴。”
为我吃肉的福利,你若瘦成一把柴,我就敢点把火把柴给烧成灰,嗯,勿谓言之不预也。
顾凛川哪有工夫注意自己瘦没瘦,遂把几位大贤的事说了几句,话里话外充满深深的怨念:“若真是三十天。只怕连柴也剩不下。”
“对了,昨儿大夫来了,给诊了脉,说是个闺女,这都五个月了,待初秋时孩子就会生下来。你趁这段时间给孩子取个名吧,我可不很会取名字。”话外音:别指望我取名,取名无能星人飘过,你要是不介意孩子叫小红小绿,我倒也无所谓的。就怕孩子不答应。
说到取名字,顾凛川一时间也怔愣着,他倒不是不会取名字,在这之前他就在想孩子的名字,儿子女儿的都有,只是自家的孩子嘛,总认为要天下最有意义,最出独一无二的名字。只是思来想去,这个嫌涵义不好,那个嫌喊起来不好听,要不就是嫌音韵不调,总之全是事。
“这个……再说。”眼下顾凛川觉得好的名字真没有,他新近想到的名字是“醒红”,取自他自己写的那句“酒醒处,海棠红”,因为醒园,他决定给儿女都取作醒字 名字的第一个字。
儿子的名字好取,女儿的名字更让人深感为难,要漂亮可爱,要雅致好听,选来选去,就没几个好的。为此,他还在和大贤们说教子经的空隙,讨论过给儿女取名字的经验,有一位大贤很值得借鉴——“翻书啊,书架上,翻到哪本就哪本,翻到哪页是哪页,指到哪行就从哪行里找”,简直不能更省事。
嗯,醒红就是他随手取下一本,恰好就是他的集子,一翻就正好翻到“酒醒处,海棠红”这首诗所在的页,恰只有这一句是最合适的。女儿家嘛,总要柔和一些的名字。
吃过饭后,顾凛川才颇为犹豫地开口:“你觉得叫醒红怎么样。”
这是果然要叫小红的节奏咩,可怜的孩子。其实这名字真心够可以了,细琢磨既诗意又不失大气,既是女孩的名,又不至过于柔软,一般来说诗书传家的人家,反倒不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