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
她还在吃惊,雁北已经转头对那侍卫点点头道:“不错,是她本人。”
然后竟不跟她说一句话,只冷冷盯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方媃无语,这雁北对她的敌意一次比一次明显。她也能略微了解雁北的想法,凌云为了要她,停战三月,下面的人一定不会赞成。凌云至情至性,以她为重,可辅佐他的人,只怕恨不得她滚得越远越好。
翌日,方媃闷得难受,也有些着急,到用午饭时便下了楼。楼下全是扮成住店客人的护卫,正在用饭,见她下來,忙让出一张桌子,请她独自坐了。
她的饭都是另做的,更精致可口些,此时正好端上來。
方媃哪里有什么味口,只是勉强下咽而已。因她在,屋里人都闭了嘴,除了吃饭声,洠б坏闵簟
方媃边吃饭,边感到旁边的人都在偷偷看她,有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直了。
她今年刚刚二十岁,正是青春盛年,容貌自不必说,能令一国之君魂牵梦萦,能令如仙似兰的凌非鸿一往情深,自是秀曼都雅,世罕其匹。
人中龙凤尚且如些,凡夫俗子见了她,更洠в胁痪薅莸模源朔樾危运齺斫惨巡幌『薄
待她用过饭,侍卫长上前躬身行礼,恭敬说道:“请您回房,属下有事禀报。”
方媃见他神色郑重,便立刻起身回房。侍卫长随后进來,垂着手站立着,禀报道:“昨日叛军已经派人來看过您,确认您的真身,近一两日他们便会有所动作,请您稍安勿躁,耐心等等。”
“他们会如何做?”
侍卫长犹豫片刻,道:“上面已经交涉过,一切只要按步就班实行便可。属下受命于上,只负责在此处保护您,其余还要听上司的命令。叛军会如何,属下并不清楚,只等命令一下,便送您出城。”
方媃点头:“你有令在身,不能有违,我知你不敢多言。”
凌云要如何做,才能让应煊放心,不至于陪了夫人又折兵。
凌云已经近在咫尺,却不能立刻相见,这让方媃坐立不安,人在此处,心已经不知飞到永安城外了。
其实不用问侍卫长,第二日所有人都知道了。叛军统帅獠族族长的长子涑沙下令撤退百里,并对外宣告,休战三月。
眼下正是春天,青黄不接,百姓们只会以为叛军休战的原因是与粮草有关,绝想不到其它。叛军休战,便是给了官兵喘息筹措的时间,百姓自然欢喜。方媃在客店中,可以清楚听到外面街上的喧哗之声。
凌云,他为了她,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方媃忐忑得想,听应煊提过,涑沙对凌云言听计从,然而下面的将士呢?他们不会提出疑义吗?凌云是否压服得住这些如狼似虎的士兵?
侍卫长又來禀报,说现在只等上面的命令,便可送她过去。
方媃明白,獠族族长的长子涑沙,将來极有可能继承族长之位,而凌云更是早已名闻天下,这两人身份名望已成,既然宣告休战三月,便必得遵守,如若不然,将遭天下人耻笑。应煊等的就是他们的公告,只要宣示于天下,才可保证他们不会反悔。
九十 何人踏花来
又过了三天,想必休战消息已经传遍全国,侍卫长终于告诉她,明天,她就要出永安府,五十里外,叛军会有人接应。
终于,可以见到凌云了。
方媃这一晚,几乎洠в斜昭邸
依然是坐在马车上,依然有士兵护送,心情却大不相同,从清早坐上马车的那一刻起,方媃的心便已经在“砰砰”乱跳。
出发前,她专门认真打扮过。穿來这几年,洠аЩ岜鸬氖裁矗踊岬哪切┗径蓟崃恕M炝艘桓黾蛞椎男∈主伲遄疟逃窭饣ㄋ铣ⅲ炔徽а塾智逍峦裨肌A成锨岱蟊》郏⒄措僦旆矍喽晖褡憷觯髅牡娜萆捎肜试抡浴
身穿湖色梅兰竹暗纹刻丝长裳,粉白绫花绣银襦裙,环佩叮咚,广袖轻拂,一转身便有流风回雪之姿。方媃从楼上下來,往门外的马车走时,一路所经护卫无不眼露倾慕和赞叹,这等姿容莫说只是倾倒几个侍卫,便是倾国也足矣。
坐上马车,车缓缓前行,獠滕联兵已经退后百里,所以她坐马车出了永安城,还要再向北走五十里。这五十里,快马回鞭也要近两个时辰,马车走不快,怕是要午时才能到了。
方媃在马车上,总嫌太慢,好几次想催促,却还是忍住了。既然注定要相见,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苦。她自嘲得笑,自己这几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外表平静,心里却是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要见情郎一般,几乎是脸红心跳的盼着。
午时刚过时,车队便赶到了永安北面五十里处,此处是一片茂密的槐树林,正值春天,槐花在枝叶尚嫩,然而晶莹如玉的槐花已经在错落的树枝上悄然绽开,一串串洁白如雪。远远就能闻到香甜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
只留方媃的马车停在林边,侍卫长率队后撤十米开外。方媃下马车,最先印入眼帘的便是纷纷如雪的槐花。
凌云会亲自來吗?只怕不会,他现在身份非同小可,此处离永安驻军又近,若來时遇伏就有性命之危,稳重起见,只怕他不会來。
槐花花瓣随风飘舞之中,槐林深处缓步走來一人,锦白衣衫,风姿出尘。一张如雪似兰的绝秀面庞,在槐花衬映下更是令人目眩。
他一步步从容走來,薄薄的唇边浮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清淡如云,洁白的槐花瓣在他的笑容下瞬间失色。
他走向她,似是行走过千山万水,历经过血雨腥风,终于可在朗朗天日,众目昭昭之下,坦然向她伸出手來。
“眉真。”
多少荆棘,多少艰险,只为此刻与你相见……
距永安府百里外的柑县早已是獠滕军的地盘。滕族经历百余年的休养生息,人丁渐渐兴旺起來,此次獠滕联兵,共有十万大军,滕族虽只占三万人,却是极其重要的生力军。
就如当年大洪开国之君应启锋与滕族的合作一样,滕族人最擅兵器锻造、机关阵法,更有年长博学者,擅观天象、占卦、医理,这些本领都是军队里极其重要、紧缺的。
滕兵不能说个个武艺高强,也都可上阵杀敌,虽洠в锈脖缀荩匆埠凡晃匪馈
这一回,岈山滕族是举族而动,凌云告诉方媃,族人已全部搬到北方,老弱者安置于霄云关,青壮年则参了军。
方媃一边打量凌云为她在柑县安置好的“家”,一边问凌云:“岈山是百年來滕族聚居之地,就这么彻底放弃了?”
凌云牵着她的手,走入东侧间,堂屋和东侧间相隔的门是黄花梨月洞门博古架。月洞门两侧的多宝阁博古架上摆着各式古董,清韵高雅。
进了月洞门便是东侧间,十分阔大敞亮,一水的黄花梨家什,样样俱全却又疏落有致,品味不凡。
“岈山虽地势极好,易守难攻,却地处西南,若不搬离,必会陷入敌兵包围之中。而且,岈山有一大缺陷,实难再让族人生活在那里。”
“是什么?”方媃看着布置得淡雅洁净的房间,心中温暖,心情异常轻松,随口问道。
“岈山是西南的深山老林,一年四季雨水不停,林中又常年见不到阳光,所以极为潮湿。长久生活在山里,都会得风湿之病,族人年老后,大多都是因此病缠绵病榻,失去行动之力,寿命难以长久。”
方媃明白了,道:“所以此次趁着起兵,就把族人全迁到霄云关了?可若是……”方媃不好问出口,若是兵败,大洪必将收回北部失地以及霄云关,将獠族赶回关外草原去,那到时滕族人必然又要遭灭顶之灾了。
凌云岂能不明白她的担忧,道:“你放心,此番无论胜败,大洪绝不可能再收回霄云关了。溱江以北在百年前本就不是洪国国土,他们也应该归还了。”
凌云看了她一眼,又含笑道:“又是两年未见,你也不关心我,只顾问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事。
其实方媃的脸一直是热的,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着,她东拉西扯,无非是想自然些。洠氲搅柙迫粗苯拥莱鲎约旱牟宦
“我是故意顾左右而言它,你何必戳穿?”方媃白了他一眼。
凌云笑了,他的面庞欺霜胜雪,不笑时冷如冰霜,然而当他真心微笑时,却又如嫩芽在春光中绽放,清新温柔得令人沉溺。
“眉真,过去五年只当是一场梦,是上天的一次捉弄。过去种种已经一去不返,不必再挂怀,我们重新來过。”凌云明眸含笑,信心满满得告诉她。
方媃只觉眼眶发酸,她爱上眼前这个让她无比安心的男子,即便前途是风刀霜剑、血雨腥风,也不后悔。
应煊也爱她,却从洠盟庵忠逦薹垂说男拍睢D腥擞肱酥洌褪钦饷次⒚睿性当闶且患阈囊惭俺#拊稻褪乔颗ぴ谝黄鹨仓站炕故欠掷搿
“眉真,洠в懈改钢藉裕憧稍赶衷诰图薷遥旷阃招矶嗄辏也辉冈傩橹朗惫狻!绷柙莆兆潘郑盼尴奁谂危人卮稹
方媃洠氲礁占婊箾'说几句话,凌云便心急得向她求婚了。
方媃很开心,并不是因为凌云急着成亲,而是凌云对她的信心,或者说对他们感情的信心。
两年來,几乎洠в型ü粜牛缃袼翘嶙拍源诖蛘蹋奥纺雅校艋涣吮鹑耍峙禄犰挪桓抑苯忧笮陌思薷
但凌云却不然,甫一见面,他就能如此从容提出成亲,可见他对她多么有信心。他确信他们的感情,了解她的为人,知道她既然抛下一切來到这里,就证明了一切。
方媃有一种重生的感觉,心爱的人这么信她、重她,她怎么可能再犹豫。
心中已经一万个愿意了,要点头时,看着凌云秀美的面庞,宝石般清澄晶亮的眼眸,却又羞涩得不好意思起來。
凌云见她抬头似要说什么,又忽然低下头,耳垂粉嫩,腮边也漾出红晕,真真是人面桃花,情致两饶。
他心中爱她到极点,却又偏要促狭,追着道:“你若不愿太匆忙,便过一些时日也可。只是休战三月时间难得,错过此时,只怕又要等……”
方媃以为他误会了,急着道:“我不是这意思,一切都放心交与你安排,我……”
抬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