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地摆了摆手,说了句:“退下吧。”
寝殿再次只剩下了陆筝一个人,长夜刚刚开始,乌云遮挡住了原本就朦胧闪烁的月光,这显得宫人住处的灯火更加明亮了,陆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些日子除了与铭王那场激烈的遭遇战,她几乎没有活动过筋骨,抬起胳膊揉了揉肩关节,陆筝感觉到这副不输于自己的身体几乎像是没了撞针的手枪,尽管自己枪法绝伦身手了得,但任凭你怎么扣动扳机却没办法射出一发子弹。
但今晚这一次,她一定要例无虚发!
时隔一夜再次来到化为焦土的敬仪宫,上一次陆筝因为受人胁迫而没有机会好好“欣赏”自己的杰作,这次身份转换她变成了猎手,心情自然大不一样。看着一片荒芜的黑色地面,已经有荒草生机勃勃地破土而出,漆黑又粗大的房梁倾斜落地,另一头则依着残破不堪的立柱。
偶尔扬起的纤风拂动陆筝鹅黄色的挽臂长纱舞出萧索的小小弧线,陆筝拢了拢长纱,又像是安抚一样拍了拍自己的小臂。
“出来吧,”陆筝突然发声,寂静的夜空与凄荒的废墟中惊起了一些悠游自在的萤火小虫,“你的隐蔽可不如你上司的好,他两次出现我可都没有发觉。”
“你有把握拿到图谱?”黑暗中的人影慢慢走出,宫女装束的轮廓越来越明显,陆筝侧身凝视逐渐清晰的暗影,笑着说:“你的头还疼不疼?”说完她才想起来,这种说话风格竟和雷策如出一
辙,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人影走到陆筝两步开外的地方,熟悉的面孔也变得清晰起来。
“你是如何知道我是王爷的手下?我和你见面只有每日更衣的时刻,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晓!”宫女不解却又冷厉的表情让陆筝心底还是有一些难以察觉的自鸣得意,但她还是用些许笑意便掩饰过去:“那一日我下手很重,可你却在我轻轻一按人中之后便醒了过来,人中按压的刺激对于伪装昏睡的人立騀见影,你自然不例外,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发现我开始自己挑选衣物,还发现的了我挑衣服的真正目的,于是你告诉你的上司……不,你的主子,其实那一日他根本不是去找图谱而是去找我!如果他真是去找图谱在我走之后自己动手就可以,但他突然出现并且要挟我让我蘀他拿到图谱,再加之回去发现你有问题,我也就明白个大概了。”
陆筝觉得这样大段的话实在费力,虽然她自己作为华裔家庭出身精通中文,但自从来到这里也都是简单的对话,而这长篇大论她模仿这里人说话的文邹邹听起来却那么不伦不类,不过好在此刻两人都不是纠结在语言的问题上,陆筝也不怕自己匪夷所思的身世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怀疑。
“你果然聪明,怪不得韵妃要你来蘀她邀宠。”宫女故作深沉的声音在夜里有些毛骨悚然,但可惜她面对的却是陆筝。
“而且你们的真正目的也不只是图谱,”陆筝随着陆筝向前一步,宫女也警惕地向后迈了一小步,陆筝仿佛恍若不觉,又上前一步继续说道,“那一日取得图谱想必是极其容易的事,所以你们用这个借口拉我入局一定是为了更大的阴谋,我虽然不知道,但也大概能猜出一二,一定是跟雷策有关,我说的对不对?”
“你也算有胆识的,竟然敢直呼那个昏君的名号。”
“昏君?”这个说法第一次听到,但陆筝不太明白这个新名词的含义,不过想来是形容雷策的,应当好不到哪里去。
“难道不是么?”提到这个话题,显然小宫女被激怒了,她义愤填膺的表情让陆筝心中吃了一惊,可陆筝表面上依旧是无所谓的模样,谁知看到陆筝的样子,小宫女更加激愤了,她竟忘了危险上前一步,义正言辞地说到,“杀兄篡位,滥用佞臣,昏聩无能,荒淫无度,哪一条对得起虞国的上下百姓?我本就是虞国普通的姑娘,不料他苛捐杂税横征暴敛,我和父母意欲向岱国逃亡,可他居然派重兵沿路捉拿逃跑的百姓,我爹娘惨死在屠刀之下,我幸得主上微服相救才苟活至今。而你,不过也是昏君床上的一条蛀虫,仰仗着民脂民膏才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你可知道你的卧榻之下便是累累白骨,你吃的每一道珍馐美味都是……”
宫女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时,陆筝出手了。
特意带着的挽臂长纱成了杀人的绝佳武器,陆筝一气呵成将鹅黄色的长纱绕在宫女纤细的脖颈上,另一端则依旧紧紧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
背靠背,收紧。
宫女的脚离开的地面,陆筝感觉到背上传来的重压和挣扎,手臂上的长纱紧累如同缠绕在宫女脖子上的凶狠,陆筝另一手死死地攥住长纱的另一边,耳畔是被阻滞呼吸后的嘶哑低嚎。
挥舞的手臂没有办法超过人体工程学的原理绕道背后来阻止死亡的脚步,陆筝虽然看不到但依旧能感觉到求生的**促使着宫女竭尽了全力。可是她是陆筝,即便在这幅身体里也不能阻滞杀戮技巧的纯属与动作的精湛。
很快,背上传来的挣扎与压力渐小,而后就是融入夜色一样的沉寂。陆筝松开手,身上与心里一震轻松,她将长纱松开,揉了揉臂上红於的勒痕。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望着宫女怒目圆睁的尸体,陆筝冷冷说道,“我只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你就得死。”
焦灼退去,疲惫袭来,陆筝回到了寝殿后洗了一个痛快的热水澡倒头便睡。
睡意朦胧间,她身处梦境,正坐在刚刚起飞的黑鹰直升机之上,奈吉尔和昔日同僚坐在身旁,大家一起聊着任务完成后的快意和度假的美好计划。陆筝只是笑着并不说话,她抚摸着腰间的m9不知为何心中满足而又幸福,奈吉尔对她竖起拇指微笑口音轻松地说:“god job。”
陆筝也报以微笑,平日里就是大大咧咧的米勒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她愿不愿意回到诺福克后与自己约会。
还不等陆筝回答,一阵巨大的气流掀翻了黑鹰,螺旋桨爆炸成了碎片,整队人就这样从高空被扔下。。
☆、70谲思多烦梦第一更
“什么?”岳小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不是齐睿轩的阴谋?”
晏北寒笑着摇头。
“可是这样岂不是置王妃和世子于险境?”岳小舟打心眼里不信齐睿轩对叶子昀的浓情厚爱是逢场作戏。
“所以他向我提了个条件。”
“什么条件?”
“暗中送王妃离开。”
“在齐睿白的眼皮子底下?”岳小舟头疼不已;“他还真是强人所难。”
晏北寒垂眸叹息;“他也是走投无路;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一个大胆的念头冲出思绪,岳小舟沉吟后缓缓说道:“或许……不是不可能。”
“你想让邵千帆带王妃离开?”晏北寒与她心有灵犀。
“除了他再没有合适的人选。”
“齐睿白一定早已知道你们之间的往来;港口船只他也命邝真予严加监促,只怕黑隼号还没离开三川水域就会被他发觉。”晏北寒不认为这个计划可行。
“谁说邵千帆一定要和黑隼号在一起?”岳小舟粲然一笑。
“你是说……”
“他既然是我岳家的人;那我安排哪艘船他就得去哪艘;黑隼号我们可以派别人驶去一个掩人耳目的地方;至于王妃的去处,齐睿轩想必已经有主意了吧?”岳小舟相信齐睿轩会为叶子昀做好一切打算。
“帝京。”晏北寒淡淡地说。
“这只是暂时最好的选择;北上云谷三城是齐睿白的封地;南下沧南路途遥远又靠近叶子昀母家令人怀疑,只有暗中原路返回有自己势力的帝京最为稳妥。可是……一旦风浪骤起,帝京才是真正的是非之地,如果齐睿轩赌输这一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岳小舟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倒是觉得齐睿轩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晏北寒亲昵地拍了拍岳小舟的后腰安慰道。
“为什么?”岳小舟觉得似乎这一次谈话给了晏北寒许多信心,甚至她也不由自主希冀起来。
“齐睿轩派人刺杀齐睿白目的不止表面那么简单。云谷城反叛的事皇上一直心有余悸,齐睿白最大的功绩就是平叛有功,可之后云谷城闹事不断,自然也是他办事不力。再加之为了防备河匪与云谷城的余孽,齐睿白被逼无奈广招水军,这样拥兵自重的嫌疑,自然令人猜忌。”晏北寒轻轻挑起岳小舟的一缕碎发,继续娓娓道来,“齐睿白经营多年太在乎真正的实力,却忘记有些细致微末往往决定最后胜负。”
岳小舟虽然不懂朝政微妙,但却明白其中杀机。没想到齐睿白犯的最大错误竟是他苦心孤诣积累的实力,他治军有方,云谷三城即便遭逢旱灾也甚少流民,岳小舟不得不佩服,她制造的麻烦不算少也不算轻,可齐睿白带着重伤一一化解,如今,自己早已优势不再那么明显。
忽然她想起早年的事来,不假思索便开口问道:“曾听闻齐睿轩战功彪炳,曾平定北疆,覆灭北虞国,他就没有拥兵自重?”
晏北寒神色一滞,流露出的些许不自然被岳小舟捕捉眼底。
“怎么了?”她急忙关切地问。
“齐睿轩班师回朝后便自请去了军权交了虎符,在朝廷内外管了许久的闲差,近几年才统管户部,所以早没了这层忧虑。”他的不适只是一瞬,很快便说笑如常,目光也是一如既往的缱绻柔软。
岳小舟心中疑窦丛生,嘴上却没有多问,她并不单纯觉得晏北寒只是一日下来有些疲累,相反,他的神色诡异的让她不能不怀疑。
岳小舟没有过多纠缠,强迫自己将思绪转移回来,“既然如此,不如按照我的想法让邵千帆送叶子昀离开,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不必从长计议,整件事我已与齐睿轩商议好,岳家只做他幕后的支持便可,”晏北寒忽然握住岳小舟的手,压低声音,“我不想让你直接面对齐睿白,每次你们两人见面我总提心吊胆,总觉得他不是想杀了你就是想对你不轨。”
岳小舟本想逗晏北寒一句,要是齐睿白真心怀不轨哪还有你的机会,可话到嘴边,还是化作一抹微笑,什么也没说出口。
晏北寒忽然低头,吻住她饱满莹润的双唇。
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