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回娘家找母亲资助。
陈九自然是清楚明白的很,陈七开口就惹她,她哪是忍气吞声的人,顿时哪里痛往哪里戳,她也没怕过谁,连陈四和杨夫人都捎带了进去,这嫁妆的事儿,陈九虽不看在眼里,但摆明的不公平,却是现成的把柄,不嚷嚷出来,就不是她九姑娘的风格!
杨夫人是掌家侯夫人,除了自己的嫁妆,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私房,两个亲生女儿出嫁,嫁妆自然是丰厚的,而庶女出嫁,虽说府里定例是一万两银子的嫁妆,杨夫人又哪里舍得,经她一手经办下来,嫁妆倒是有七八十抬,看着比嫡女也不差什么,花团锦簇的大红嫁妆,却是不值钱的瓷器等笨重之物居多,现银铺子田地却少的可怜,杨夫人地皮刮的干净的很,库房里头什么角落里的不值钱东西都搜罗了出来,就如杨九所说,有一抬嫁妆,竟然是个半人高的根雕!
陈九拿着,真是劈了做柴火也不好烧,如今就丢在她们家院子里头的门边儿,谁来她都跟人解
释,我嫁妆里的,放这里还挺好看!
这根雕在帝都还正经挺出名。
在场的人除了陈氏,谁不知道呢,这会子陈九又随口拿出来戳她们的心窝子,杨夫人气的脸上的肉都在抖,偏又真的拿陈九没法子,别说管教,只在侯爷跟前提一句不对,侯爷也要冷下脸来。
曾经有一回,武安侯甚至当面儿说:“管教不了你就别管了,少给她找事儿。”
陈四也知道母亲同样拿陈九没辙,便骂道:“这个破落户,自己不要脸皮,什么话都敢说,人说不出的她也说的出,横是不把这侯府的颜面当一回事!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公中定例多少就是多少,谁亏待克扣了不成!一万两做出七八十抬嫁妆来,哪里容易了?还不是怕她脸上不好看,母亲才私房加了东西,她不说承个好,倒成了亏待她了?不知好歹的东西!”
说着又回头对陈氏说:“大姐姐越发要小心,你看她这个样子,璐姐儿能学到什么好的?日后若是也这样子,大姐姐的颜面往哪里搁呢?大姐姐只管问问娘,有人在娘跟前提起九妹来,娘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这话顿时说的陈氏只点头称是,越发下定了决心。
陈熙晴虽说没听见陈四陈七的挑拨,可看各人神情,连同熟知的各人性情便也知道有人在生幺蛾子,特地来给周宝璐提个醒,陈熙晴口齿伶俐,噼里啪啦炮仗似的说了一大篇,叫周宝璐听的笑弯了腰。
陈熙晴说:“别看你七姨母嫁妆厚实,又有你外祖母总补贴她,可那点儿能顶什么用?前儿我还听见说他们家要卖一个庄子呢,我看呀,要不了几年,就要吃不起饭了,七姐夫又是个孝子贤孙,七姐的嫁妆非得都填进去不可。当初你外祖母要是给她挑个不那么出息的反倒好些,两口子少些良心,只怕还能保住些嫁妆!”
周宝璐到底年纪小些,听她说起嫁妆丰厚又有娘家贴补的七姨母都这样艰难,此时也不免担忧的说:“既然你的嫁妆没什么东西,小姨母手里可紧张?我存了私房银子,给你使吧。”
陈熙晴笑着拧拧周宝璐的脸:“哎哟就你那点儿零碎银子,动不动就要给人,能给几回?前儿我还听见你许了安哥儿银子呢!你别担心我了,别说那嫁妆没给齐全,就是给齐全了,我也看不上,这话儿我也就给你说,也就你和嫂嫂我是不怕说的,你听了只管存心里,你小姨母不缺那点儿散碎银子。说句不好听的,大姐姐是个没成算的,只怕也不懂给你攒点东西,过几年你也该嫁人了,你这身份怎么着也要嫁进高门的,到时候我给你抬几万两银子来压箱,谁也不能小看了你去。”
若是别的小姐,听了这样的话,只怕顿时就脸红起来,忸怩不能言语,偏周宝璐是跟着曾氏,与陈熙晴混一起长大的,陈熙晴养的娇纵,最是个没规矩不在乎礼法的,周宝璐也学得几成,听了这话,反倒眉开眼笑起来:“哟,这样我就放心了,那我就等着,也发一回财!”
、坑闺女
虽说都知道有人在挑唆陈氏,不过也都知道陈氏其实没什么行动力,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两人倒是嘻嘻哈哈,说起八卦来。
陈熙晴听说这位黄公子的事,顿时也笑弯了腰:“这行情也真好,不是我说,我男人就够漂亮了,怎么没有这等好事呢?哈哈哈。”
周宝璐当然也见过这位小姨父,样子确实漂亮,五官俊美的仿若画出来的一般,修眉俊目,腰高腿长,身姿挺拔,长年累月住在军营里,不论何时都是一身戎装,冷峻无比,周宝璐曾经担心这位小姨父这样不苟言笑,总是紧紧的抿着薄唇,小姨母要怎么和他相处,不过成亲后见了陈熙晴的气色,容色作养的越发鲜亮,周宝璐便觉得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两人愉快的说了半日话,直到晚饭时分,用过了晚饭,周宝璐随着陈氏回家去,还嘴角上翘,一脸心情很好的样子。
陈氏却是一心发愁,女儿这么大了,要怎么才板的回来啊。
众人进了府,自然都去给静和大长公主请安,静和大长公主招手叫周宝璐坐到身边去,问道:“世子呢?”
周安明一脸恭敬的立在一旁,并没有说话。
今儿一早周安明就知道,二叔听说祖母吩咐三叔带着自己去武安侯府拜寿,二叔就打发了人跟二婶说了,他衙门里有事,今儿就不去武安侯府了,叫二婶替他请安去。
只没想到这会子一家人都回来了,二叔居然还没回来。
陈氏回头看了一圈,见没人递话给她,只得老实说:“世子爷今儿一早说了,衙门里有要紧事,只怕是还没有忙完吧。”
静和大长公主哼了一声。
周继云便笑着打圆场:“我也听说因筹备国外使节的来朝的事,礼部都忙的了不得,二哥走不开也是有的。”
静和大长公主并没有再追问,只是转了话头,问了些拜寿的事儿,周继云笑道:“我领着明哥儿给世交的伯爷叔爷并叔叔伯伯们磕头来着,都说明哥儿懂事有礼,十分夸赞。舅老爷也赞明哥儿稳重。”
静和大长公主笑着点点头,这些话不过是听听就算了,谁家哥儿来磕头,不是赞好的,哪有谁会当面说人家哥儿不好的不成。
今日不过是府里定下了大盘子,将周安明推出去的第一步罢了。
哪里看得出什么来。
只陈氏在一边听着,有些失神,怎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好的,只有自己的女儿……她看着挽着静和大长公主手臂笑着说话的周宝璐,脸颊红菲菲,眼睛晶亮,神采飞扬,一边说一边笑,手舞足蹈……那样子,哪里有大家闺秀娴静的模样?
陈氏想起在娘家听到妹妹们悄悄儿议论璐儿的那些话,心中越发受不了,不由的就下定决心,趁还不算大,非得把她那脾气给扭过来不可!
第二日一早,周宝璐去上房陪着静和大长公主用了早饭刚回来,陈氏就叫住她,说有话跟她说。
“啊,叫我抄佛经?做什么呢娘,莫名其妙的抄什么佛经!”周宝璐乌溜溜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陈氏。
陈氏拉着她的手坐在炕边,笑道:“原是前儿在庄子里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梦到走进了一个大寺,醒了之后竟觉得通身舒服,是平日里再没有过的,我便觉着这许是菩萨指的路呢?便去大安寺烧香,没承想遇到一个高人,跟我说,我这是前世的孽带过来的,原是命中注定好不了的,只是既然如今有菩萨保佑,只要我最亲近的人给我抄一千张佛经,消了孽障,也就能好了。璐儿,娘这辈子,最亲近的也就只有你了。”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宝璐疑惑,怎么她娘回来这也有十来天了,一个字也没提什么菩萨啊佛经啊什么的,去了一趟舅舅家,就突然生出这事儿来?有点蹊跷。
舅舅家里有些什么人,是个什么状况,周宝璐心中一清二楚,她娘是个什么性子,周宝璐也是一清二楚,若是别的时候,陈氏来这一出,周宝璐也只当她娘是真有其事,再不情愿也要为着她娘抄佛经,可这样巧的时候,却难说的很。
说不准就是有人在她娘耳边说了什么,她娘就信真了。
随即又想起昨儿小姨母特地跟她说的那话,周宝璐心中就已经明白了。
有的人为了武安侯那个爵位,早疯魔了,不管有用没用,单是能给武安侯世子一脉添个堵,也是不遗余力的,何况这样子随口糊弄一下陈氏呢?
而周宝璐很显然就是陈熙华那派的。
周宝璐笑道:“原来是这样,只要娘身子能好,别说抄一千张,就是抄一万张呢,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今晚就抄吧。”
陈氏欢喜的笑道:“果然是我的乖女儿,你乖乖的抄佛经,自有好处,娘必不会害你。”
周宝璐乖巧的点头称是,又劝慰了陈氏许多话,叫她要放开心胸,少思虑少担心,自然就能好起来。
这边说的亲亲热热,回过头,周宝璐就把芒语叫到跟前问话:“昨儿回舅舅家,芒语姐姐服侍我娘去的,我娘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些什么人,听了些什么话?”
芒语心里早就憋的慌了,就算周宝璐不打发人叫她,她也是要寻机会说的,此时听周宝璐一问,忙就把昨儿陈氏去见杨夫人的事说了个一清二楚。
芒语还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夫人听了老夫人这么一说,竟就应了,二姑奶奶就趁便儿说,夫人只管说只要抄了佛经身子就能好,姑娘自然就不敢违拗推脱了,今儿夫人对小姐说的这篇话,都是二姑奶奶教的。”
唉,糊涂的夫人啊,那伙子人能安什么好心,怎么夫人竟就听信了呢?听了那些人的话,竟回头来折腾小姐,这叫人怎么说呢!
芒语心里都急。
原来那起子人说的是这样的话!
周宝璐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可到底是自己亲娘,还得哄着护着,周宝璐只笑着对芒语道:“多谢芒语姐姐了,想必娘也吩咐过姐姐不许告诉我,你放心,我不会嚷出来的。”
芒语忙蹲身谢了,这才大着胆子说:“奴婢是因觉得夫人不该听那些人的话,反来对小姐这样,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话,那边儿原是隔了一层,自没有小姐亲近。”
周宝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