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文认真答:“原大师兄与师父商量的,也是冉大侠这处有事办,闯阵之事已有许多有经验的前辈在,神器门也派人相助,无论阵形机关或是探路均是无碍,自去闯验便好。大家本已商定好,可事情找来神算门商议,九铃道长却是坚持非要冉大侠同去。问他何故,他道他为自己的冤案卜了一卦,卦象上说的是若要解开谜团,得靠神器之手。所以验痕之事他要求让冉大侠来是如此,如今闯验玲珑阵也是如此。”
说到这他停了停,看了冉非泽一眼,接着道:“这话有些玄虚,虽九铃道人的卦象一向很准,但大家伙儿自是不愿依,恐是他另有所图,于是回话道神器门有两位大弟子也一同入阵,与他要求的并无出入。可九铃道长却说,在他那,神器之手只认冉非泽,神器门空有神器之名罢了。”
冉非泽笑笑:“九铃道长果然慧眼识人啊。”
季家文板直脸,心里很不认同,他说这话的重点完全不在于九铃道人夸他冉非泽是神器之手好吗?里面这么多玄机,难道他完全没听懂?
冉非泽看他的表情,又笑:“九铃道人这招确是不错,若大家不依他,显得故意使坏令他冤案不得申,可若依了他,我这头无意中帮他拖延了时间,他若想做些什么手脚,便有工夫去做。再者,他这一番话,惹怒了神器门和他那一派帮手,无论我进不进这事里,他们都会相当抵触,一个弄不好,内部起争端,神算门倒是能够占上点便宜了。”
原来这冉非泽是听懂了,季家文忙点头:“确是如此。九铃道长这般一言,立时闹得众人岂不好看。若是让大侠一同去,似乎便是不给神器门面子,若是不让大侠去,九铃道长又有借口可说。师父的意思,还是希望行=事磊落,教真凶心服口服认罪,而不是尚有疑虑,各执一词的强辩,最后造成江湖大纷杀,此乃大祸。”:
冉非泽点头,江伟英确是这般一位老好人。“江掌门的好意,也得江湖中众派心领才是。”
“掌门各方游说,现在终是说服安稳了各门各派。虽有不少人对九铃道长执于要拉大侠入局心怀疑虑,但师父也言道,当日九铃道长定要冉大侠验刃痕,冉大侠也非偏帮任一方,公正严明,不曾做假。而九铃道长若真不是凶手,他卦象神准,让冉大侠和神器门都入局破迷,也不是坏事。况且闯玲珑阵有这许多人,只要步步小心,九铃道人也做不出什么手脚来。”
“所以如今大家伙儿便等着我?”
“正是。”
冉非泽沉默,九铃道长究竟是何用意?苏小培是真的在他手上,而他也确实打算用她来要挟他吗?可他为何不对自己明说,这般弯弯绕绕,就算出言示警也证明不了他确有能要挟他的条件。他说“奇缘已至,奈何凶险”究竟是不是指这件事?他究竟是费尽心机暗示要挟还是根本就是他们多想了,九铃道人不过就是一贯的讨人嫌罢了?
这时候季家文又道:“师兄与师父说了九铃道长曾出言与冉大侠示警的事,如今也不知是真是假,或是他故弄玄虚故布迷阵,于是师父师兄让我先过来,将事情与大侠说清楚,再看看大侠这头是否有麻烦,我玄青派会全力相助。”
“麻烦倒是不小,只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你玄青派也未必能帮上忙。”
季家文皱了眉头,问:“是失踪的那位姑娘,还未寻着吗?”
冉非泽点点头。
“那日白家六郎说的一屋子血,难道姑娘还生还?”
冉非泽扫了一眼过去,季家文闭了嘴,而后不死心又道:“要不,大侠先随我们去验一验那玲珑阵,看看九铃道长究竟是何用意。也许能发现新线索也说不定。”
冉非泽想了想:“我倒是也有此意,只是事情先后缓急,我得再琢磨。我先等等消息,过几日再决定。”
“好。”季家文也不催他,点了点头。
冉非泽看了看他,开口解释:“你到了这,神算门必是得了消息,若是他们真有要挟于我的心思,我着急忙慌与你去了,怕是正中他们下怀。我且等等,若是他们着急,反而是他们容易露了马脚。”
季家文点头,应道:“大侠说的有理,在下晓得了。”
冉非泽没说话,其实他心里更怕的,是神算门根本没有要要挟于他的心思,更怕的是,九铃道人真是依卦行=事,根本不知苏小培的下落,更怕的是……他摇摇头,怕也无用,只得见机行=事。
55、第 55 章。。。
冉非泽等了三日。
这三日神算门没有任何动静;倒是季家文逮着机会便与冉非泽念叨闯玲珑阵的安排,企图引起他的重视。闯阵人选方面;玄青派三人,因着掌门江伟英还需在阵外主持大局;所以由萧其领着二名弟子入阵。神器门由二掌门陈孝山和掌门之女柳颜香两人入阵;七杀庄的方平和付言是一定要去的,另外还有两名七杀庄弟子,再有翠山派掌门曹贺东及一名弟子;罗衣门、铁袖山庄、日月山庄各一人。
冉非泽听得直皱眉头:“这许多人?是打算组队猎山猪于阵中摆宴吗?”
季家文是小辈,不好驳什么;只得搬出前辈们商议的话:“因着玲珑阵里头机关众多,凶险暗伏;各派多些人手也好相互照应。这回不是普通的闯关;是要在阵中寻路的,多些人便是多份胜算。”
“瞎扯谈。闯关寻路与人多寡有何干系?人多嘴杂,缚手缚脚,叽叽歪歪的好不痛快。”
季家文抿了嘴,被冉非泽这番抢白也不好多话。冉非泽又道:“那七杀庄去四个人有何用?”
“他们要求的。”季家文声音有点小,他就是个小弟子啊,就是传话的,跟他说这些又有何用?
“神算门呢?怎地没人去?”
“七杀庄不让。怕他们中途动手脚。不过这段时日大家伙儿都有留心,却也未见那头有何不妥。”
“那神器门呢,不是说大弟子吗?怎地换了二掌门和那柳颜香?”
“原本是说由两位大弟子入阵的,后来九铃道长坚持要让冉大侠同行,大家伙儿同意了,神器门便要求换人。”
冉非泽嗤之以鼻,神器门还是这般的小鸡肚肠,闯个玲珑阵而已,是要防着他还是打算一较高下?冉非泽心里叹气,所以他说江湖事麻烦,这些人脑子里歪七杂八的念头太多,这一堆凑热闹谋名利的,当真是一淌混水。
季家文看着冉非泽的表情,决定把话也先说在前头:“冉大侠,我与师父师兄说了,这玲珑阵,我也想去,师父师兄同意了。”换言之,就是他们玄青派的三人名额里,有他一个。
“为何?”
“要一同入阵,自然是要禀告师父,师父允了方可。”
“我是说,为何想去?”
“玲珑阵是武林奇阵圣地,人人向往,我资历尚浅,本事有限,若这次不随各位前辈一同去,怕是今后也没甚机会。我对兵器机关也颇花心思钻研,定不会拖大家伙儿的后腿。”
冉非泽笑笑,拍拍他的肩:“小兄弟,敢直言是好的,但在那些所谓江湖前辈们面前,就莫要这般说真话。”
“啊?”季家文张大嘴。
冉非泽教他:“你当说,铲邪除恶,人人有责,身为江湖中人,岂能袖手旁观?玲珑阵凶险万分,正是该我等小辈以身探险,为前辈们开路的时候。在下熟研兵器机关,是个闯关的好帮手,若得在下助力,定能事半功倍。”
“啊?”季家文继续张着嘴。
“啊什么啊,就得这般冠冕堂皇,再加点自我夸赞,又拍拍前辈们的马屁,方可成事。这些你师门没教吗?”
季家文摇头。
“真不是好师门。”冉非泽摇头啧啧叹息,那模样让季家文顿悟了萧其说的这位大侠很讨人嫌是怎么一回事了。结果这位大侠又接着说:“不过你师门也不用特意教,他们个个都是这副德性,身教已有,言传就不必了,定是你悟性不够,领略不到江湖精髓。”
季家文忍不住撇了眉头,实则他恨不得是撇开头去,但这样似是太过无礼。冉非泽看得他的表情,不觉呆了一呆,这跟苏小培的表情竟是有些像,他顿时伤感起来,想着苏小培也不知是生是死,也不知在哪儿受苦,他心里一绞,相当难过。
他叹了口气,拍拍季家文的肩:“可惜我们眼下无缘。”感叹完了,走了。这小伙子真不错,可惜他如今一心惦记着姑娘,没心思抢别人家的徒弟,真是没什么缘。他决定先回苏小培的屋子坐坐,安安静静的想会他的苏姑娘。
冉非泽的话让季家文打个寒颤,想起大师兄嘱咐的“莫被这位大侠这位厮蒙拐了,千万小心”。季家文心里警醒,也不知大师兄说的蒙拐是何意,看来他真是得小心些了。
第四日,冉非泽终于等来了另一方的消息,他临离武镇之时悄悄托付贼帮替他查事,终于有了消息过来。
“神算门日日紧闭大门,没甚动静。九铃道人在别院里打坐卜卦,未见离开。倒是报信的鸽子日日飞来飞去,我从武镇过来,一路截了几只,真想弄两只来烤烤。”说话的是娄立冬,贼帮的新任掌门,江湖第一神偷。贼帮其实大名妙手门,但江湖人人都唤他们贼帮,妙手门这名字只有他们自己唤。
“莫扯别的,结果。”冉非泽是少数能与这些偷偷摸_摸黑道小派混在一起的“正派人”。
“结果我截了八只,一只没烤,甚是可惜。我只看了看它们脚上的信筒。信里有五封是在报七杀庄的消息,有已故方庄主的仇家消息,还有七杀庄里眼下的状况。一封说别的,想是受托付查的某个大户的消息。另两封是报查找苏姑娘和程公子的,均是查无果。”娄立冬伸长了腿,道:“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正打算往别处栽赃?”
“查无果?”冉非泽在意的是这件事。“苏姑娘和姓程的男子,你这头可有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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