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你又说胡话。”叶氏指尖轻轻点在邱茹鸢的额头上。
邱茹鸢嘟囔着道:“父亲母亲自小就疼着她,什么好的都给她,她出了事情,也没有人责怪,偏就我被她连累在外面平白被人说三道四,总算回来了,母亲也不问我过得好不好,只说让我跟她学,哼,我跟她学什么?那些伺候人的手段吗?我才不要。那是下贱!”
叶氏听到此连忙伸手捂住邱茹鸢的口:“我的小姑奶奶,你这都说的什么,今儿我就当没听见,以后可不许乱说。”
“怕什么?她还能吃了我?她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我方才过来还听见二祖母说她的婚事,经过这个事情,周家竟还如此声势浩大的来娶她,真不到她哪里来的好福气?”邱茹鸢说着说着,脑海里便映衬出那人的清姿。
那样的清雅,那样的淡漠,那样冰凉如水一样的眼睛,仿佛一直能看到人的心底,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清冷,可偏偏就是那样的疏离,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叶氏眼瞅着邱茹鸢脸上的红晕,心里登时就明白了,她眼珠子转了转:“周远筠好是好,可我却知道有人比他更好。”
听了这话果然引起了邱茹鸢的兴趣,不过终究是女儿家,饶是她平日里大大咧咧,说起小女儿的心事,依旧会脸皮薄,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锦帕,不停的搅动。
“说起来也巧了,我说的那人还认识周远筠。”叶氏眉毛一挑,笑意盈盈。
邱茹鸢连忙问道:“他们是朋友?”
“自然是的,明日松山社有诗会,他们这些文人墨客免不得要过去瞧瞧的,你若是感兴趣,何不跟你母亲说一声。”叶氏心里早就有了计较,此时便轻飘飘的说了出来。
邱茹鸢早就心动,她原本就不是个安静的主,听到有热闹,自然是眼巴巴的想要过去,可是却嘴一撅,有些郁闷:“母亲,才不会同意。”
“我明儿跟老爷去江宁织造,要不然我跟他说说。”叶氏很好心的说了一句。
邱茹鸢立时跳了起来,欢天喜地:“就知道姨娘对我最好,那我就等着姨娘的好消息了。”说罢,便是满心欢喜的要走。
叶氏又急忙喊住她:“别忙活,我这有给你的礼物。”说着就从衣柜里面拿出来一套鹅黄色的衣裙,裙摆下面是一群张开双翅的蝴蝶翩然飞舞。
邱茹鸢喜不自胜,当下就要穿在身上。
叶氏拉着她是左看右看:“瞧瞧,就像是蝴蝶仙子,我要是男子准保被你迷的七荤八素,别说那周远筠了,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恐怕都要为你倾倒了。”
邱茹鸢脸上红扑扑的,她原地转了个圈这才假装镇定的道:“反正姨娘这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是周公子见了你,只怕就不娶你姐姐了。”叶氏从桌上拿着胭脂水粉,在邱茹鸢脸上细细的描画。
邱茹鸢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她想嫁,我还不许呢。”
……………………
邱茹锦在外面听的脊背发凉,从来不知道邱茹鸢和叶氏的关系这么好,听叶氏的口气似乎对自己大为不满,可是她对邱茹鸢越好,邱茹鸢就会离母亲和自己越来越远。
怪不得今天邱茹鸢会当着母亲的面说出那样一番要过继给叶氏的话。原来背后是有人在撺掇,只不过明天的诗会她看来是必须得去一趟。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邱茹鸢竟然对周远筠也上了心,她是什么时候见过周远筠的?
前世叶氏怀有身孕的时候,邱如瑟曾经过来找她,当时就用邱茹鸢做的威胁,她记得邱如瑟当初说如果不杀了叶氏腹中胎儿,那么那个人就要将邱茹鸢娶回去。
那个人!邱茹锦想到这里,却觉得头疼难忍,怎么偏偏就想不起那人的名字呢?
邱茹锦脚下轻轻跺了下,房间内立刻传来叶氏的声音:“谁?”
邱茹锦倒是不去躲只在外面道:“姨娘,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第十五章有备而来
第十五章有备而来
邱茹鸢一听来人的声音,登时就不乐意,脱了裙子,方换好衣衫便见叶氏出去接邱茹锦,她招呼也不打,扭头就走。
邱茹鸢一走,叶氏便似笑非笑的看着邱茹锦。
“姨娘,妹妹脸上的妆可真是好看。”邱茹锦一副天真的表情,叶氏嘴角抽了抽这才道:“那是我昨儿才买的蜜粉,正好闲着就给茹鸢化化,毕竟是年轻,底子好,不像我,总归是人老珠黄了。”
邱茹锦心里惦念着正厅的事情,此时干脆道:“茹锦有事相托,不知道姨娘肯不肯帮茹锦这一次?”
叶氏在房内走了几步,这才一副惊讶的样子道:“我能有什么本事帮到四姑娘?”
邱茹锦只看着叶氏梳妆台前的胭脂水粉但笑不语。
叶氏会意,咯咯的笑了笑,也不说话。叶氏自小便会调香,她的手指纤长软若无骨,身上总是有一种花香,时而沁人心脾,时而令人心旷神怡,提神醒脑。
尤其是夏天,四老爷总喜欢在房间里抱着叶氏,这些事情丫鬟们早就口口相传,邱茹锦又哪里会不清楚。
“女为悦己者容,茹锦的心情,姨娘定会明白。”邱茹锦说罢,将手里的一个玉镯退了下来,放在叶氏的梳妆台上。
“两厢情愿这等好事,姨娘我自是愿意促成,这镯子通体翡翠,一看就是难得的料子,茹锦好好戴着,姨娘别的不会,打扮人可是没问题,你且瞧好便是。”叶氏说罢,便不由分说的拉着邱茹锦坐在椅子上。
对着她梳妆。
只是简单的描眉,化唇,又拆开邱茹锦的双燕发髻,给她换了一个露出额头的单发髻。简简单单的几下,人越发显得精神了。
叶氏的手指绕过邱茹锦的耳后,摸着她的耳坠道:“你瞧瞧,自己耳坠子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正好我这里有,你且带上看看好不好。”
不等邱茹锦说出任何的反应,叶氏早就从匣子里面拿出一堆水滴状的粉色玉石耳坠轻轻挂在邱茹锦的耳朵上。这才心满意足的道:“这样才好嘛,快瞅瞅我的手艺如何?”
邱茹锦扬着头,对着铜镜里细细的看。
镜子里面的人不过是换了个妆容,整个人却便的不一样,不过如果邱茹锦没有记错的话,双发髻是少女的标志,单发髻在特殊的时候便是代表成年。
而此时的叶氏给她梳个这样的头,心里想又着什么主意,别说邱茹锦自己没注意耳朵上少了耳坠,就看叶氏的动作,哪里像是才想到的样子,分明就是早已准备好,只等邱茹锦坐下。
看来她是筹谋了多时的。前生,邱茹锦没有经历过这些,如今倒是都被她看了个够。叶氏先是撺掇邱茹鸢明日去看什么诗会,现在又知道周家来人,故意把自己打扮的如此美艳动人,心里安的什么居心。
真当她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前世吃的亏,今生怎么会重复?
世家有世家的规矩,一般女子不能外出随意走动,可是在宏朝却偏偏不是这样,只因为当今天子孝明帝在掌朝初始做了一系列的政策改革,史称珍宝改制。这项政策内对女子的约束大大的减少,不但允许女子抛头露面,更加允许男女共进学堂,虽然起初遭到了崇尚儒家的大臣激烈的反对,可是孝明帝用他雷霆的手段,还是毅然决然的推行了该政策。
而这项政策的倡导者却是进入了历史长河的尘埃里,不被人知晓。
邱茹锦谢过了叶氏便朝外走去,她摸摸了耳朵上耳坠,从怀里又拿出了一对与她差不多样式的,这才挂在耳朵上。若是不仔细看,定然看不出邱茹锦此时带的这一副里面有怎么也抹不去的一点鲜红。
那一副耳坠是她前世死的时候戴着的,没想到重生醒后,衣衫里竟也夹着它。她还真是没有料到,叶氏能拿出这样一副耳坠,他们既然玩阴的,那邱茹锦又何曾要惧怕。
大厅里周夫人和二夫人苗氏言笑晏晏,四夫人坐在一旁喝着茶,时不时的同周夫人请来做保山的姜氏聊着什么。
周远筠淡笑在一旁,随行的还有一位黑衣公子,上一次周远筠离开邱府在门**谈的也是他。
只听那黑衣公子笑着道:“四夫人,润安对邱四姑娘是真情实意,只是他平日里只读圣贤之书,浑然忘了礼仪,心里担忧四姑娘又说错了话,这才惹出了不愉快的事情,如今登门拜访,也是一片赤诚,不知道四夫人还忧心什么?”
四夫人听完,还未说话,二夫人苗氏便慌忙起身道:“怎么会呢?我们四姑娘是天大的好福气能有这样一门亲事,霍公子真是说笑呢。”说完还用眼光斜着瞟了一眼四夫人。
四夫人原本也是同意这门婚事,只是临出门前邱茹锦的话也不无道理,为何在那种情况下,他会说茹锦没了清白。
“霍公子的话严重了,自珍宝改制之后,我家茹锦的婚事我便想让她自己做主。”四夫人沉寂了半天,突然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惊得众人均是一愣。
唯独周远筠一副开心至极的样子。
“她还没及笄怎么能自己做主,再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弟妹你就算宠着四丫头也要有个限度,她没轻没重的,怎么你这个当娘的也是如此糊涂?”苗氏迫不及待的就站起来抱怨。
四夫人只是看着手里的茶慢慢悠悠的并不着急,身边的姜氏动了动身体:“珍宝改制也有十几年了,没想到四夫人按照它来管教四姑娘。”
那黑衣公子闻讯却是突然拍手称赞:“若是如此那是最好不过,这等两情相悦的美事,我今儿能在这里见证,当真是乐事一桩。”说罢,他用折扇捅了捅周远筠:“快将邱四姑娘给你的耳坠拿出来,若不是你们两个人情投意合,她怎么会连自己的耳坠都交给你当了定情信物。”
周远筠脸上的笑意从未减淡,他去年已经满了弱冠,正是可是娶妻的年龄,如今上门来求娶邱茹锦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他拢着袖子拿出一个小小的翡翠叶子道:“这耳坠断断没有宗山说的那样,我与邱四姑娘第一次相见恰好救了她,本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奈何邱四姑娘受了惊吓,许是将我当成了四夫人,那日的情形诸位也是晓得了,这耳坠便落到了我手里,正说要还给邱四姑娘,却不知道怎么就被宗山给知道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