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这单位 作者:三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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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这单位 作者:三上桑-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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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仍然是朱文烨职工的这一事实。面对老板,职工的反抗不是明智之举。

 朱文烨却只是伸出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他抬起眼,很柔软的笑了一笑,轻声说:“就这样陪着朕。”他闭上眼,深深呼吸着,片刻后,补汤的药味从荣惠的身上散出,在他的呼吸之间,已经灌满他的胸口。

 朱文烨极少有这样的时候,荣惠心知这是很好的时机,不觉含笑,语气却正然:“陛下,先头两天嫔妾生了小病,为了省亲并没传太医,而是宫里睡养了两日。这两日又正是省亲,今日回了,虽然有些迟,但这事嫔妾还是得和陛下禀明,还望陛下不要怪罪嫔妾怠误。”

朱文烨并没睁开眼,而是揽着荣惠斜靠在榻上,慢悠悠的道:“何事?”

荣惠轻抚他的眉心,缓缓揉着,一边道:“前几日,嫔妾与御膳房连德喜说起年节福糕的事,商讨到份例时,连德喜胆大不敬,竟说要将圣安太后的份例减少,将圣慈太后的份例加多,再做得更为精巧几分……”

朱文烨“唔”了一声,却无更多脸色,荣惠便知道,这事只怕早有人在他跟前说过了,不过版本可能不一。

 荣惠面不改色,接着道:“这奴才敢这般不将宫规放在眼中,慢待太后,嫔妾一气之下,便将连德喜送到庄贵妃姐姐那里去了。只是待气过了,才想起连德喜原是懿妃姐姐跟前服侍的,嫔妾这么招呼也不打就扭了人去问罪,只担心懿妃姐姐要怪罪嫔妾轻狂。”

 “此事华儿无错,又何必担心被怪责。”朱文烨收回手,小啜了茶水,沉吟道:“这种奴才,便是谁的人,都不能留。”他揽过荣惠,有些怜惜的道:“你也是将门女,性子怎如此胆小?”

荣惠笑了,伏进他怀里,撅嘴道:“嫔妾是怕自己做的不好,惹陛下生厌。”

说完时,她已缓缓倚在他的肩上,朱文烨便不由粲然一笑,“有朕在,不必担心。”

御膳房一事,因由了朱文烨的表态,而逐渐明朗起来。

 依宫规,连德喜被治了死罪。

 连德喜死也就死了,并没在宫中掀起多大波澜,只是连德喜一死,御膳房也就群龙无首了,提拔一个御膳房总管尤为首要。

 懿妃自然有打算,表示要将自己宫中的一个太监送来御膳房上任,并往承庆宫连送了几日的亲手做的膳食点心。只是不知是朱文烨太忙,还是旁的原因,懿妃没能见到朱文烨,自然也没能求到什么恩旨。

 如果没有恩旨,按规矩,御膳房的人事动态自然全权由荣惠负责。毕竟中宫之位悬空,所以她与庄贵妃、懿妃是分掌六宫之权,可不完全是从属关系。如此,荣惠把苏娘提拔成御膳房总管就理所当然了。

 荣惠在朱文烨那得了好处,食髓知味,趁现在胎儿尚在腹中,大可多多装可怜,压榨朱文烨一星半点的歉疚来谋取福利。

 只是,荣惠在这件事砸了懿妃的脸子,懿妃自然不会让荣惠舒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不仅在建宁宫例会时对荣惠冷嘲热讽,更时不时将荣惠传唤到寿昆宫说话。宫里人都知道荣惠害喜毛病严重,懿妃此举可谓是毫不避讳,明目张胆了。

“懿妃这么做也不是头回了,不过是仗着陛下宠爱,以前陛下也不曾苛责过她。不想这回懿妃竟吃了教训!”芝兰几分快意的说道。

 马富安面色也十分快活,道:“还不是陛下如今更疼惜咱们娘娘,娘娘叫了两回太医,陛下虽没说什么,但这一个多月都不翻懿妃的牌子了。”

荣惠失笑,揉揉额角,道:“陛下翻谁的牌子也不会翻到我的牌子,有什么好高兴的?”

懿妃做得这样过火,荣惠化了一脸病妆,好好装了几次病。卖了一通苦肉计,朱文烨也只是一个多月没翻懿妃的牌子。虽然这也是一种惩戒,但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算是维护了懿妃的颜面。由此可见,朱文烨的确偏爱懿妃。

 不过,帝王的爱一向是靠不住的。

 荣惠翘起唇角,自行去着云鬓上的钗环,发髻已有些许松动,反手抿了抿,忽然问:“圣上近来都翻了哪些人的牌子?”

马富安眼珠咕噜噜一转,答道:“陛下上个月恩宠了几个未曾侍寝过的小主,不过还是在慧婕妤和何才人那多些。”

 “奴婢听说,贤昭仪身子似乎不好,圣上也去看过两回。”芝兰边说,边为荣惠重新簪上攒心点蓝珠花,她服侍荣惠近十年,深知喜好,加上手上功夫着实巧致,不到片刻,便将松散发丝抿好,手上取了一支佛手纹镶珊瑚珠栀子钗,沿着发根稳稳的固定别好。

 荣惠挑眉,并不多问这个,只转而问:“现今还有哪些未曾承宠的小主?”


51

 

当初和荣惠同一批中选入宫的小主有十六个;如今大半年过去;未曾侍寝的还有五个。

 这么算来;朱文烨勤政的名声倒不全是作伪。

 人自然都是见过的;荣惠在这五人里头挑了钱才人。

 钱才人出身不高,其父是粤南的一处六品武官,长得还算有几分韵味。接手六宫事务以来;荣惠也与钱贵人说过几回话;言谈中也不似冒失的,想来未曾承宠的原因,不是没能让主位妃子看出价值,牵线搭桥;便是没机会让朱文烨记住。

 荣惠看上了钱贵人;就有法子让她在朱文烨眼前晃一晃。

 窗外偶有鸦声,冬日里的风扫过枯叶沙沙作响,阵阵吹拂在软烟罗上。霞色的纱被阳光透过,只不过是一层淡淡的烟雾一样的影子。

“前些日子西太后赏的入冬料子,你送些给钱才人去,她位分不高又未曾承宠,易遭克扣。”荣惠喝完手里的汤药,说道。

“是。”芝兰领命去了,荣惠又打发马富安去把苏娘找来。

 玉树将药碗收了,又从青瓷瓶子里倒出一枚河珠大小的药丸,荣惠接过来便吞下,也不问苦甜。连日来,她所服之药简直超过了过去十五年的总和,那怕苦的喜好也被消磨殆尽。

 只要能苦尽甘来,荣惠也不是不能吃苦的。

 玉树似乎有些忧心忡忡,收了瓷瓶,道:“娘娘果真要留下这皇嗣么?虽然萧太医和奴婢调制了这些药,要生下健康的皇嗣并非难事,但娘娘……圣上不要这孩儿,便是娘娘生下来,圣上也能不要。”说到后来,声音几不可闻。

 荣惠侧卧到榻上,手上难得翻了一本正经书,她听了这话,面色不改,半晌才道:“他要不要与我何干?他不要我的孩子,我就不生?他不要我二伯和长兄的性命,他们就得死?他要我们薛家的兵权,咱们就要给?他要我一辈子孤家寡人,疾病缠身,我就非得从善如流?”

 “凭什么?”荣惠失笑出声,顺手将书扔到一旁,雪光透进纱窗来,映射得她面上明艳如春,她笑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玉树并没有太多惊容,她服侍小姐近十年,自幼一起长大,也知道小姐看似规矩谨慎,实则并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幼年时甚至还有过惊人之语。

 她有些矛盾的看向荣惠,目光那样的坚定,明显不为逞口舌之快。看来,小姐现在长大虽然收敛锋芒,但本质的东西,却是改变不得的。她虽不愿见小姐忍辱负重,但更不愿见小姐冒险。

 荣惠见玉树犹自愣神,知道这等话对古人来说是太重了,于是转了话头:“我叫你配制的药,可配好了?家中带的那些药草可足够?”

 “足够,奴婢已经讲草药和香料放置一齐,难得寻觅。”玉树回过神,点点头,说时,又近到荣惠跟前,压低声音道:“药已经配的差不多了,粉状,溶水无味,溶香无形,可七日毙命,亦可徐徐图之,七七四十九日衰亡。”

快毒容易试出,慢毒虽然拭不出却多变数,四十九日不断喂毒,并非易事。

 荣惠若有所思的拨弄着茶,玉树心思惴惴,轻问:“娘娘不会是想给圣上……”

荣惠定定的看着玉树,明眸似弦月,已经笑出了声:“我怎么会那么急?”虽然她不想朱文烨活太久,但如果现在朱文烨就死了,得好处的可不是薛家,她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呢。

 何况,如今两宫太后还把持着权柄,庄贵妃还有皇长子,二殿下虽然是嫡子却外家虚空,西太后外甜心苦,指不定会扶持谁。朱文烨一死,宫中势必乱作一团,多方争执。

 薛家虽有兵权,但两位将军负伤,如此时权衡实力,无疑是最差的时机。而朱文烨还有亲兵在手,皇帝一死,这些人必然效忠太后,是支持皇长子亦或是二殿下,这蛋糕都没荣惠和薛家的份了。

 那荣惠怎么甘心?

 若不能独吞这块蛋糕,岂不白白忍辱负重,吃了这许多哑巴亏。薛家人的血也白流了。

 玉树却没想深这一层,只是松了口气,斟酌道:“娘娘想得明白就好,奴婢虽然晓得娘娘心中郁结难舒,但是薛家家训忠君爱国,又岂是轻易会违背的。哪怕如今圣上……不择手段了些,大老爷和夫人固然心疼娘娘,心疼二老爷和大少爷,只怕也难得做出那等打算来。”

那等打算,自然指的是那不忠不义之事。

 薛家一门忠烈,为朱家尽忠百年,固然是有忠心骨气,但也和明主分不开。皇帝兔死狗烹可以理解,但若是赶尽杀绝,就太叫人胆战心惊了。

 荣惠思及回府那一日,薛大夫人让她尽管生便是,大不了交出兵权,辞官下乡。

 这虽然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话,但能叫薛大夫人说出这样的话,荣惠很清楚,必然是薛大老爷的心思松动了,薛家众人对圣上的诸种作为也是心有怨怼了。也是,这种兔死狗烹的事情,做的再漂亮,也是瞒不过人的。

 明知前方是死路还奋勇直前,不是圣人便是傻人。薛家是忠,可不是傻。

“玉树,你想错了。”荣惠嗤了一声,目光晶亮,道:“狗急尚且跳墙,若欺人太甚,什么都会变的。”

玉树猛地抬头,正看见荣惠高挑的眉峰下,微眯的眼映着阳光灼灼闪跃,似两簇刀光,极是锋利。

 这时外头通禀声起,是御膳房总管苏娘到了。

 荣惠略一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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