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家中何处有人守着何处无人,柳冉想了想从花园口拎起一个竹篮子,将自己的包袱藏到里面后,就大摇大摆的向后花园走去。
不是有匆匆而过的小厮或者丫鬟向她屈膝行礼,倒也没有人问她的行踪。来至后院,趁着无人之际将包袱从竹篮子拿出来,再把竹篮子放在地上,打开门弓着身子快速闪了出去。
从柳家后院溜出去后,柳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张开双臂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后蹦蹦跳跳的向柳家堡而去。到了近处,她直接向对面的茶楼走去,寻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确定这里可以将柳家堡门前的情况尽收眼底后方做好。
点了壶茶水,和一小碟点心,柳冉边吃边瞅着下面的情况,怕自己将哥哥和宇哥哥的身影给错过了。
天楚哥哥虽然宠她,但是和娘亲一样,不喜她出远门,若让天楚哥哥知道她一声不响偷溜出门的话,一定会将她送回家的。等爹爹和娘亲有了警惕心,她再想偷溜出门就难了。
一盘点心下了肚,柳冉看到蒋宇和柳天琪从柳家堡出来的身影,柳天楚出门相送,她忙将小脑袋缩到窗框下面,不时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悄悄的瞅着。
“此次前去路途遥远,拿我的手牌和信件可以去城中的驿站借了马匹前行,且遇到镇湘楼便可免费入住,你二人一人善文一人善武,要互相帮衬帮衬,遇事多斟酌思考,外面不比柳溪镇,卧虎藏龙,不可太过冲动鲁莽,也不可自认清高自命不凡,要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堂哥放心,若有人欺负宇兄弟,我第一个不放过他!”柳天琪晃晃自己的拳头,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
柳天楚手中的折扇瞬间敲到他的头顶上,呵斥道:“堂哥刚才说的话你到底听进耳朵没有?外面高手很多,你功夫虽高实战经验太少,不可冲动,多听听小宇的话。”
蒋宇拱手羞赧道:“柳堡主谬赞,我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倒是需要天琪帮衬我,一定会给他添不少麻烦的。”
柳天琪长臂勾住蒋宇的脖子,让他往自己身边带,笑道:“行了行了,堂哥我刚才是开玩笑的,若你能让镇湘楼的厨子每顿给我备上醉仙鸭,我铁定不找麻烦。”
柳天楚无奈摇头,指着柳天琪连声道:“你啊你,若你痴武,你偏吃嘴!罢了罢了,懒得管你们,你们先行,等我那不管事的爹回来后,我便去寻你们。”
二人向柳天楚拱手告辞,转身向城门处走去。
柳冉一路小跑下了茶楼,躲在人后尾随着二人,混入人群中和他们一同出了城门。
——
沐菲睁开眼睛的警惕瞪着头顶的圆形粉色纱幔,屋内的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胭脂水粉味,屋外传来女子的莺莺言语,话语中拖着尾音,比那柳絮儿还要娇媚入骨。
听进沐菲耳朵中将她仅存的瞌睡感都给惊的无影无踪,她一下子坐起身,装饰精致的闺房,全是以樱粉为底色,到处插满鲜花到处飘着朦胧的薄纱,椭圆型的雕花铜镜立于梳妆台之上,胭脂水粉口脂蔻丹放在敞开的锦盒中,步摇玉簪金钗珠环玛瑙华盛宝石发钿应有尽有,珠宝的璀璨光芒刺得沐菲眼底生疼。
这么大堆珠宝,换了银锭子得一大兜吧,她这一辈子不就不愁吃穿了嘛。
不对,这不是重点,这是什么地方啊!
她记得昨天被妙妙师傅带走后,腾云驾雾一番后妙妙师傅就带着她翻入了这里,当时她说天太晚了,惊扰人开门不太好,干脆直接翻进来得了。然后屋子里没有外人,床又软和,她从穿越来后都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妙妙师傅合衣倒头就睡,她嗅着屋里的香味就迷迷糊糊的躺在妙妙师傅身旁睡着了。
这不会是她那奇葩的妙妙师傅的卧房吧,若真是,啧啧,一个半老徐娘用这么粉嫩嫩娇滴滴的闺房,艾玛,很冷很想起鸡皮疙瘩好伐。
咦,妙妙师傅呢?
沐菲默默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在看看就这么一间屋子,没有别的睡觉的地方,不会是将她突然丢掉自己走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她就觉得心里酸楚的不是滋味,那总被炎煜丢下的失落和痛楚感淡淡的浮现,令她身体中怒气匆匆的小宇宙迅速的燃烧起来。
该死的,谁再敢不说一声的丢下她,她一定将那人脱衣扒裤顺带头三角游街!
正打算下床出门寻找魁妙实施自己的大计时,沐菲忽觉脚下一软,低头一看就看到“葵苗美霞”头枕着她的棉鞋四仰八叉的睡的正香,口水滴答滴答的顺着嘴角往外流。
嘿,没有走啊,真是遗憾啊。
沐菲想着要不要叫醒魁妙时,低头看清了魁妙魅仙的容颜,一时有些发愣,被眼前的情景雷的有点不知所措。
可爱的娃娃脸,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眉毛,小巧的鼻子,粉嫩的红唇,明明应该是一张年轻的容颜却将满头乌发盘起梳成妇人髻,松松插一根翠玉簪子固定,眼角好似有细细的纹路,仔细一看,那纹路好似脂粉给故意涂上去的。
呃,她是不是认错人了?
可是没错啊,身上的衣服确实是她夜色中所见的墨蓝色的背襟,里面露出来浅蓝色绣菱形黄线的长裙。她自认为虽然漆黑辨识度不高,但以她的眼力劲儿看不清面容也能看清楚人的衣饰装扮的。
或者,她在故意扮丑扮老?还是亲自问问便知道了。
“妙妙师傅,妙妙师傅,你快醒醒,快醒醒。”沐菲想了想,坐在床上垂下小脚丫,去踢魁妙的腰身。
“哎呦,疼死老娘了,谁这么作死的大清早扰人清梦啊!”
魁妙捂着腰,艰难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乖徒儿清秀的小脸,瞬间换上一张亲和的面容,笑的很温和:“原来是徒儿你啊,唤师傅所为何事?”
沐菲没好气的翻翻白眼,好在短短的相处已经明白了魁妙的脾性,也算是适应了她的突然不正常,听着外面越发大的喧闹声,好似像这边而来,止不住好奇的问道:“妙妙啊,你家里好热闹啊,是不是来客人了,我在这里何事不?”
呃,客人?魁妙眼珠子一转,侧耳一听,一骨碌翻坐起身,一边整理有点乱的衣服,一边对沐菲道:“快,快把你的东西收拾好,咱们赶紧走!”
沐菲:(⊙—⊙)
“行了,快别墨迹了,就这一个包袱吧,拿好,抱紧我,走了!”魁妙拎起沐菲的包袱丢到沐菲怀里,也不管沐菲是何表情,推开窗户就抱着沐菲蹿了出去,倒是没有跑太远,只是从屋子里窜到了屋顶罢了。
二人的身子刚刚在房顶落定,她们之前所在的屋子就被人给推开了,穿着桃粉色齐胸襦裙额前戴赤金鸾鸟步摇发髻左右各分插三个镶红宝石的金钗妙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她身材玲珑有致,该凸凸该翘翘,水眸含情,含羞带笑,令沐菲一眼看到只觉得天上的七仙女下凡入尘来了。
她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竟然觉得再也没有比她美的人儿存在了,蒋絮儿的媚也媚不过这女子三分,水蛇腰一扭,兰花指一翘,樱桃红唇一勾,再耀眼的花朵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所谓倾国之姿也就如此吧。
沐菲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探着头从魁妙给掀开的天窗使劲往里瞅,被魁妙一把拽了回来,只听她不屑的声音传来。
“切,这迎湘阁的花魁月瑶也不过如此,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村姑样儿,别给师傅丢人,过去坐好。”
沐菲腾地抬起头,愣愣的看着魁妙,傻乎乎的重复道:“迎湘阁……花魁……”突然反应过来,伸出手指不可思议的指向魁妙:“这里是妓院?!”
“什么妓院啊,说的好俗气,要文雅一点,这里是青楼!”魁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将沐菲的手指挥向一边,点着她的额头教育道。
青楼青楼,她昨晚上竟然在古代青楼花魁的闺房上睡了一觉,她不是有洁癖,但是想到那张床上不知躺过了多少男的,她就恶心的想吐。
“你不是说带我回家睡觉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沐菲的脸铁青铁青的,大有你不给我个合理解释我就和你拼命的架势。
“咳,那个啊,徒儿,昨晚夜深露重的,为师怕你染了风寒,看到此处幽静屋内装饰繁华,就顺道进来先休息休息,为师也没有细细推敲此处为何地呀,若不是你刚才未卜先知的将为师唤醒,此刻肯定被一群嫖客追杀莫及咯。”
魁妙唉声叹气说的那是一个委屈二个无辜三个庆幸四个感激涕零。
“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师傅替徒儿思虑,甘愿只身涉险了!”沐菲恨得牙痒痒,伸手入怀掏出银针将针尖对准魁妙的脸,准备给魁妙来个封穴大法。
“当然了,唉,为师的一番苦心哟,就这么被糟蹋咯。”魁妙并不看沐菲,装腔作势的哭唱一番,素手抬起隔空一飞。沐菲就觉得一股子柔和的力道将她手中的银针击落,然后银针不翼而飞全数落入魁妙手中。
只听她道:“唉,质地太下乘,不好不好,为师回头帮你打一套金针供你使用,即可治病又可做暗器,杀人与救人并用,可称心?”
“太好了!我也觉得这些银针用着不是太顺手。”沐菲那双似黑曜石般的眼睛激动的莹莹亮丽,将想与魁妙拼命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像小李飞刀那样做个暗器高手,想偷袭谁几米外便能出手,很帅气很潇洒有木有?
“这件事为师记下了,算是作为给徒儿你的见面礼吧,来来来,咱们听听他们在说什么。”魁妙一反手不知道将那些银针放到了何处,对着沐菲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点。
沐菲很是奇怪,他们?刚才不就是什么花魁一人走了进来么,难道她接客了?咳,妙妙师傅会不会闺中寂寞太久了,才会想到带着她一同欣赏活春宫?
想归想,还是坐了过去,跟着探头向下看,这古代人思想都不太开放,也不知道青楼的女子是怎么放纵大胆的,好奇啊好奇。
“你说他出谷了?消息准备吗?”
沐菲刚坐近准备探头去听,就听到一个略微清凉的男子声音低低响起,暗含着懊恼在里面,伸长脖子去瞅,便看到一个身穿藏青色圆领袍衫的男子背手站与月瑶身后。
月瑶此刻将一头乌发散落,端坐在铜镜前拿着玉梳优雅的梳着如瀑的黑发,听到男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