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禧妃不动声色,在东宫也安排了人。
后来,礼嫔晋位为贵妃,一跃而压在禧妃的头上,燃墨才算是出了头,在禧妃娘娘那里得了重用,知道了不少事情。
比如太子大婚后,东宫探子回报太子爷半个月都宿在太子妃屋里,伉俪情深,有说有笑,禧妃娘娘就和娘家人商量,她娘家嫂子、妹子都在不遗余力的不动声色的散布了关于太子妃跋扈善妒的流言出去。
比如禧妃娘娘的娘家妹子悄悄运作,挑拨了太子妃的外祖母当众给太子妃没脸,传太子妃孝道有亏。
还比如,萧俊此事,掀开秘辛的小金库,也有敬国公家的影子。
而关于萧弘清的流言,后头有没有禧妃娘娘的影子,也难说的很。
论起来,手法是很有点熟悉的,有点儿禧妃娘娘的风格,流言、流言、还是流言,准确些来说,是禧妃娘娘的母亲的手法。
萧弘澄与周宝璐知道标的之后,有的放矢,着实的查了敬国公家一把,最终发现了禧妃娘娘的母亲韩氏。
挖掘了敬国公家二十年来发生的大小事件,配合档子上对于帝都当时状态的记录,可以发现,韩氏运用这种手法非常的熟练。
她似乎非常善于运用流言的攻击性来扳倒对手,达到目的,不管是与夫家弟妹以及小姑子的争斗,还是为着儿女亲事的争夺,她的手段里头,用流言坏人名声,破坏形象来作为辅助,是非常常见的。
这种手法虽然很难有立竿见影的功效,但隐蔽性高,不容易被查出来,被暗算的人又难以否认和解释,且出现意外不用弥补,虽说也有难于控制的弱点,但用于推波助澜和配合其他手段,十分的有用。
萧弘澄的情报小组不是吃素的,经过对事情手段和风格的大量分析和假设,加上已经查出来的目标人物之间的联系,终于锁定了在这些事情之后推波助澜甚至是一手主导的人,就是禧妃的生母韩氏,如今的敬国公正室夫人。
那天萧弘澄回来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自然也顺带的讲了敬国公夫人这几十年的光辉业绩,周宝璐听的手都在发抖:“怎么就有人恶毒成这样?”
原来,自己这点儿还只是小儿科呢,可是就算是这样,前些日子的感觉周宝璐依然记忆犹新,太难受了!她长这么大,那真是最难受的一段日子,那种被人扯着拼命下坠,偏又无处着力的感觉,实在不舒服。
而且那还是她的新婚呢!
她与萧弘澄两情相悦,等了三年,新婚本来就该特别甜蜜才是,偏偏叫这人一搅合,甜蜜的日子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是今后回想起来,也不舒服不是?
周宝璐越发恨的牙痒痒的!
当然,周宝璐绝对不会把这个理由告诉萧弘澄,哼哼,他要是明白自己这么想,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周宝璐觉得,自己的反击虽然足够犀利,把韩氏的亲生女儿休逐回家,如今已经被送到老家家庙去了,可是韩氏与禧妃都以为是贵妃干的,实在不大痛快!
简直有一种功劳都送给贵妃似的感觉,周宝璐有点忿忿的想。
大典进行到要开宴的时候,齐妃娘娘送上宝座受众人恭贺,行礼毕,人人都显得松弛了些,周宝璐也笑吟吟的缓缓走动,与各位夫人说话儿。
虽说是太子妃,品级最高,可在场众人至少超过一半是有亲戚关系的长辈,周宝璐也要表示亲近才是,横竖这会子没事嘛。
周宝璐走到了禧妃娘娘和韩氏跟前,也是笑吟吟的说话,夸韩氏有福,家里又添了个哥儿,又夸禧妃娘娘今儿新上头的凤钗精美华贵,禧妃笑道:“这是前儿圣上赏的……”
正说着,身后一声小小的惊呼,周宝璐连忙转过身去看,随侍在皇贵妃娘娘跟前的靖王妃王锦绣大约是过于劳累,整个人往后倒,旁边站着的是二公主,已经抢着扶了她。
王锦绣脸色苍白,有些发青,而且明显看得出人瘦的厉害,在场的人都是有眼睛的,自然是知道这是侍疾劳累,休息不好所致。
主持大局的卫贵妃已经一迭连声的打发人叫太医了:“去什么太医院!这会子现成的伺候皇贵妃的太医呢,立刻传一个来给靖王妃请脉!快!”
周宝璐见王锦绣身边立刻围上了人,除了伺候的人,当然还有王锦绣的娘家母亲、姨母、舅母或是表姐等人,她过去也插不上手,便吩咐道:“打发人出去跟靖王爷说一声儿。”
韩氏就恭维道:“娘娘想的周到。”
周宝璐只是微微一笑。
不过片刻,郭太医已经提着医箱,飞速的赶了过来,五十的老头儿了,走的一头汗,气都喘不匀,歇了一下才敢诊脉,这会子事急从权,也没有那种帷幔什么的,郭太医自觉的别过头,不敢看王妃玉面。
诊了左手,郭太医面色凝重,又道:“请王妃右手。”
依样诊了一回,站起来回道:“恭喜皇贵妃娘娘,恭喜王妃,王妃这是喜脉!只是近些日子劳动着了,身子骨儿弱了些,又心绪不宁,忧伤过度,才会晕倒,只要此后好生保养着,自然就好了。”
在场众人有些就发出小小的惊呼声,每个人心中的念头都差不多,母妃病重这么久,王妃却有了身孕,这虽是喜事……可不大好吧?
卫贵妃迟迟不语,周宝璐心中冷笑一声,问道:“郭大人,靖王妃这喜信儿有多久了?”
郭太医回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话,靖王妃的喜信儿约莫是有三个月了。”
卫贵妃便道:“你们太医院是做什么吃的!每十日为王妃请一次平安脉,怎么到今儿王妃晕倒,才诊出来喜脉?就有三个月了?”
不少夫人都在心中轻轻点头,颇觉得此事有点蹊跷。
郭太医不慌不忙的奏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平日里太医院是按例为靖王妃请平安脉,只是靖王妃自大婚以来,一直在宫中侍疾,衣不解带,十分辛劳,又有脾胃不和,肝郁等诸多症相。”
郭太医背了一大篇医书脉象,表示就是因着太劳累太伤心,所以没诊出喜脉来!他总结道:“就是这会子,微臣也是再三斟酌,才敢确定的。”
众人云里雾里,但到底是心里头略一盘算,就知道,既然是三个月的喜脉,那就是在大婚那两日有的,实在没有不妥了。
周宝璐见卫贵妃不甘心,便道:“先把靖王妃送进内殿歇着,横竖回头太医院还有医正复诊,这会子歇着要紧,就是皇贵妃娘娘,本就身子不好,又劳累了这会子,也要歇着才是。”
皇贵妃本来就需要人架着才坐的住,一直昏沉沉的,此时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睁开眼说了一句话,只是十分含糊,旁边的二公主却似乎听懂了似的,大声道:“娘娘大喜,您没听错,三嫂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了!”
皇贵妃这下是真听到了,浑浊的眼中竟泛起泪花来,含混的道:“好好……好,快叫她歇着……好生养着……能给我生个嫡孙,我也能闭眼了……”
确实是十分安慰的样子。
大公主也在一旁帮腔,忙笑道:“娘娘说的是,娘娘也要好生养着,瞧着三弟妹生个哥儿才好呢!”
周宝璐笑道:“我瞧着,这喜信儿来的及时,娘娘听了这个喜信儿,这气色竟就好起来,说不准叫这喜气一冲,娘娘竟就好了呢?”
太子妃这话一说,周围的夫人纷纷附和起来,这俗例里头本来就有冲喜一说,如今靖王妃既然是三个月身孕,那就再没丝毫妨碍,完全是大喜事了,更像是冲喜了。
周宝璐听周围有一点点热闹嘈杂了,便轻声对韩氏道:“靖王妃果然是有福气的。”
因她说的小声,韩氏便不自觉的微微倾了身,靠的近些儿,心中琢磨这太子妃显然是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了吧。靖王妃若是生下哥儿,那就是圣上的长孙,分量是不同的,她心里在琢磨,嘴里也小声附和道:“是呀,确实是有福气。”
“什么!”没想到周宝璐突然提高了声音,周围虽略微热闹,但到底都是贵妇人们说话,都不至于十分喧闹,周宝璐又是少女的嗓音,提高了就很有穿透力,殿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人人都望了过来。
周宝璐一脸的怒气,高声道:“国公夫人请慎言!靖王妃有孕,这是天家的大喜事,就是于皇贵妃娘娘,也是喜事,且靖王妃有孕已经三月,足见是在大婚时就有了的,和后头有什么干系,什么叫‘眼见得皇贵妃病重,靖王爷竟然还有心情寻欢?这孝道……’且靖王妃自大婚后三日,就入宫侍疾,衣不解带服侍皇贵妃娘娘,如此辛劳,谁看不见?连人都瘦成这模样儿了,不仅是皇贵妃娘娘,就是圣上也赞靖王妃纯孝,你竟然敢议论靖王爷和靖王妃不孝?”
韩氏开始还一脸茫然,随即看周宝璐说的有板有眼,竟编造这样的话来说,不由的气急败坏,怒道:“太子妃娘娘这话从哪里来的?我刚只说了一句靖王妃有福气,哪里说了那样的话,娘娘怎可血口喷人?”
周宝璐冷笑,并不与她辩驳,只是道:“怎么,知道这话不妥,当着人就不敢认了?”
周宝璐心中畅快至极,你编造别人的谣言的时候,跟这会子可不一样了吧?你也尝到了听到自己的谣言的时候那种想吐血又吐不出来的憋屈感觉了吧?
在场众人纷纷交换眼色,这句话非常有韩氏平日私底下议论人的风格,显然大部分人是相信韩氏说了这句话的。
有不少的精明人已经联想到了夺嫡,抹黑三皇子的名声,对五皇子显然没坏处。有人甚至想的更深,挑拨太子与靖王的关系,对五皇子显然也没有坏处。
而且太子妃与她地位不同,又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再是聪明,与她老辣的国公夫人怎么比?怎么会突然陷害她呢?
韩氏急的了不得,可惜辩驳十分的苍白无力:“娘娘位尊,怎可这样胡乱捏造,臣妾实在没说那话呀。”
周宝璐十分明白权力顶端的优势,只是冷笑,吩咐道:“请靖王爷,这样的恶意中伤,我做嫂子的怎么也得给兄弟说一声儿!”
韩氏急的汗都出来了,禧妃不得不出来给母亲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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