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佳谣停在门前,诧异地看著门外加装的锁,隔著窗棱问道:「这究竟怎麽回事?」
轩辕鸿对韩霄无比疼宠,怎麽舍得把她关在这儿?
「呜呜呜……小佳佳,都是小舅舅啦!呜……」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呜……小舅舅不让我去找南宫……」
「南宫卿邑?你找他作啥?」
「人家不好意思说啦!」羞。
「那就算了。」掉头,走人。
「喂,小佳佳还是这麽冷淡,呜呜呜……哭死我好了,都没人疼,连小佳佳也不理我,呜呜……」
褚佳谣转身,捂著发疼的额头,寒霜罩脸,没耐心地道:「快说,否则我现在就走人。」
「好嘛好嘛。」
韩霄瘪瘪嘴,收了眼泪,把整个来龙去脉大致上说了遍,换来褚佳谣连连的抽气声。
「你、你说什麽?」
「人家要拐南宫当夫君。」
「再、再说一遍。」
「人、家、要、拐、南、宫、卿、邑、当、我、夫、君!」一字一顿,唯恐褚佳谣还听不清楚似地加重每个字的语气。
「──」褚佳谣脸一黑,无语。
很好,他终於明白轩辕鸿为何要把这小妮子关在这儿了!
废话,轩辕家跟韩家,两家捧在手掌心的宝贝,才溜出门一趟,就被个男人偷了心,还说什麽非君不嫁、要拐南宫卿邑当老公?
溺爱韩霄的几位长辈,怎麽可能就这样白白把宝贝送给莫名奇妙杀出的男人?
想来这段时间,南宫卿邑的日子恐怕好不到哪儿去……不,应该说是南宫的日子,会很凄惨。
「所以,小佳佳,放我出去啦!外头女人那麽多,又漂亮又水嫩,万一人家好不容易喜欢上、想抢来当老公的物件被抢走了怎麽办?」
「物、物件?」
褚佳谣暗叹:南宫啊南宫,你确定要被这种女人喜欢吗?
「你等等。」
褚佳谣叹气,想来会发生这种事情,自己没尽到「看管」的责任,怕是也早列入轩辕鸿要「对付」的黑名单了,看样子,还是去避避风头好了。
说著,抽出腰间配剑,俐落出剑、回鞘,只见光影一闪,门板上的锁就被劈成两半掉落地上。
推开房门,看著韩霄惊呆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浅笑:「既然喜欢上了,就别轻易放手。幸福有时候一旦溜走,就难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呜……小佳佳你真好……」韩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扑向褚佳谣。
「好了,快走吧!迟了阿鸿回来可就走不了。」
「嗯嗯。」
韩霄含著眼泪点点头,胡乱抹了把脸,随即快步奔离,消失在褚佳谣的视线。
偷偷瞄了眼四周的动静,褚佳谣心虚地抹了把冷汗,正打算跟著开溜。
「谣,要溜哪去呀?」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当场让褚佳谣吓得动弹不得,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回头的勇气也没有。
「我记得有要你看著霄儿,别让臭男人把她给拐跑了对吧?结果那个姓南宫的小子是怎麽回事?现在可好,又放走霄儿去跟那小子见面,还想跟著偷溜,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我……没……」冷汗涔涔。
「前面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可放走霄儿的事,既然想做好人,就得有承受後果的决心。往後几个月,你别想出这屋子了。」
抽腿欲逃,却被轩辕鸿无声无息地封了穴道,轻柔接住褚佳谣软倒的身子,笑看那张不服输又倔强的脸,一如当年,被这眼眸震慑,久久不能忘怀。为了这慑人的双眸,甘愿屈服,成了情爱的败将──此生败得最彻底,却也心甘情愿的一役。
* * *
一路上无人拦阻,江湖上守卫森严的轩辕剑门,韩霄豪不费力,彷佛逛自家後院般走得轻松。怕是半年多来,剑门上下对这位大小姐已经达到容忍的极限,刻下看她姑奶奶要离开,反正门主也没下令要栏,索性两只眼睛通通闭上,趁机送走这个小祖宗。
出了剑门,望著茫茫天地,一时间,空虚落寞涌上心头。
说要出来找人,可这人呢?在哪儿?
如何寻?去哪寻?
韩霄苦恼地抱头哀号:「啊,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先去打听就是了嘛!」
开玩笑,南宫卿邑耶!「那个」南宫卿邑耶!
又不是什麽无名小卒,关於他的八卦流言还会少了?而且也不想想她是谁?她可是大名鼎鼎采花世家的韩霄,查消息追踪人可是她的强项,连臭老爹都自叹不如的呢!
转念一想,果然豁然开朗,脚步也跟著轻盈起来,开开心心哼著小调,问了问路,便往邻镇最大的酒馆寻去。
* * *
江湖上啥都不多,恩怨八卦是非情仇可绝对不少。而这些个小道消息去哪才能知道最多,莫过茶楼酒馆。
这茶楼酒馆南来北往的人,每个总有些不管自己亲身体验或是路上听闻的消息,一停下来喝个茶吃个饭饮个酒,话匣子一开,免不了开始互换各自知道的八卦,也所以大江南北什麽消息,只消走一趟这茶馆酒楼,包管你想知道不想知道的,最後通通都能知道。
「欸,听说没,上个月陵西匪帮被人剿灭送了官衙。」
「这麽大的消息谁不晓得?倒是哥儿听说了没,江南青楼的十大头牌,居然全都表明只要『那个人』愿意,为奴为妾她们都愿意屈身伺候。」
「有有有,还有十几个省城闹事的地痞也给人整治了。」
「我还听说『那个人』最近忙著帮官府衙门当免费的官差,什麽打理公文逮偷儿抓奸通通都来。」
「拜托,老弟你这都是半个月前的事了,我这儿有关於『那个人』最新的消息,大夥儿要不要听?」
「老哥你就快说,别吊大夥儿的好奇心嘛!」
「就是就是,快说快说。」
说话的人得意地清清嗓子,从椅子上占了起来,环顾四周,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嗓子,害得本来在角落偷听的韩霄也不得不把椅子往那桌挪了挪。
「听说啊,『那个人』不知发了什麽神经,居然跑来咱们镇上那只扫把要扫街呢!」
「什麽?不可能!」
此话一出,酒馆内响起一片嘘声,没人相信大家口耳传论的『那个人』会做扫街这等折损自己颜面的低贱差事。
「要不信,自个儿北村口瞧去。」
「啥?北北北、北村口?确定没认错人?」
「不会是真的吧?」
「可是这几个月来,那人的举止真的很怪。比方当官衙差役好了,武林人士总不太跟官衙打交道,可他居然跑去当了整整一月的免费官差。按这样来看,扫街也不算太奇怪了,你说对吧?」
「这……」
起了话头的人唯恐其他人不信,扔了铜板搁在桌上,扯了嗓子喊著:「要不信,跟著我到北村口瞧热闹去。」
「好,瞧热闹去。」
「我也去。」
「走走走,热闹不瞧白不瞧。」
「好,俺也去。」
众人哄闹一片,都扔了酒饭钱跑去看热闹。
韩霄噗嗤一笑,挪回自个的桌子,拿了筷子继续吃饭,一点跟去瞧热闹的兴致也没有。
却是拿了茶壶要给韩霄添茶水的店小二奇怪地道:「小姐不去瞧瞧热闹?」
「没兴趣,没事瞧人扫街干嘛?」
店小二搔搔脑袋,又问:「可是扫街的人不是一般人耶!」
韩霄又是一晒,端起茶杯,笑道:「不是一般人,难道还会是皇帝老子亲自扫大街吗?不过方才大夥儿一口一个的『那个人』,究竟说的是谁?这麽大名堂,闹得好像每个人都知道他的消息似。」
店小二惊讶地张大了口,有些结巴地问:「小小小、小姐您竟然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
「是啊,现在最火热的八卦就是等著看『那个人』又会做出什麽让人惊讶的举动了。」
「喔?为何?」
「这……小的也不知道,只是从好几个月前,来店里的客人就开始传论他的事情。好像那人本来是个侠士,样貌也挺俊的,可是不知为何近来总去干一些让人摸不著头绪的事情。」
「是吗?」
「是呀,其实他做的都是些好事,剿匪灭盗、平息地痞流氓帮助弱小之类。只是次次地点都隔了老远,比方可能半个月前在山东剿匪,半个月後就在陕西抓强盗,这两边的路程您想想有多远,还别说这些匪徒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就算那个人武艺高强好了,连数个月这麽奔波来奔波去的,光用想得就累人哪!」
「是喔!」韩霄应付地笑了笑,端了饭碗便要用膳。
店小二瞧这小姐连这麽大的热闹居然毫不动心,更是卯足了力地加油添醋。
「据说这位公子爷样貌俊得很,好几个名门世家的小姐都想嫁他呢!」
「喔。」
「花魁也放话只要这位公子爷有意,宁愿为奴为妾,只求相伴左右。」
「──」
肚子饿得都快造反了,居然还得听这长舌公罗唆。韩霄的脸抽了抽,暗暗发誓要是这小二哥再这般不识相,就别怪她把人往街上扔了。
店小二哪晓得自个儿就快大祸临头,还越说越过瘾,咋舌道:「唉,谁让那位公爷是南宫卿邑,艳福不浅哪!」
磅!
韩霄手里的饭碗重重往桌上一搁,饭菜也顾不得吃了,刷地直起身子,一把拽过店小二的衣襟。
「你说什麽?」
「啊?」店小二蒙了。
「最後那句话再给我说一遍。」
「艳、福不浅……」是这句吧?
「艳福不浅前面。」
「唉……」
「後、面!」磨牙磨牙。
店小二恍然大悟,右拳在左手掌心上一击,笑道:「早说嘛!小姐您要问那公子爷的名儿吧?他复姓南宫,名卿邑。他呀,就是那个……咦?人呢?呜哇哇,小姐您还没给钱哪!」
* * *
北村口,乌鸦鸦挤了大群好事围观的人群,对著街道上布衣草鞋,拿著扫帚默默清扫的男子指指点点。
不少姑娘家也抛开矜持,几个姐妹围成一圈,羞答答地欣赏著眼前虽然打扮平庸却难掩迷人气质的男子,心头幻想著若能嫁给如此风范的男人,那会是多麽幸福又羡煞旁人的光景。
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妒忌那人吸引了所有姑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