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无常听完白薇的话,再次直直地看向了白薇,琢磨着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白薇看着白玉无常,似乎有些歉疚,便继续小声地说道:“当时太后、皇上、言靖公子审讯义父的时候,我不知道,也不在场。后来听宫里的小丫头们传来的消息之时,才匆忙地赶到了无忧宫。只是,当我到之时,人都已经走完了,义父的罪名也已经定下来了。我虽然身为贵妃,但刚来宫里不久,没有什么权势,也没有什么地位,在皇上与太后面前没有说话的分量,所以没有能力保护义父。我本想着,在义父被关进天牢之后,缓过几日再找皇上求情,想办法为义父洗脱罪名,不曾想……不曾想……”
白薇说着,似乎有些哽咽。
只是,白玉无常好像并没有把白薇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看着白薇,冷冷地问道:“他们走的哪条路?”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白薇有些痛苦地回答着,低下了头,不敢对着白玉无常的眼光。
白玉无常便不再说话,直接飞身出了朝阳宫,以他飘忽而又鬼魅的身法,瞬间便消失在了黑黑的夜色里。
白薇抬起头的时候,白玉无常已经不见了,而且白玉无常走的时候,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就如同他来的时候一样。白薇看着朝阳宫外黑黑的夜色,一时之间也不知了悲喜。
也许,对白玉无常撒谎,并不是白薇的本意。但是,白薇也只是迫不得已。因为,白薇有着更高远的理想,是白玉无常所不能帮助她的。为此,白薇不得不另择高枝而栖。
壮阔的皇宫里,最高的高枝便是何以梵,但也只有何以梵这一枝树枝。在众多需要栖息在何以梵这枝高枝上的情况下,这不仅会很难,而且会很危险,很容易就高高的枝上摔了下去,然后粉身碎骨。所以,白薇便另选了一枝高枝来栖,而这枝高枝,当然就在宫外。
作者有话要说:
、【107】 很明智的另栖高枝
凤非梧桐不栖的故事,听起来很美。因为这个故事的选择权,全在于凤。而现实中的白薇,不是“飞雁”,更不是凤。所以,白薇选择另外一枝高枝而栖的同时,也必然需要为高枝带来点什么利益。
否则,高枝凭什么让白薇无缘无故地栖。
所以,在白玉无常快速地飞身出了朝阳宫之后,白薇也没有休息,她反而几乎是跟着白玉无常出了朝阳宫,融入黑黑的夜色,把一片纯白,留给夜晚的朝阳宫。
当然,白薇并不是真的要跟着白玉无常,因为白玉无常去的方向,只怕是通往古拉国继而去往乌兰国。而白薇,当然不回去那么远的地方,她要去的,无非就在五行城里面而已。
哦,不,正确地来说,白薇要去的地方,并不在五行城里面,而是在五行城西边的交界之处。那就是,南无王府。
南无王府对于白薇而言,似乎应该是充满了伤痛的回忆,可就在这半夜深更,白薇却去了南无王府。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且这件奇怪的事情发生的时间,更加奇怪,是在南无敬亭的罪状揭晓并被流放到边疆之后。此时的南无王府,已经没有了南无敬亭。不过,因为是刚刚没有了南无敬亭,南无王府会不会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如此说来,白薇是要去南无王府看他们全王府上下悲痛的样子了?让自己悲痛的人和地方,在承受巨大的悲痛之时,自己看了,是不是会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只是,现在是夜晚,夜晚南无王府里的人都睡了,白薇现在去,能如愿看到他们悲痛的样子吗?
夜晚的南无王府确实没有悲痛的样子,因为这里很安静,安静到看不出在白天经历了悲痛的事情。依旧是刷着暗色红漆的大门,依旧是别处五倍之高的围墙,长长的,在夜晚更加看不到尽头。这高高长长的围墙里面,锁着白薇九年的时间。有忍受生活的痛苦血腥,还有很多迫不得已的事情,甚至七年前拜白玉无常为师,都很迫不得已。
只是,这间迫不得已的事情,白薇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无论白玉无常对白薇如何严厉要求,她都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关心与柔情,这是他们师徒间七年的情分,半点都假不了的。
当然,除了情分,白玉无常也给了白薇武功。武功对于白薇的好处很多,眼下最明显的一处,就是白薇能够直接越过高高的围墙进入南无王府的院落,既不必在半夜敲着南无王府的大门求拜见,也不必像九年前想逃出去时爬不上高高的围墙。所以大门这种东西,好像也只是防那些没有武功的小民,而不是身怀绝技的大侠。
以白薇现在贵妃的身份,她完全可以在白天光明正大地进南无王府,即便说是回去省亲,别人也没有什么闲话可说。只是,若白薇是在白天大摇大摆地从南无王府的大门进去了,知道的就不止是南无王府里的人了,还会有何以梵、太后,甚至整个五行城里的百姓。
这么多人知道,显然不是白薇想要的,所以,她就在深夜前去,躲开众人的耳目,似乎也躲开了南无王府的悲痛。也许白薇前来,并不是为了寻找报复的快感。
白薇站在南无王府高高的围墙上之后,在黑黑的夜色中,感受着眼前南无王府很大的院落,身后,却是整个安静的五行城。这么居高临下的站着,白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感。南无王府太大,即便是白天站在高高的围墙之上,依旧看不到浣流涟的虞美人院落,也看不到白玉无常叫白薇武功的地方。唯独前院与后院不太明显的界限,还是约略可感。
白薇从围墙上纵身而下,来到了前院里,然后步履轻盈而又熟悉地进入了一个房间。房间里的人还没有睡,因为这个房间不是一个适合睡觉的房间,而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房间不大,四周摆放着很多蜡烛,把整个房间映照的很是明亮。而在中间偏向右边的地方,有一个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即便是在夜晚,依旧锦衣华服,眉宇之间颇有凌人之势。
看到白薇走了进来,这个人便笑着说道:“原来是贵妃娘娘驾到,小王不才,未曾远迎,还望贵妃娘娘恕罪。只是现在,不知小王是应该称呼你为贵妃娘娘,还是义妹更亲切一点?”
说话的这个人,正是南无彦,也就是南无敬亭的世子,南无王府现在的主人。
只是,南无彦看着白薇走进来,客气礼貌地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做出很礼貌地动作,他甚至根本就没有站起来。南无彦似乎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对白薇行贵妃之礼,这真是有点不知大小。
白薇笑着看了看南无彦,没有说话。
“不过,你来的太晚了,让我等的太久了。”南无彦说着,仍旧没有站起来,只是给白薇伸出了“请坐”的手势。
白薇便走过去坐下,笑着说道:“你好大的面子!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说出了南无敬亭的罪状,以及上官灵灵与上官颖儿的事情,而且还故意把《长生诀》第二卷《箜篌引》的方法说给了太后。你答应我的事情,同样做好才行。”
白薇说完,南无彦往前方探了探身子,距离白薇更近了一点,然后笑着说道:“哟!你这还真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啊!要知道,拔了毛的凤凰,连鸡都不如的。”
白薇听何以梵这么挖苦她,忍不住心里一阵不舒服,只是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变地说道:“至少,我现在是凤凰,总比某些不上不下的鸭子强。”
“哦?我是不上不下的鸭子?那你这只凤凰,为什么还要跟一只鸭子合作呢?”何以梵狡黠一笑,继续说道,“你不是在知道太后将要查办南无敬亭之后,才主动说出来找我合作的吗?看来,还算你慧眼识才,应该很清楚我的实力才对啊!南无敬亭下台之后,白玉无常没名没利,是护不了你的。现在,唯有我,才可帮助你继续向上爬!”
白薇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因为南无彦说的这些,也正是她所考虑而担心的事情。
南无彦也笑笑,接着说道:“南无敬亭这么树大招风,别说太后与皇上想处理他,就是朝中的那些大臣,虽然名义上服从他,暗地里哪个不是想联合起来把他拉下来?就连现在,他被打入天牢之后,都没有一个人来南无王府安慰一下。他的这一生过成这般,连我都想笑了!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这样,南无王府就全是我的天下了!说到这里,你还真是有着很大的功劳,若不是你,他不会下台这么彻底,南无王府也未必能够保得住。即便他的兵权、粮饷,甚至蟠桃山庄都被充公,但还是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留下来了。哈哈哈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哼!你分析的很对,不过——”白薇笑着说道,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不过南无敬亭并不是真的被打入天牢了,而是流放到边疆,去往乌兰国。”
南无彦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如果南无敬亭不是终身被囚禁在天牢里,那么他随时都有复出的可能,这,真是一件不好玩的事情。又岂止是不好玩而已,简直有些可怕了。
白薇看着南无彦的担忧,笑的更盛了,然后又故意继续说道:“而且就在刚才,白玉无常去皇宫里向我打探南无敬亭的下落,我已经告诉他了。只怕现在,白玉无常已经去往押解南无敬亭的路上了。”
南无彦越听越恐惧,真是失算一步,没想到太后与皇上,竟然会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招。若是想不出拦截的办法,等白玉无常赶上南无敬亭之后,南无敬亭定然安然无恙。到那时,只怕自己的一切计划终归会破败的一塌糊涂。这,真还是致命的一招。
白薇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的南无彦,反而笑的更开心了。处于合作关系的两个人,这么玩来玩去,还真是别有一番独特的趣味,是单纯的敌人所不能感受到的。好玩,真是太好玩了。
南无彦看着大笑的白薇,突然间也笑了起来,舒展着眉头说道:“告诉我,解决的方法。”
“哈!不愧是我看中的伙伴!”白薇笑笑,有些严肃地说道,“押解南无敬亭的人,是言靖公子的亲信,他们走的是一条偏僻的小路,而非官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