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漓没有办法只好先回家去。
待卫漓离开后不久,容清洛悄然立到北堂慕渊的身后,道:“王爷为何不对卫相说三皇子的事情?”
“你觉得到时候,她会站在本王这边,还是三皇兄那边?”
“那自是王爷这边。”
北堂慕渊好笑地摇了摇头,纠正道:“非也。他会选择能巩固大瑞王朝的人。而三皇兄是正统的北堂皇氏,本王却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子罢了。”
“可自王爷你坐上摄政之位后,百姓生活越来越好,就连战事也减少了。论功劳,还是你最多。”
“天下人都会认为这些功劳是卫相的,而本王不过是个喜怒无常,阴险狡诈,让人后怕的摄政王罢了。”
难道你不是吗?容清洛有一瞬间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随即猛地摇头打消它。他怎么能有这种大不敬的想法:“王爷……”
“也罢,本王挺高兴被人这么说的。那事查得如何了?”
“听说三皇子已经离开齐国,不知道何时会回都。”
“这个时候回来,可真是巧呢。”
******
难民之事卫漓昨日跟北堂慕渊提起过,今日卫漓才刚起头,北堂慕渊就准了卫漓的奏,派御医前去救治难民。
突厥使者死在瑞国,突厥首领木哈巴德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震怒。立即派了五万轻骑包围了边关,叫喊着让瑞国给个交代。不然就要突进瑞城,为那些死去的同胞讨个公道。
眼见他们已经在那里驻扎了好些日子,朝廷这边又没个法子,此事就暂时搁置了。
没想到其它藩族像是受到突厥的影响,纷纷起兵向瑞国疆土靠近,再不想个好办法,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今日兵部把这件事提了出来。北堂慕渊思虑许久才说要派秦许然领三万精兵到塞外与突厥将领接触,要是谈不妥就唯有交战了。
看来秦许然昨日找卫漓,果然是为了此事。
秦许然领命,北堂慕渊又颇为心疼地叮嘱了一番:“将军此去万事小心,能挫挫藩族的锐气就行。要实在打不过就捎信回来,本王再给你三万人马。”
但凡对坊间传言有所耳闻的官员脸色都开始变得不自然。这关爱也太露骨了,好歹收敛收敛。
秦将军沉声道:“臣不会败。”
北堂慕渊听后很是满意,又是热情叮咛一番,挥挥手就退朝了。
卫漓出了宫门正欲坐上车辇回府,秦许然远远喊住她:“卫相,等等。”
“秦将军。”卫漓不解地看向他。
“卫相,方便一起走么?本将军正想到府上叨扰片刻。”
卫漓伸手邀请:“自然可以。”
两人才刚坐上车,帘子还没放下就被一群路过的宫女瞧见了。大家显然有些激动,互相推搡起来:“瞧瞧,卫相居然和秦将军同坐一车!”
另一个不屑道:”那有什么,之前卫相还和王爷同坐一车呢。”
“所以说,卫相到底喜欢谁?”……
度沐没料到秦许然和卫漓会一起回府,愣在门口片刻才想起去泡茶。
等他泡好茶端到书房时,他们二人已经谈了一会儿。
卫漓见度沐这么机灵,忍不住赞了一句:“还是度沐最懂我心。”
度沐无不得意,“当然,我跟在公子身边多少年了?公子想什么度沐都知道。”
这家伙还真是赞不得。卫漓摇头,度沐又恍然道:“我懂了,我这就退下,这就退下。”
他又懂什么了?目送他跑出去关了房门,卫漓真是拿他没办法。
秦许然道:“你对下人真好。”
卫漓叹了声,“度沐从小跟着我,比起下人,他更像是我兄弟。你来,是为了要出兵的事情吗?”
“嗯,明日我就要离开都城,有些不放心你。”
卫漓爽朗地笑了起来:“逸仙,都城现在如此太平,有何可不放心的?”
“……我知道,只是心里总有些不安。”
“你就别担心我了。你此去塞外才要多加注意。万一突厥的目的就是挑起战争,以三万的兵力对抗五万轻骑,才更让人担心呢。你此行多加保重,要平安回来。”
“行军打仗,以少胜多的例子不在少数。我定会凯旋归来。等我回来再一起好好庆祝。”
“好,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坍塌】
秦许然前脚刚带着三万兵马离开都城,后脚都城就出大事了。
北堂慕渊和卫漓那时正在勤政殿商讨难民之事。就有人急急来报,说修葺堤坝的工场出事了,死伤不计其数。
卫漓闻言惊得一身冷汗,这段日子明明很平静,怎么秦许然刚一离都就出事了?北堂慕渊也十分重视,带上卫漓一同遣人驾车去看情况。
来到修葺堤坝的工场,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残垣断壁,满地血腥。空气中弥漫着声声悲鸣,触目惊心。
那些被救出来的工人个个都伤得很重,不重的都要照顾重的。瞧见北堂慕渊和卫漓来了,连跪都来不及跪。
北堂慕渊摆摆手让他们免礼后,立即把工部尚书李修找了过来。李修正忙着疏导伤员和稳定现况,手下七手八脚的忙开了。救人的继续救人,负责搬开压塌的砖块的继续搬。
听说北堂慕渊和卫漓过来,李修抹了一把汗就忙不迭去遏见。
北堂慕渊和卫漓紧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情况,相顾无言。不多一会儿,远远见到李修衣衫不整,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行礼:“臣见过王爷,卫相。”
“怎么回事?”北堂慕渊厉声问,没了平时的懒散闲适。
李修吓得急忙跪在地上说:“堤坝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坍塌了,许多工人没来得及逃,就被压死了。”
卫漓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却没有看到疑似卫馨派来帮忙看着的人。她收回张望的神色,问:“查出什么问题没有?”
李修摇摇头,道:“现在还没有线索。”
北堂慕渊大手一挥,下了命令:“此事定要在三日内彻查好,否则李大人你就做好被罢官的准备吧。”
李修颤巍巍地磕头答道:“臣遵命。”
卫漓身为监工,自觉也应负责任,对北堂慕渊拱手道:“王爷,臣也有一份责任,这事,臣会调查仔细的。”
北堂慕渊睨了眼卫漓,冷冷道:“卫相知道就好。”
在坍塌的堤坝工场待到天黑,现场也基本清理好了,死者的尸体都让他们的家人领了回去。而受伤的工人也发了工钱和一些慰问金让他们回家去。剩下没事的人都拾掇拾掇最后的工作也跟着回家了。
李修满腹心事的和卫漓作别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家。卫漓也不轻松,再次环顾已成一片废墟的堤坝,让人点亮了一个灯笼,自己提着就再去仔细察看一番。
入夜的事故现场有些骇人,周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臭味还有尘土味。卫漓被呛得咳了几下,走在仍是有些狼籍的地面,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染满血的地方到处都是,卫漓看得不忍心了,皱着眉头深思。如果她早些发现的话,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那么多人死伤,他们的亲人该有多伤心?
卫漓想起王位之争时,父母还有她的大姐三姐都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那个时候她心智尚是单纯天真,闻讯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甚至还想过就那样随他们一起去了算了。如若不是有卫馨在,她恐怕都坚强不起来。
哪里会想到刚登上帝位的祈文帝会把一道让她入朝为官的圣旨下下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每当想起她心头仍是郁结难平。
失去亲人的痛苦她能体会,所以才会更自责。
忽然在一处坍塌的墙壁处她听到了奇怪的响声。她以为是有伤者没及时救出来,快步赶过去看。结果却是意料之外的人。
“王爷,你在这里做什么?”
北堂慕渊一身黑色窄袖长衫,云烟般的乌发悉数用一支白玉簪子挽起,难得的露出细长白净的脖颈来。
他正对着卫漓弯身半蹲在那片断墙之后,不知道在摸索些什么,手上还沾了不少石灰。
听到卫漓的声音,他只是轻轻笑了笑,伸出食指按在唇上朝卫漓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继续翻弄着那面残墙。
卫漓很是惊诧,为什么北堂慕渊会在这里,而且样子好像跟以往不大一样?她不禁有些好奇,悄悄走到北堂慕渊的身边蹲下,小声问:“你……真的是王爷吗?”
北堂慕渊不答话,手却很自然地搂上她的腰,向她笑得狡黠。
不用再问了,是本尊无误。卫漓毫不客气地皱眉拍开北堂慕渊的手,又问:“你一个人?”
“卫相你再不闭嘴本王就要吻你了。”北堂慕渊语气平缓,像在随口说天气般七情不动。
卫漓很聪明地选择了闭嘴。可依然很好奇,堂堂摄政王一个人三更半夜跑这个刚刚出事的堤坝来做什么?
北堂慕渊忽然动了动身子近到卫漓的身边轻声问她:“你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卫漓思索了一下,觉得没必要回答他,于是闭着嘴不说话。
北堂慕渊像是想到她为什么不敢说话了,才道:“你说吧,本王不吻你。”
卫漓还是被哽了一下,颇为无语道:“找堤坝坍塌的原因。”莫非他也是?
北堂慕渊意味深长地笑了,不再问话。停下翻开墙的手,眼神从残墙的夹缝中向远处望去,似乎在等待什么。
卫漓打量了身边的一切,这个地方确实是个很适合藏人的地方。要不是她从里边走过来,她都不可能发现到他。虽不知道北堂慕渊独自出现在这里为了什么,但卫漓还是决定跟在他身边,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奇怪的姿势蹲了好久,久到夜深人静,连犬都不吠了,仍不见一丝动静。
卫漓又轻声问:“王爷,你在等谁?”
北堂慕渊眼神忽然明亮起来,伸手就扯过卫漓让她靠到自己的肩膀,探头靠到她耳边小声道:“别说话,人来了。”
卫漓透过夹缝朝他目光所指瞄去,只见一个清瘦人影悄声走到这片废墟之中寻找着什么,还左顾右盼随时警惕着四周。
她看得有些不真切,正想提起灯笼照过去。北堂慕渊一把按下她提着灯笼的手,不等她反应过来就低头把那灯笼里的烛火吹熄了,并向她做了个口型:“别出声。”
卫漓只好又往那边瞄着。见那人越走越近,心里开始莫名感到很紧张。直到看见那人脸上戴着的雕木槿花纹面具,才激