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英雄宴排在白道人马之后三天,两者不做同一批的。”他的脑中已经
模拟好自己睥睨天下的威风劲儿。“光杀闻人独傲还不够看,倘若我又一举歼
灭黑道的精英分子,单凭这两件大事,皇上便非调升我取代天下第一名捕的地
位不可!”
翻来转去,仍然为了名利二字。
“一举歼灭?”她不懂,宋汉成如何能一举杀害满厅满洞的来客?用毒吗?
“届时你睁大眼睛等着看便是了。”宋汉成不愿再多说,贼忒兮兮的淫眼落
在她丰润诱人的胸口。“娘子,咱们分离了两个多月,既然你这般思念我……”
唾沫差点没从嘴角滴下来。
“人家已经说过今儿个期逢斋戒日,必须戒嗔戒欲的。”她不依的推了他一
把,软腻地撒娇着:“明晚吧!等到明儿晚上,随便郎君想怎样……都成。”
宋汉成听得心痒难搔,巴不得立刻便将她压在身子下尽情的欢好。但男欢女
爱这档子事,强求得来的感受毕竟不如她心甘情愿的奉献,既然今夜不行,明
晚再圆房也一样,反正这粉嫩嫩的美人儿终究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留着柳朝云在身边,比起豢养一只雌虎安全不了多少。她嘴里虽然指控自己
被闻人独傲强占了便宜,然而依他的看法,这臭娘们八成是被闻人独傲始乱终
弃,心里不甘愿,才见风使舵地投靠到他这一边。
总而言之,小骚货对他真心诚意的可能性低,利用他作为挖宝工具的可能性
倒高些。
待他彻底享受过后,也没多少必要继续留着她碍事!
※※※
月上三更天。
其实银月是否当真攀上三更天,朝云待在石洞里自然也看不出来。这两个多
月以来,她形同被软禁的囚犯陷于宋汉成的在理石洞,真实世界中的月升日落、
风吹草动已成为她急欲观赏的美景。
过了今夜,月娘再现三次便到了十五望月。
三天之后,宋汉成就要顶冒天哥的名义行骗江湖;同一时间,他打算在众人
面前诛杀闻人独傲,届时很可能连她的小命也不保;再隔三天,他计划谋害南
朝境内的黑道大哥们,而道上朋友中不乏她的拜把子兄弟,她无论如何也不能
眼睁睁目送好朋友们踏上黄泉路。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朝云被煎焚得团团乱转。姓宋的家伙已经班师还朝,而石洞里近日又准备办
一场武林盛宴,因此夜里忙碌的人踪必然胜过往常,她决计无法偷溜进地牢里
向大捕头通风报信,这老天保佑,如来佛显灵通,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
“朝云?”镂花门外飘来低敛沉缓的男性呼唤。
闻人独傲来了。
奇迹似的,纠葛多时的不安,仿佛听见他的声音、瞧见他的影子便消失于无
形。
原来她是因为他的无影无踪才感到心慌。
“闻人——”
没等到他将闺门反手关妥,惶急的倩影已经飞出似的扑进他臂弯里。
即使闻人独傲为她突如其来的热切感到微诧,所有疑虑也随着飞送上来的红
唇而暂时堆放在胸臆间。
他健硕有力的双臂缓缓环拢怀中的蛮腰,正待加深两人的热吻,猛不期然被
她绵密的颤抖抓攫住注意力。
“发生了什么事?”这声低沉的询问蕴夹着稳健和安全感。
朝云浮躁的心立刻在他怀中宁定下来。
“宋定成要杀你!”她将最后一缕颤抖溶化在柔音里。
“这好像不是新闻了。”他带笑的拥着她坐回床沿。“还有其他消息吗?”
这男人永远将生死置之于度外,教人忧也不对、气亦不是。然而,正是这份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气魄令她心折的,不是吗?
“不只如此,他还打算坑杀黑道中的成名人物,而且利用天哥的名号瞒骗世
人的耳目。”她钻蠕着找到更舒适的姿势。
“是吗?”闻人独傲浓眉挑成两道弓弩。“若果如此,我倒要向皇上求个情,
当真册封他一个‘天下第一名捕二世’的名头来奖励奖励。”
“人家都担忧得失眠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棉花糖般的粉拳捶上他肩头。
“你失眠的原因与担忧恐怕扯不上关系吧?”他继续不怕死地调笑她。“我
还以为你故意醒着等我来……”
“闻、人、独、傲!”大美人柳眉倒竖,即将翻脸。
“好好好。”他马上向恶势力投降。“把你听闻的详细情形告诉我。”
朝云一五一十的吐露今天下午的闺房对言。
“你觉得宋汉成会如何杀害满厅的客人?”末了,她扔下心头难解的疑惑。
“我明白了!”闻人独傲自顾自的搔弄下颚。“近半个月的夜里,我经常窥
视到喽罗们扛着为数可观的火药,平均安置在石洞的各个角落,昨天夜里他们
开始埋设引线和导火石,我正在猜想宋家帮究竟想玩什么把戏呢!原来如此。”
这会儿连朝云也明白了。“他准备把整座洞穴炸成碎石堆。”
“聪明!”他颔首赞赏敌人的大手笔。“宋汉成在这窝藏了两年,多少一定
留下难以掩灭的证据,如今一举把山洞炸毁,即使天皇老子也掘不出他的小辫
子。”
“那咱们赶快逃命要紧呀!”朝云紧张的掐进他手臂。早八百年前大捕头的
功力恢复正常时,她便提议两人尽快带着曾老“翘头”去也,偏偏闻人大捕头
坚持赖下来摸清楚石洞内的虚实,而她又不愿丢下爱侣自个儿先逃出去,于是
两人就这样多耗了个把月的光阴,继续担任宋汉成的自愿囚犯。
“再多等一天。”他的唇轻触着她额角,轻吻中充满保证。“明天入夜后,
我暗中将他们埋藏的引线抽出来,让他们几十桶的火药届时英雄无用武之地。”
朝云急了。“不行呀,明天晚上他就要——”
这个也不能说!她火速捂住多事的樱唇,心里开始猜想一个人把自己的舌头
咬断还能不能活下去。
而闻人独傲的眼睛又眯成一条线了。这幕俩俩对峙的情景看起来出奇的眼熟,
只除了时空和场景稍稍有些变换。
“宋大官人明晚就要如何?”俊脸立刻跃上“我这个人最好商量了”的温和
神色。
倘若他很好商量,朝云甘愿把整张锦床吞进肚子里,作为宝宝的摇蓝。
“呃,这个……”她的脑筋再度一片空白。怎么办?唯今之计只好拿出老招
数朦混时间。“呵——呵呵——呵呵呵——”
能朦混多久便朦混多久。
“够了!”闻人独傲决定他拒绝再忍受下去。
甜蜜的笑声戛然而止。“够什么?”
朝云愣愣的观望着她孩子的爹霍然起身。闻人独傲俊朗的五官此刻扭得像
“叉烧包”,熊熊烈火从他的瞳孔喷烧出来,焚腾着清楚明白的六字讯息——
挡我者,杀无赦!
“我要宰了他!”他踩着坚忍不屈的步伐迈出她的闺房,一步一脚印。
噢!别意外,一步一脚印绝非空泛的形容词。闻人大捕头已经被怒火、妒火、
恨火交织而成的“三昧真火”烧昏了脑袋,浑厚的真气流转过周身穴道,贯注
在脚底的涌泉穴。他每跨出一步,足下的大理石方砖马上响出喀喇喀喇的哀鸣,
随即凹下一记完整的大脚丫印痕,显示天下第一名捕曾经到此一游,连石灰模
子拓出来的效果也及不上此时这般清晰。
朝云被他的神功吓得开始啃手指甲。虽然以前她便知道闻人独傲的功夫一级
棒,但今夜是他头一遭在她面前露了相,前几次全蹩脚得令人无话可说。这男
人随便走两步路即能制造出如此惊人的效果,日后两人若是一个意见不合,他
一拳打过来,那还得了?
“喂,等一下。”她死命的扑到他背上,及时在他撞开门板之前阻止他。
“侬起码拥有上百名手下保护他,咱们不如先溜出去讨救兵回来宰他,胜算比
较高嘛!到时候我保证让你宰得轻松过瘾。”
为什么天下男人无论阶级高低、年岁老少,一旦吃起醋来,智力顿时退化到
十岁小娃娃的程序?她自问。
“不,我要跨越他的尸体出洞。”没有人可以在吃遍他女人的豆腐、预谋占
他女人的便宜、侵害到他个人的权益时,仍然兴高采烈地躺在床上作美梦。
他要扭下宋汉成的脑袋!立刻!谁也不能阻止他!
“你冷静一点,姓宋的至目前为止尚未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嘛!除了他令人
作呕的毛手毛脚、乱亲乱嗅我的脸颊、没事摸摸我的大腿……”停!朝云赶紧
甩掉使情况更趋复杂的陈述,先摆平大捕头要紧。“身为成功的天下第一名捕,
你在抓犯人之前必须等到对方确实执行了违反王法的行动,否则他就算无辜的
黎民百姓,你千万别反应过度……”
“我反应过度?”他回头凶猛地低吼。“那家伙鞭打我、刑求曾老头、掐摸
你大腿,而我决定替天行道铲下他的狗头,你居然指控我‘反应过度’?”
“好好好,你没有反应过度,你的反应完全符合正常水准。”她以一种母亲
对小婴儿唱催眠曲的语调安抚他。“你仅是处于轻微程度的不悦而已,只要坐
下来,喝口茶,马上就没事了。”
粉嫩的小手拼命在他胸口揉搓,一下接着一下,朝云小心翼翼地领着他走回
闺阁正中央的圆桌旁,服侍他坐入座位。
“我非杀他不可。”闻人名捕微微被平抚下来,嘴皮子仍然硬邦邦的。
“好,我保证将来不会有任何人阻止你。”乖,喝杯茶消消气。雪白的玉手
执起青花瓷杯,骨里盛满淡黄色的液体,完美的视觉效果将他的火气再按捺下
三分。
只有三分而已!浇低的热度随时有可能再灼烧回来,比方说,她不小心提及
宋汉成吃她豆腐的其他细节,或闻人独傲再度想起宋汉成对他施加严刑的过往,
或者……
或者有人不怕死的找上门来挑战,如同此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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