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沈端言的吃相。这个绝对会有。
好在,文青就是文青,永远想的是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讨别人喜欢,不管别人是不是认同这种方式,他都会依然故我。每天接到一首诗什么的。真是够了,顾凛川看着今天送来的诗,沈端言只看一眼,什么“清风知我意,明月照我心”,什么“起坐行复卧,终日长辗转”。
再次,老萧家真的没有文章词赋上面的天分,吴王在画画上的造诣要比写诗好一百倍,在养花玩猫上的能耐要比写诗好一千倍。当然,用词通顺,偶尔也有几句十分优美怡人,顾凛川要不是从启蒙恩师到座师都是极为出色的诗家,肯定会觉得吴王写得不错。
但越是这样越不能忍,如果不是沈端言不稀罕这东西,顾凛川都要跟吴王比写诗了。就这样,顾凛川还是忍不住写了一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叫沈端言看,他总不好像吴王那样,差人直接递到沈端言手里。
这时候,美少年们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虽然顾凛川完全没这想法。不过美少年们如此阳光,如此美好,当然应当发挥他们美好,用以促成好事。
美少年们一个月才能休三天,玩是必需的,从书院出来就到后衙,本来是想叫沈端言领他们出去玩去。结果少年们先被小红迷住眼,再叫小白伪装出来的“高冷”范儿给迷住眼,再有好吃好喝摆上,彻底不想再动弹。有小姑娘逗着,有冷艳喵赏玩,还有好吃好喝的糊嘴,有沈端言“知心大姐”,日子哪里还能更美好。
午后太阳大,秋日尤其白得晃眼,萧霄他们几个在树荫下坐一会儿,嫌秋日阳光照得人眼睛直发晕,遂进屋去,偏小红又在午睡,不能去逗着玩。便一下缩到书房去,只那里还供着冰,凉快些。顾凛川有事不在,少年们就自己进去,没想在桌上看到了顾凛川一直想送出去,又不知该怎么送出去的“情诗”。
“市上今朝新贩酒,可需沽盏带将回,遂遣小僮衙后问……”写得都是日常,就是他们夫妻俩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点情呀爱呀的都没有,却莫明令几个少年都觉得他们情已用到深处。且最后几句让人体会到他们之间,相逢一眼胜过万语千言的境界,少年们纵是还不曾领会到这样的情感,却已然陶醉。
顾凛川的诗,写得朴实无华,不着一丝铅华却尽表深意,萧霄:“顾姐夫对端端姐果有这么情深?”
虽还有些疑问,却不是怀疑顾姐夫的用情,而是在想,他们俩哪儿来的这么情深。从前不是不怎么好么,也看不出来啊,难道俩人都是情深在心口难言的主?
“你猜,这个……端端姐看过没有?”顾汝中挤眉弄眼,原本就尖的下巴,被这么一挤眉弄眼,更显得尖尖细细。
“应该没有,我觉得顾姐夫大概在为难,听说吴王叔老送端端姐诗来着,不成顾姐夫也写了,只是不知该不该给端端姐看。给吧,担心端端姐以为这是警示,不给吧,又觉得费心写了,吴王都知道献上讨好,偏他这明媒正娶的反倒写了还讨不着好。”晏修棠说完,冲萧霄说:“萧霄,要不我们帮帮他,顾姐夫也挺有心的。”
张钧虽然不太能欣赏,不过小伙伴们说好,那就肯定是十分好呗,所以张钧也点头。萧霄想想,咂咂嘴看看窗外,片刻后道:“不能这么送去,你们不觉得让端端姐不意间瞧见更能打动心肠吗?”
不愧是将来要开后宫的家伙,对女人这手段,现在就开始趋于纯熟了。
沈端言被花茶从屋里叫出来,太阳热烘烘地照着,穿过葡萄架就到书房,书方里倒十分凉快。少年们在下棋,却好像为什么吵起来了:“我都说你这样下不行,再有几步就要给张钧将死。”
“你别瞎指好吧,照你想的才没翻盘的机会呢。”
“俩臭棋篓子,能不能挣气点,咱们三个对一个,他天分再高,也不能这样吧。要今天让他赢去,以后他可有得得意了,还有,三个臭皮匠都赛一个沈观潮,咱们总不能连臭皮匠都不如吧。”
少年们吵得还是很友爱的,沈端言见是为下棋吵嘴,也不激烈,就没管,只找个凉快点的地坐一坐。她打算等少年们下完棋再问他们叫她过来做什么,她不认为少年们叫她来是为劝架的,他们几个吵架,从来都是自己吵完自己和好,谁也不劳烦谁。
唯书案前有张椅子可坐,沈端言就坐到书案前,花茶进来上茶,沈端言端起喝几口,放下时就注意到了被压在公文下的一张花笺。与公文用纸不同,这花笺是以冷宣的纸浆作底,将盛放的重粉浓红花瓣进浆里,再摊晾出来便是花笺。
这怎么也不像是应该出现在顾凛川书房的,沈端言以为有什么八卦,拽出来一看,是一首长诗。题头俩字就是“示妻”,写得十分像日常生活日志,甚至看看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比如问酒的事,市上上新熟的米酒,顾凛川叫小厮上后衙问要不要买几罐,但在这之前,沈端言已经自己买了。
分明是一件一件小事写成的长诗,分明沈端言欣赏水平真不高,她却看得津津有味,且觉得,顾凛川极是用心地在与她相处,是很诚恳地想要好好生活下去。至于少年们所读出来的深情不悔,真不好意思,沈端方真心没看出什么“言浅情深”来。
但,只需要沈端言看到“心”与“诚”既可,顾凛川其实一点也不需要其他。
#都没给我写过诗#
#文青是种病,得治#
#论诗人感情生活的成与败#
#吴王:萧霄你个死孩子,你是我侄子,怎么可以帮顾凛川作嫁衣裳#
、第一零五章 萌萌软软,甜甜蜜蜜
有句话说得好,若她涉世未深,带她看尽人世繁华,若她涉世已深,就带她坐旋转木马。这话不能说全对,但至少意思还算正确。
沈端言好歹也是一把年纪,涉世已深时才穿的,人世繁华什么的,她已不需去看。吴王的诗,只能说没戳中她,而顾凛川写的诗,日常质朴得令人觉余味绵绵,恰如一泓秋水照天蓝。
好吧,直白一点来说,沈端言被顾凛川诚恳的态度所打动着。
美少年们做完雷锋就回书院去,书院可不会许他们一休休三天,那样的好事,做梦都是梦不到的。
待到顾凛川自前衙处理完公务再回后衙,明显发现沈端言对他更和言切语一些。顾凛川仔细想想,觉得自己最近没做什么值得奖励的事,于是凑到沈端言身边,皱着眉:“言言?”
“嗯,饿了,等会儿,灶上才刚开火,要是饿先拿个苹果垫垫。”沈端言历来是个心对人是如何好恶,都会从言行里表现出来的,要搁平时顾凛川想得她这么一句话,简直做梦!
顾凛川:我做什么了,是拯救了世界,还是毁灭了世界,让言言这般对我?
“可是我做了什么?”顾凛川这话问出来,就带上点小心翼翼,现在也不觉得小心哄着沈端言是麻烦了,反而……咳,有时候还挺有意思的。
沈端言回望一眼:这人果然欠了么,是被虐出毛病来了吧,嘿,天生是个抖m的嗦。
“没做什么,不过,你写的诗我看到了,挺好的。”虽然她不很懂诗该如何欣赏,但在她看来,能从诗里看出质朴的诚恳那就足够了。毒草这样的人。打动人心的方式必然是晓谙的,但因为看到诗的途径不一样,那效果就自然不一样了。
所以,感谢少年们吧。未来的顾首辅。
不过,顾首辅这会只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莫明就有点微羞上心头,这点感觉让他自觉被雷劈得不轻:“久不动诗笔,言言喜欢既好,不比吴王遣词清丽秀婉,我不好用典,用词更是平铺直叙。”
听着像自谦,如果不带上吴王的话,怎么听着怎么像是在说。我的好处和吴王不同,而且我知道我的方式是你更喜欢的。
沈端言觉得吧,她果然还算了解毒草:“实话实说,我不很懂。”
顾凛川当逃端言自谦,毕竟不管是有转变之前。还是之后,沈端言都有诗句从嘴里出,所以顾凛川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心下决定,诗可以继续写,但不必太刻意:“小红今日可好。怎么不见小白?”
“刚睡下,下午与萧霄他们疯玩,哪里还支撑得住,便让她先睡下。小白近来晚上都好出门,大约不知是被谁家的猫给勾去了魂,一到晚上就不见踪影。”沈端言越来越觉得小白是只精神病气质再内敛也如暗夜中的萤火虫一样。微光闪闪,无法忽略的地球喵。
咦,顾凛川看看左右,再看看外边,日渐西沉。秋日夜长日短,此时屋中虽掌有烛火,但暗处已显露出夜幕沉沉来。顾凛川之所以左看右看,是忽记起黄茶前两天说的,说是最近几日最宜受孕什么的,总觉得这事要这么来就没意思,于是也没想动。
今日可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吧,咳,再看看,顾凛川决定再培养一下气氛,好与沈端言鸳鸯帐里,相对剥衣裳。得,都写诗写的,越发没出溜,顾凛川暗警醒自己,万不可如此,不过警醒完就扔,立马就想待会儿该怎么怎么怎么样,想想就觉得长夜美好可期呐。
一夜和风细雨,月色澄明,待到次日早上,沈端言起来时,已快到中午,小红姑娘自己跟小白玩,黄茶在一旁陪着。花茶听到屋里的响动招来比她更小的小丫头端得水来洗漱,待洗漱罢,花茶就说起顾凛川的叮嘱来:“太太,再过半月便是吴王开的中秋宴,爷问您是否要作准备。”
意思是问去不去呗,去当然是要去的,沈端言是不喜交际,可这样的场合,哪里是不喜欢就能不去的。这本就是江南西道官员带家眷的聚会,她要是不去,顾凛川有什么倒在其次,却怕外人不清事实,把闲言碎语加在小红身上:“自然要准备,衣裳首饰什么的,你们看着办既可,不需太张扬,倒也不必刻意低调。长安贵女该怎么样,咱们就怎么来。”
去交际本就是个劳心劳力的活,刻意低调的话,有沈观潮那么个便宜爹,再低调,再朴素,也如星辰挂夜空,至于张扬,那不招雷劈么。
“是,太太,婢子与黄茶姐姐商量着来,待配齐再叫太太过眼。”花茶说着就叫摆饭,不多时顾凛川便回到后衙来,花茶与黄茶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