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予冷冷地凝着她,眸中溢满血丝,令乔子暖觉得陌生而寒凉。
“谁让你来这里的?谁允许你来的?是朕平日里太过宠溺你了吗?!你可知道,这两具尸骨是谁?!你若不是朕最心爱的女人,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的最后一句话,声音陡然间残忍和嗜血。乔子暖心中涌起越来越不好的感觉,上前抓住他宽大的袖袍,“我没有,这不是我挖的!凤墨予,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两具尸骨,我为什么要……”
凤墨予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扯回自己的衣袖,“来人,将乔子暖押入兵部大牢,听候处置!”
乔子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望着眼前突然间觉得格外陌生而冷漠的凤墨予,“你……要关我?”
凤墨予却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走到槐树下,将那两具尸骨小心翼翼地重新埋进土中。
乔子暖认识凤墨予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待自己如此冷漠不留情。从她在薛城醒来一直到她跟着凤墨予进宫,这个人男人待她从来都是宠溺有加,呵护备至。
乔子暖甚至想,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遇到这样俊美无双又待她如珠如宝的男人。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凤墨予会因为那两具尸骨说翻脸就翻脸?
那被埋的两具尸骨究竟是谁?竟能让凤墨予如此看重甚至不惜伤害她?
身后,有两个卫护上前束住乔子暖的双手。她转眸,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槐树下一身黄袍,神情悲伤地不停双手挖着泥土的男人。
她终是什么都没有多少,任由侍卫带着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
凤子觞收到消息匆匆赶到兵部大牢时,就看到乔子暖浑身脏兮兮地坐在湿冷而简陋的牢房之中,双手环抱住膝盖,头深埋在臂弯之间。
凤子觞走进去,用自己身上的大麾将她包裹住,“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皇上居然会将你关起来?”
乔子暖听到声音抬起头,眼眸中写满了迷茫和不解,“子觞哥哥,你知道佛堂后面那棵槐树下埋的是什么人吗?”
凤子觞一怔,不敢相信地看着乔子暖,“你如何知道的?”
乔子暖于是将她莫名其妙被人打晕,如何莫名其妙看到那两具尸骨的经过大概地说了一遍,如何又问,“那是对凤墨予来说很重要的人吗?”
凤子觞叹口气,“这里太湿寒了,我给你找一间干净暖和一点的屋子。”说着,上前将乔子暖小心地扶起来,往他平时在兵部彻夜办公暂时歇息的屋子走去。
有狱卒看到凤子觞扶着乔子暖出来,不禁为难道,“世子,这恐怕不合规矩,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乔子暖眸色一黯。凤子觞心疼地当场一脚替在那狱卒的身上,“给老子滚远点!皇上要是怪罪下来,让他来找我!”
烧了火炭的屋子里顿时暖和了许多。凤子觞递了一杯热茶到乔子暖手里,“那两具尸骸,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和胞弟。”
乔子暖震惊地抬头看向他。
凤子觞轻叹口气,“这件事是宫中最黑暗的秘密。当年太上皇刚刚登基便遭遇了云南国史上最严重的瘟疫。有人向太上皇进谗言,说是用还未出生的孩童的血做药引,可以治愈瘟疫。”
后面的事情,乔子暖已经可以猜得出来,“所以,云南帝就用他尚未出生的儿子的血来做药引?!”
凤子觞点点头,“听说当时的情况极为血腥而惨烈。皇上身为皇子,亲眼看着自己的父皇残杀了自己的母妃和弟弟。”
乔子暖陡然间沉默了下来。她无法想象,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凤墨予,当初是怎么样一日日地隐忍着心中巨大的疼痛熬过来的。
凤墨予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无法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这肯定是他此生心中永远的伤疤。
良久之后,她倏尔抬头,看向凤子觞,“有人故意设了局来害我。”
凤子觞轻轻蹙眉,“宫中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当年参与此事的宫女太监后来都被刺死了。有关的王爷臣子也都被太上皇发配或者借故遣离京城。”
乔子暖轻轻眯眸,“燕王当年也有份吗?”
凤子觞摇摇头,“不清楚。我会查清楚。”
乔子暖轻轻颔首,“若真的是燕王,那他的目的就非常明显了。”
凤子觞眯眸,“他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将你册封的机会彻底堵上,好让他的女儿成为皇后。”
乔子暖眸光渐冷,“他们设计害我,我无所谓。但他们居然如此狠毒地挑拨凤墨予和我的关系,实在可恨。”
凤子觞看着她,“你准备怎么做?只要你说,我无条件支持你。”
乔子暖捧着手里渐渐冷却的水杯,眸光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这个皇后,我当定了。”
九十:她,从来不是好人
“有宫女看到前几日燕王曾经去过星竹殿,见过太上皇,且向太上皇表示过自己不愿意重回封地的愿望。”
乔子暖坐在围炉旁,黑绸般浓密光亮的发丝随意地披在肩上,素洁的脸在有些灰暗的屋子依旧奕奕生姿。
她望着炉子里烧得极旺盛的火焰,“他要回京,他的女儿想要为后,于是我便成了他们的绊脚石。”
乔子暖慢慢从软榻上站起身,那高高的窗户离得她极远,微弱的光从窗镂之间透进来。
屋子里很暖,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冷。她被困在这兵部大牢已经五日,除了凤子觞,没有人能来看她。
她很想问一问凤墨予的近况,却又害怕问到的答案会令自己难过。
她害怕自己被凤墨予遗忘了。
不对,她挖出了他母亲的骸骨,他又怎么会忘了呢?他心中一定恨毒了自己吧。
乔子暖再一次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冷,”她猛地脱口而出。
凤子觞不忍,上前将娇小的她揽进怀里,“过两日,等皇上想清楚了,他一定会亲自来接你回宫的。”
乔子暖点点头,从凤子觞的怀里离开,“但愿吧。”
凤子觞只觉得手中陡然一空,抬头看着乔子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一丝陌生。
仿佛,眼前的,已经不再是记忆中与他嬉笑打闹,全无心事的乔子暖了。
数日之后,兵部大牢里果然来了人接乔子暖回宫。当时凤子觞不在,乔子暖被带着走出屋子的时候,看到一个公公模样的男子朝着她恭谦下跪,“姑娘,奴才是奉了皇上的命来接您回宫的。”
他甚至拿出了皇帝才有的腰牌,要求兵部立即放人。
乔子暖听了他的话,微微眯起双眸,“是吗?为何我在宫中从未见过你?”
那太监垂头道,“姑娘贵人是忙,不记得奴才也是正常的。奴才是阮公公手下的苏择。”
乔子暖沉默打量他许久,久到苏择心中开始渐渐发慌,她才终于点了点头,“走吧,这大牢我是一刻都不愿多待了。”
苏择忙上前欲扶她。
谁知乔子暖突然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苏择脸上,声音清冷,“别碰我。”
苏择扎扎实实受了这一巴掌,一侧脸颊很快就红肿了起来。他连忙缩回手,谦卑地跟在乔子暖身后,目光却阴毒地落在她的背脊之上。
走出大牢,乔子暖刚一坐稳,马车就急速地跑了起来。她偶尔掀开帘子看看外头,却始终不动声色。到最后,直接靠在窗边,闭眸眼神了起来。
倏尔,鼻尖传来一阵奇香。乔子暖眼眸依旧闭着,却暗自屏住了气息。乔子暖练舞出身,又曾经跟着流銮学过一段时间的功夫,短时间屏住呼吸对她而言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终于,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拉出了马车,手被一股蛮力拽住,扯得她肩胛和手腕处火烧般地疼。
然后有人踢了她一脚,将她摔在地上。
这时,她听到苏择开口,“郡主,直接将她丢在这里吧。怡红院的老鸨见了,定会将她抬进去的。”
张雁柔冷冷一哼,“这怎么可以?这贱人生得唇红齿白,我可要看看她在男人身下承欢该是什么样的呢。”
苏择没想到这燕王郡主如此心狠,“可是,郡主,这……”
张雁柔阴测测扫他一眼,“你已经上了本郡主的船,这会儿再想脱身,不觉得太迟了吗?去将那老鸨找来,随便寻个男人,让这贱人试试身子。”
苏择垂头应了声是,转身走进了对面的怡红院里。
张雁柔这时走到乔子暖跟前,目光充满了嫉妒,这贱人生得真是美,就连如此狼狈的情形之下,她看起来依然绝美而动人。
她咬牙切齿地拔出袖中的短刀,“本郡主今日就划花了你这张狐媚子脸,看你以后还如何翻身!”
她拔出刀,抬手毫不留情地就要刺向乔子暖的脸颊。
这时,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流銮一脚替在张雁柔的背脊上,她尖叫呼痛,转身望着穿着黑色劲装的流銮,“大胆!竟敢偷袭本郡主!”
乔子暖这才从地上爬起身,笑语嫣嫣地朝着张雁柔打招呼,“好久不见啊,郡主。”
张雁柔嗔目结舌地看着突然间醒过来的乔子暖,“你,你怎么会?”
乔子暖上前,二话不说就是两记清亮的耳光打在张雁柔妆容精致的脸上,“这两巴掌,是为了感谢你在佛堂陷害我。”
她说完,又是两记巴掌扇在张雁柔脸上,“这两巴掌,是为了感谢你让我在兵部大牢坐了这么多天。”
乔子暖这几个巴掌,都花了大力气,张雁柔的脸红肿一片,她哭喊着,瞪着乔子暖,想要冲上前,“我要杀了你!”
流銮一脚踢在她的脚关节处,张雁柔尖叫一声跪倒在乔子暖面前,“乔子暖,你这个贱人!你好卑鄙!”
乔子暖浅笑睨着跪在自己面前,歇斯底里的张雁柔,“笑话。我有跟你说过,我是好人吗?”
不远处,苏择带着怡红院的老鸨从里头走出来,见到眼前的情形,不禁一震,再看看地上脸颊红肿,浑身狼狈的张雁柔,心中顿时大惊,转身就想要跑。
眉清这时突然出现,一脚踢在苏择的双腿之间,痛得他顿时弯腰下跪。眉清看着他的怂样,重重一哼,“你还有东西吗?呼痛个屁!”
说着,又是几脚不解恨地踢在他身上。
苏择一边躲一边不停地喊着乔姑娘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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