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凤墨予说得掷地有声,“无论任何情况,我都会带着你在我身边。”
乔子暖见他偏执得像个孩童,不由没好气地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笑话他道,“心安都没有你这般黏人。”
凤墨予不悦,“乔子暖。”
乔子暖吐了吐香舌,“我错了。我们会始终相伴,不离不弃。”
凤墨予这才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头,“乖。”然后重新拿起汤碗,优雅地喝着乔子暖盛给他的汤。
两个人在迩水阁用完了膳,一回宫,凤墨予便命刑部侍郎亲自将眉清从牢中带出来。
思暖殿中,阮问又将那日宁儿去找过他的事也告诉了乔子暖。他说完,问乔子暖,“娘娘,这女人野心太大,不宜留在身边。”
乔子暖却不这么想,她轻声道,“本宫知道了。你去安排一下,本宫想带眉清去见云光大师最后一面。”
阮问走后,习悠也忍不住问乔子暖道,“娘娘,这宁儿先后已经暗中做了许多龌蹉事,我们为何还要让她留在思暖殿?”
乔子暖勾唇一笑,“不过是个小丑,根本不值得本宫出手。宫中多得是想要上位的人,总会有人解决她来讨本宫的欢心。若本宫亲自出手,岂不是反倒落人以口舌?”
何况,她如今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兴风作浪的蠢人。
两个时辰之后,刑部侍郎亲自将眉清带回了思暖殿,才不过数日,眉清便已经消瘦了一大圈。
乔子暖看着心里难受,却还是将云光的事告诉了她,“我不瞒着你。如今你可愿意去见一见云光的尸首?”
眉清的身体极不明显地一直轻颤着,她用力地咬着唇,咬到唇间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却不自知。
良久之后,她才抬头,眸光坚定地看着乔子暖,“娘娘,让奴婢为他安葬入土吧。”
习悠见她如此,忍不住别开头去轻拭泪痕。乔子暖点点头,“本宫陪你同去。”
国寺的柴房中,一具被毁得面目模糊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里头。
乔子暖陪着眉清走进去。眉清神色平静地上前,仔细地望着那具男尸,从他受了戒的头,到他残缺的手指……
倏尔,眉清开口道,“娘娘,这根本不是云光大师。”
乔子暖皱眉,“你为何如此确定?”
眉清指着那尸首断了几根手指的手,“云光日日挑水做活,手上有很厚的茧,可是这双手却如此光滑,分明不是他。”
乔子暖表示同意,“这尸首如此面目不清,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在误导我们的视线。也有可能云光大师还未死。”
最后一句话,她是故意说给眉清听的。眉清听了,果然眼眸一亮,原本瑟落的脸顿时有些了生机。
乔子暖命阮问查清楚这尸首的来历顺便继续寻找云光的下落。
国寺血案一日未破,凤墨予便一日不可安睡。乔子暖深夜醒来身旁依旧空荡荡,便披了件披风准备去御书房寻他。
谁知人才刚走到长亭处,就被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拦住了去路。
乔子暖刚要开口唤侍卫,就听到黑衣人开口道,“子暖,是我。”
她说着,缓缓拉下自己脸上的面巾,露出那家清秀的脸。
乔子暖皱眉,“兮月?”
那简兮月轻轻咬着唇,“是我求二叔带我进宫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来找你了。”
乔子暖见她面色焦虑,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凉亭,“过去那里说吧。”
两个人许久未见,乔子暖总觉得那简兮月似乎哪里发生了变化,却一时又说不上来。
“我爱上钱一彦了。”那简兮月突然开口。
乔子暖难以相信,“钱一彦是极危险的人。”
“他不是!”那简兮月微微有些激动,“他只是一直找不到爱你的方式。”
乔子暖皱眉,“那简兮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那简兮月颓然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轻声道,“我去找过父亲,求他出面救救我们。国寺血案,根本不是我们做的。那日我们不过是去上香。可是他一听说我要与钱一彦在一起,就气得将我赶了出来。子暖,不,皇后娘娘,我实在是别无他法,只得来找您了。”
乔子暖凝着她,“你想让我救钱一彦?”
那简兮月点着头,殷切地看着她,“你可以不相信他,但你总该信我吧。他真的是无辜的,国寺血案根本与我们无关。”
乔子暖却道,“兮月,钱一彦绝不是适合你的良人,离开他吧。”
那简兮月轻轻反问,“若是让你离开皇上,你做得到吗?”
“兮月,那不一样……”她苦苦地劝。
那简兮月却径直打断她,“我只想问你,你究竟信不信我?”
乔子暖见她心意如此坚决,又见她眸光沉着,点点头,“我信。”
那简兮月扬唇一笑,“那你帮我。你会帮我们是不是?”
乔子暖轻叹口气,“我会命人查清楚这件事,若的确与钱一彦无关,我不会让别人冤枉了他。”
“可是,皇上派人四处搜寻我们的下落。”那简兮月忧心忡忡,“我只怕我们躲不了多久了。”
乔子暖倏尔凝着她,问,“兮月,值得吗?”为了一个身败名裂的男人,放弃自己整个家族,清白,名声,尊严,值得吗?
那简兮月静默一阵,答道,“我爱他。”
乔子暖点点头,再不多说什么,“我会命流銮安排一下,你连夜住进城郊的小院吧。没有人敢搜那里。”
那简兮月终于松了口气,起身,感激地看着乔子暖,“子暖,谢谢你。”
乔子暖凝着她瘦削又疲惫的脸,“我是为了你。”
那简兮月犹豫许久,还是坦白道,“当初钱一彦是错将我当成了你从姑姑手中救了出去。一直到现在,他始终错将我当成了你,他一定不知道他对着假扮成你的我,有多么温柔深情。子暖,原谅我。”
她说着,转身徐徐离开。乔子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恨不得即刻上前拖住那简兮月,给她几个耳光将她狠狠地刮醒,或者像她父亲那样好好地痛骂她一顿,将她囚在宫中,离那钱一彦远远的。
那简兮月曾经是那么高傲的女子。她犹记得少年时在国子监,那简兮月清冷傲然地似寒风中的红梅。她明明是凤子觞未来的世子妃,却凤子觞完全不屑一顾。
她还记得少年时,那简兮月就算故意刁难她的时候都带着几分高雅;她们对弈就算是输了,那简兮月也照样大度平和。
她还记得她们在国子监互揭肚兜的时光;也记得那简兮月为了她独自千里迢迢从京城去边城看她。
她是名门嫡女,又样貌秀丽出尘。她应该过着锦衣玉食,被夫君捧在手心里疼宠的日子。
而钱一彦只会毁了她。
可是那简兮月说她爱他。乔子暖太明白那代表了什么。
那代表了生死不离。代表了那简兮月已经横了心要一直陪伴在钱一彦左右,哪怕要一辈子顶着自己的样貌。
乔子暖沉默叹息,可是聪明如那简兮月,为何不明白,谎言始终是谎言,迟早会有被拆穿的那一日……
“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
乔子暖回神,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面前的凤墨予。她笑着上前握起他的手放在脸颊旁,“在想你。”
凤墨予笑着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不停地轻吻,“我的皇后,真是越看越招人疼爱。”
乔子暖笑着环住他的脖子,“凤墨予。”
“嗯?”
“背我一下。”
凤墨予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下,“可以拒绝吗?”
乔子暖不满地嘟起红唇,“为什么?”
“你好像又肥了些。”
乔子暖不悦地咬了他一口,抗议道,“才没有。伦家分明是胸肥了而已。”
“朕怎么没觉得?”
乔子暖龇牙,气得跳脚,“你每日看奏折,弱视了。”
凤墨予笑得一脸妖孽地摇头,“朕可不是用眼睛来衡量的。”
乔子暖瞬间俏红了脸,笑骂道,“凤墨予,你学坏了。你从前从来不说这些,说,到底谁教你的。”
凤墨予想了想,答,“凤子觞。”
乔子暖龇牙咧嘴,“凤子觞风流惯了,你不能听他的,懂不懂?”这该死的凤子觞!
凤墨予疑惑,一本正经地问道,“那朕如何才能在房事上进步呢?”
乔子暖倏地瞪大眸,大叫道,“凤墨予,你真的是学坏了!今晚罚你不许吃肉。”
凤墨予背起她,一边往寝殿走去,一边笑着道,“无妨,那你就负责喂饱朕吧……”
乔子暖一直被凤墨予缠着到第二日快天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她刚睡了一会儿,就听到眉清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娘,钱一彦和兮月被皇上抓了。”
乔子暖瞬间惊醒,一下子坐起身,“怎么会这样?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在刑部,皇上亲自去审了。”
乔子暖忙从床榻上起身,“更衣。快!”
等到她匆匆赶到刑部的时候,钱一彦已经被定了罪,由两个狱卒押着往大牢走去。
当他看到一身凤袍的乔子暖时,不敢置信地又转身看向身后疾步追上来的那简兮月。
他倏尔皱眉,望着眼前衣着华丽,气质雍容的乔子暖,“你……”
乔子暖看着他身后的那简兮月。只见她走过来,不由分说就是一记耳光打在乔子暖的脸上,“你出卖我。”
她说完,根本不给乔子暖解释的机会,转身看着钱一彦,抬手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是,我不是乔子暖,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那简兮月。”
钱一彦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面前的乔子暖又是这般的真实。那清冷的眸,绝世的颜,倾城的容……
钱一彦悲愤交加,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缓缓滑落脸颊,却始终不曾停下来。
那简兮月被他过激的反应吓坏了,她上前,“钱……”却被钱一彦一个巴掌扇得整个人倒在地上,血慢慢从唇间流出来。
他眼中再没有往日的神情和温柔,冷得像把刀,狠狠地割在那简兮月的心上,“谁允许你扮成她的模样?谁准你打她的?!”
那简兮月悲伤地看着他为了乔子暖痛骂自己,却什么都未说,站起身,朝着乔子暖,垂眸轻声道,“对不起。”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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